當他們一路走回家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

  如果不是今天和尼克斯講了那麼多情蠱的事情，這時候的蘇早已經回家做飯了。

  所以女人一路上都在抱怨：「蘇，你真的太讓媽媽失望了，你的弟弟該餓壞了。」

  尼克斯不解地問：「那為什麼你不先給他做飯？在中國不都是女人來做飯嗎？難道是我的偏見？」

  女人對尼克斯翻了個白眼。

  蘇解釋道：「因為只有我做的飯，我弟弟吃了才有用。」

  尼克斯問：「這是什麼意思？」

  女人立馬用手打了一下蘇，又瞪了他一眼。

  蘇立馬就不吱聲了。

  「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女人這時的聲音變得很低沉：「外來人，我勸你不要了解得太多。」

  面對明晃晃的威脅，尼克斯偏偏要了解。

  尼克斯決定自己去一探究竟。

  他們的屋子對比起其他人的住所來說有些簡陋了，屋頂上鋪著寒磣的稻草，床上的被子也很單薄，被子上全部都是補丁。

  躺在床上的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兒看到蘇時，也像他們的媽媽一樣抱怨：「哥哥，你幹什麼去了？我快餓死了。」

  蘇一言不發，只是轉身去了另一個角落。

  這個角落就是一個小小的廚房，離床才不過幾米遠。

  蘇立馬開始從屋外抱來柴火，然後麻利地在大鍋里悶起了米飯。

  尼克斯四處看了看，廚房裡什麼菜都沒有，她問：「你們吃什麼菜呢？」

  蘇不回答，只是轉身去屋外的菜園裡拔了一顆白菜。

  確實太過寒磣了。

  當米飯燜了很久之後，蘇面無表情地對尼克斯說：「你可以先出去迴避一下嗎？」

  尼克斯問：「為什麼？做飯還需要迴避嗎？」

  蘇的聲音變得很低：「求求你。」

  這個劍眉星目的少年竟然在乞求。

  「好吧……」尼克斯走向屋外。

  這其中一定有秘密。

  尼克斯走到屋外，挑了一個隱秘的角落，透過窗口向屋內望去。

  這少年竟然在用一把小刀割自己的手腕。

  一滴滴鮮血從少年的手腕滴入了大鍋里的米飯。

  尼克斯不自覺地舔了舔嘴唇，那鮮血看上去很美味。

  等等，蘇為什麼要在米飯里放鮮血？

  他們不都是人類嗎？

  再說了，他們也不可能是中國的吸血鬼啊。

  不管是哪個國家的吸血鬼，他們彼此之間都有感應，只要同類在身旁，他們一定能感覺得到。

  尼克斯明明白白地感覺到，蘇和他的家人只是人類。

  人類身上的氣味，就如同食物一樣鮮美。

  當蘇滴完了血之後，才走出來對尼克斯說：「抱歉，我已經做好飯了，進來吧。」

  尼克斯點了點頭。

  他們四個人坐在一起吃飯，蘇的弟弟和母親的米飯是鮮紅色的。而蘇還留出了兩碗白色的米飯，一碗他自己吃，一碗給了尼克斯。

  尼克斯陰陽怪氣地問：「他們的米飯為什麼是紅色的？」

  蘇說：「因為我們這裡有一種特殊的菜，它的汁液是紅色的，我加在了米飯里。」

  尼克斯又問：「那為什麼我的米飯里沒有？」

  女人說：「因為不夠了呀，得讓小孩子先吃，孩子正在長身體。」

  尼克斯皮笑肉不笑，「那你為什麼也吃呢？」

  女人說：「我年紀最大，需要保養。」

  尼克斯在心裡嘀咕，一臉皺紋還說保養，這保養到底有什麼效果？

  蘇給尼克斯的碗裡夾了白菜，那是他們唯一的一道菜。

  尼克斯反正吃不出來人類食物的味道，她把白菜放進嘴裡，假模假樣地稱讚：「很好吃，手藝不錯。」

  可是做一道白菜根本就不需要手藝，只是尼克斯不懂得人類的食物罷了。

  在蘇給尼克斯夾了菜之後，女人瞪了他一眼，然後把盤子裡的一半的白菜都夾到了十歲小男孩兒的碗裡。

  這種行為就像是宣誓主權，告訴尼克斯她只是一個外人，不配分享他們的晚餐。

  尼克斯看在眼裡，只覺得這女生真小氣。

  她若無其事地問：「蘇，你的父親呢？」

  她聽說一個女人的脾氣變得古怪，大多數是受了男人的傷害。

  蘇的表情變得有些難看。

  當然，尼克斯就是故意這麼問的，她就是想要給這女人難堪。

  蘇說：「父親離開了我們。」

  「死了？」

  蘇搖搖頭：「是他拋棄了我們。」

  女人放下手裡的筷子，重重地敲在桌面上，「蘇，你為什麼要和她講這麼多？」

  蘇又重新變得沉默。

  在這個家裡，無論怎麼看，蘇的地位都很低。

  原來是這樣啊，尼克斯明白了，這就是個破碎的家庭罷了。

  可是破碎歸破碎，為什麼要為難一個少年呢，還要讓他用鮮血做飯……

  尼克斯忍不住了，只能催眠了在場的三個人。

  三個人手裡的筷子還沒放下，但表情變得呆滯。

  他們像提線木偶一樣等待著尼克斯的發問。

  尼克斯問女人：「你為什麼要讓蘇用鮮血做飯給小兒子吃？」

  女人木訥地開口：「提米生了一種怪病，身體很孱弱，我們族人的鮮血有療傷健體的功效。」

  這和吸血鬼有什麼區別？

  尼克斯又問：「那你就不擔心蘇貧血嗎？」

  女人說：「不擔心，提米生病了幾年都是這樣，也沒見蘇出事。當然，我沒有讓他天天放血。」

  尼克斯咬牙切齒，忍不住說：「你真過分啊！那你為什麼也要分鮮血飯吃？」

  女人面無表情地說：「我想好好保養，不想容顏老去。將來等我丈夫回來的時候，我才不至於無顏見他。」

  真是迂腐的女人。丈夫都已經拋棄她了，竟然還想維持容顏，保持幻想。

  尼克斯覺得這女人已經無可救藥了，大兒子只是他的工具而已。

  尼克斯問：「為什麼你更偏愛小兒子？」

  女人說：「因為我的丈夫偏愛小兒子，所以我一定要保護好提米。」

  「真是無藥可救……」

  尼克斯嘆了一口氣，解除了對三個人的催眠。

  正在吃飯的三個人對這場催眠一點記憶都沒有。

  尼克斯看向蘇，只覺得他可憐。

  這種感覺，讓尼克斯想起了安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