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不負之契

  「所以……」

  昂賽斯突然激動了起來，他站起身，伸出雙手，接著跪倒在地，將艦船磕出一聲巨響。

  「所以，您又要拋棄我們獨自離開了嗎？是這樣的嗎？」

  這不是昂賽斯一個人的想法，而是在場所有阿斯塔特的。

  或者說，在銀河的其他地方，其他第九軍團的各個小隊，也先後經歷了這一幕。

  血渴和絕望，只有在軍需官靠近他們的時候，才會暫時消失。

  但這不是拉司忒希望看到的，祂想看到的是這些罐頭即使沒有祂在，也能克服這些基因缺陷。

  軍需官對他們說「你們的基因之父將到來，引領著你們」，言外之意就是祂在不久後就要離開。

  除了煮麵的聲音，整個戰艦內部只剩下沉默。

  昂賽斯跪爬著，來到祂的身前，親吻祂的手背。

  接著用乞求的語氣尋求答案：「為什麼？」

  「因為我是神。」

  光欲的回答簡潔得可怕。

  這個答案，其實從很久以前，祇憐小隊就知道了，事實上，哪怕祂就是一個人，他們也將祂當做了自己的神，只是沒有明著叫出來而已。

  「我是這個銀河，乃至於這個宇宙，無論任何地方，最強大、恐怖的邪神，我屠戮的神明數量，超過了你們見過的阿斯塔特的數量。」

  帝皇光輝終於以實相告。

  「帝國容不下您？」

  昂賽斯的心裡泛起一個可怕而瘋狂的想法。

  「不，我和帝皇組成了一個軍團，我是軍團長，帝國當然容得下我……

  可是銀河不可以，我正在變得越來越強大，強大到我的一點光芒，就可以燃盡整個銀河，令一切都寂滅。」

  拉司忒沒想到自己的欺騙那麼快就被拆穿。

  「所以，從來沒有什麼克隆體，只是您的化身為了我們選擇了犧牲？」

  昂賽斯的智慧，並不弱於一般軍團的大連連長。

  「我可以看到無數個未來，在其中一個未來，我會以新的陌生的軍需官的身份到來。

  然後，我會引導伱們做夢，讓你們夢到自己的過去，現在，以及被基因之父引導著的未來。

  在那條時間線上，我告訴了你們邪神的存在，祂們就是銀河如此苦難的原因之一，之所以說是之一，因為痛苦源頭其實是銀河本身。

  祂們對你們的基因之父垂涎欲滴，更對你們產生了無法遏制的欲望。

  你們在夢境中，終於認知到了你們基因之父對你們的愛。

  醒來後，我以陌生軍需官的身份，跟你們達成契約，你們將不再產生血渴，不會再去襲擊凡人。

  作為交換，我永遠不會見你們的基因之父大天使聖吉列斯，永遠不會試著墮落他。

  因為在這個銀河，我是唯一一個可能令他轉投邪神懷抱的存在。

  我們之間的交易，是一種儀式，我用垂手可得的惡魔王子換取了你們永遠不會血渴。

  而現在，我的計劃失敗了，昂賽斯，藍色給予了你一些計劃之外的智慧。

  事實上，這一切早就在計劃之外了，你們原本在我的計劃中，只是我用來徹底殺死混沌諸神所布棋局上的棋子而已……」

  光欲將過去的想法昭示於此。

  「那就繼續您的計劃，只要死在您的懷中就可以了，我們無怨無悔！」

  昂賽斯眼睛通紅，他憤怒於自己的無力。

  「我總是認為自己可以做到像帝皇那樣，將所有人看成一個數字，一個可以用來放在天平上壓過一切取得勝利的數字。

  可是我做不到！」

  光欲墨藍色瞳孔失去聚焦，顯然祂也有迷茫和痛苦。

  「您不需要做到這些，我們只需要追隨您就夠了，您對我們傾注的愛，已經足夠了，沒有必要讓您來肩負這一切，該痛恨自己弱小無能的，是我們……」

  昂賽斯吐露真言，說實話，他們做到的真的很有限。

  沒有人質問為何軍需官不直接在銀河毀滅所有敵人，哪怕不知情他們也體諒到了這位邪神的苦衷。

  「可是你們的父親同樣愛你們，那份愛並不遜色於我。

  在我看到的所有時間線上，無論是你們本不該遇到我的，還是你們已經遇到我的。

  他都向你們下跪了，他為你們背負上的痛苦而道歉。

  他是帝國敬仰的大天使，帝皇最強大的兒子，堪稱另一個更完美的帝皇，可是他真誠的向你們宣誓，他已效忠於你們。

  那時的你們依然自覺污穢，如同見到我之前那般，而他光鮮亮麗。

  在你們接受了他的效忠之後，他將自己的血取出，讓你們每一個人分食，之後，他儘可能的張開自己的羽翼，毫無顧忌的擁抱了你們每一個人。

  血渴讓你們恨不得撕碎他的身體，痛飲他的血液，可是，你們忍住了。

  你們和他，永遠是宿命上的真正父子，無法割捨的那種。

  如果你們真的覺得我的愛無關力量的強弱而喜歡我，那你們更應該追隨你們的父親，他愛你們甚至可能甚於他愛他自己。

  當你們從一個凡人變成阿斯塔特的時候，他就已經給予了你們第二次生命。

  讓你們從一個苦難中的凡人，成為帝國的天使，擁有了力量，擁有了抗爭的權利。

  只可惜，這份力量有代價，換來了你們後來的種種。

  但他回歸後，給了你們第三次生命，他不惜一切為你們尋找修復基因缺陷的能力，他會用自己的血安撫每一個血渴的子嗣。

  所以……

  你們打算辜負他嗎？

  還是覺得，你們的軍需官，也就是我！在欺騙你們？」

  拉司忒抬起手，放在昂賽斯的眼前。

  下一刻，祂將自己看到的許多時間線上，聖吉列斯與第九軍團相識的過程，統統灌輸到對方的腦海里。

  或者說，是所有的罐頭腦海里。

  這龐大的信息量，就是罐頭們都思考了十幾秒。

  然後，他們悵然的失神。

  他們與自己的基因之父在這些由光欲灌輸來的記憶中，相處了不知幾生幾世。

  他們感受到了那份來自於父親的沉重的愛。

  也聽到了那句由其他時間線上自己慷慨激昂的「不負聖吉列斯之血」！

  而他們更看到了……

  在近乎所有的時間線上，聖吉列斯都失去了，而他們的基因缺陷又多了一樣黑怒。

  「所以，要與我交易嗎？為了改變你們父親的命運。」

  眾光之主伸出了祂的手。

  只要有罐頭觸及這隻手，那麼便意味著交易的達成。

  第九軍團的基因原體將不會在後來因為命運定性而死去，聖血天使可以永遠追隨他們的基因之父。

  但是，眼前的邪神將永遠不會與大天使謀面。

  這也意味著……

  在大天使旁邊的他們，再也見不到自己的物質提供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