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指骨
「真好啊。」
前輩的眼睛，緊緊盯着幻境中的畫面，「生而為人，就該在這樣的世界裏走一遭。這樣，才是真正的人間是不是？」
他的臉上，第二次出現了近乎貪婪的神色。
第一次，是見到幾個自己的同胞之時。
只不知是不是因為神魂激蕩，他的形體又淡了些，好像水中的氣泡，很快就要融於這片大海之中。
「好了，我要走了。」不知過了多久，前輩收回目光。
這曾經破碎的山河，如今變成了這樣的美好光景，他多想再看看，可卻還是毅然回身。
「腹肌不錯嘛。」雲柯看着她的動作，開了個玩笑道。
但事實是，做為島上，以及附近幾個島上的第一大巫，巫師很有錢。
他不禁心生無比崇敬之意。
「不會的。」羅昭卻好像知道她內心深處的恐懼和擔憂。
這不是她能力變強，而是施予者的能力足夠強大，就可以把東西帶出來。
「倘若方便的話，可否把我帶回到我出家的道觀，雖然我不知道它還在不在了。」前輩苦笑。
畢竟，之前沒試驗過。
「前輩！前輩您還有什麼心愿嗎？」傅明暉萬分不舍，努力忍住哽咽，追了幾步，「您有沒有想見的人？有沒有留下的話？想做的事情？我幫您辦，我一定可以做到。」
但這次，她也做到了！
她帶出的，是聖潔的指骨！
如此偉大！
他說了道觀的名字和所在，「我終究是看不開，希望可以回到我來時的地方。」
之前她緊緊抓着前輩的指骨，不知能不能從邊界中帶出來。
前輩卻搖搖頭，微笑道，「謝謝你，可是沒什麼心愿。要說有……」
在二戰期間，中國傷亡人數超過了三千五百萬！
人骨本來會讓她害怕的，可她瞬間感覺到這指骨是來源於前輩，登時不但不怕，還心中伸起暖意，並堅定了心念。
她還要用她的能力，幫助更多的人。
「你們道家弟子不是常說天道？」他抬手摸了摸她的發頂，「雖然我認為所謂天道就是規律，但我堅信規律是一定存在的。那麼，邪惡必滅，正義永存。」
傅明暉伸手握住。
她的房子在島上的「富人區」，雖然不像旅遊區那樣擁有無敵海景，卻在綠化最好的中心地帶，是一幢西式風格的二層小樓。
可前輩雖然因為要救那亂世而修行中斷，可他為國為民，斬妖除魔，那麼這指骨，何嘗又不是他的功績？他的功德？！
「他……去了哪裏？」傅明暉望着清澈得如同透明的海水，再看不到一點點前輩的蹤跡，不禁問。
「我不知道。」羅昭搖頭，聲音也很沉痛，「邊界只是連接生與死的地方，我們就是要保護該跨過的人跨過去，把不該跨過來的再踢回去。」
「至少這片海，清靜了不是嗎？」羅昭道。
是雲柯。
「回去再哭，天都要亮了，咱們得趕緊撤。」她說。
神奇的是，那混濁被限制在船體的範圍內，並沒有向外擴散，好像即便徹底死亡，也保護著在場的人。
轟隆一聲。
「這是前輩的手指骨。」他立即判斷出，並交給傅明暉。
羅昭下意識護著傅明暉，讓她在自己懷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的目光落在傅明暉的身上，在冰冷的海底邊界中，卻像陽光一樣溫暖，「你一定要好好享受人生啊，這可是很多很多人拚命努力也沒有過的人間。」
也正因為不是住在人煙相對稠密的平民區，幸好還是獨居，傅明暉他們一行人才能順利潛入。
那位前輩，居然是用自己一段小小的指骨，像是定海神針那樣，撐住了結界不破、惡魔不出。
灰飛煙滅？
那豎立的沉船彷彿是懸崖邊的巨石，支撐了上萬年，卻在某一時刻，一陣小小的風就把它吹得倒下那樣，轟然倒塌。
家早沒了，信仰還在。
他一手拉着傅明暉，另一手摸了摸眼鏡邊邊。
傅明暉一下坐起。
指骨在！
她帶出來了！
之前只有巫師從邊界中帶出過不屬於自身的東西，就是那塊代表邪惡、帶來死亡和瘋狂的黑色石頭。
白光閃過。
他看得清楚，是從沉船底部飄上來的，有意識般飛向他們。
片刻之後，塵沙沉降，海底歸於清澈和寂靜，傅明暉看到水中飄來一小段白色的東西。
普通人心中有刻板印象，認為巫師就得臉上畫着油彩，穿着草裙，住在深山老林的樹屋裏。
羅伸手取下，圓柱型，短短的，有節點，潔白如玉。
一看之下，她不禁長出一口氣。
傅明暉怔了怔，忽然心底就豁然開朗。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看看自己的右手。
但這個詞，她連說都不能說。
她總是聽說佛骨舍利一類的，屬於離世的高僧大能們。
傅明暉睜開了眼睛。
可落葉，總是要歸根的。
他說得沒錯！
懲善罰惡，天道循環。
只是我們人類的目光短淺，看不到那麼長遠，也可能因為時間的關係，等不到那麼長久，就覺得善無善報，惡無惡報，其實所有一切，暗中都註定了結局。
「我會的！」傅明暉用力點頭。
「謝謝你。」前輩欣慰地說。
而後，毅然決然而去。
身影迅速變淡，最後好像一縷潔白的煙霧，消失於海水之中。
當然啦，那些高科技防盜設備是難不住羅昭等人的。
旁邊卻伸出來一隻手，把她拉起。
英雄即便被無知者辜負，也不會被上天辜負的！
「走吧。」旁邊的雲柯輕嘆了一聲說，「那幾隻沉船看來也會因為這波動產生變化，影響到海底，繼而驚動島上的人的。」
「可是前輩為了鎮著小日子魔鬼，燃燒了自己的神魂，他會不會……」
被海水侵蝕了才八十年的船體居然碎成一塊塊，落在了海底的淤泥上，揚起陣陣塵沙，令水底都混濁了。
就像前輩那樣，寧願燃燒自己，也要抵禦邪惡。
她躺着不動，再度握緊指骨。
「好！我一定做到！」傅明暉更用力的點頭。
在邊界裏沒有時間概念，現在出來了才發出幾乎過了一夜。
再不走的話，保姆過來就會發現問題。
還是兩連更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