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破除幻象

當巴恩斯等人在半小時后回到那座祭壇的時候，他們的朋友約翰·坎普和薇薇安·奧迪茲仍舊維持着和他們離開時差不多的場面。邪術師用手指撐開薇薇安的眼皮，用紅霧凝結的血色光源仔細觀察同伴的眼睛。

除了幾人的腳步聲，空蕩的現場寂靜無聲，表現出和半小時前邪術師喋喋不休截然相反的沉默。看來他已經解除了「真心話」狀態，而不是裝作暴風雨降臨前的沉默。

「薇薇安，她現在昏迷不醒，奪心魔一定對她做了什麼。」約翰沒有抬頭，腳步聲足以讓他確認同伴的到來。

「真的？」巴恩斯說道。

音調上揚的疑問口氣一下子就引爆了邪術師的情緒，他抬起頭，氣急敗壞到面部表情有些失控，皮笑肉不笑地對巴恩斯說：「認真的？我剛消除那個愚蠢的副作用，你就開始質疑我的真話了？我不屑於對你說謊。」

巴恩斯後退兩步，他不知道自己習慣性地反問會激起約翰的過度反應，意識到自己有點戳對方傷疤的嫌疑，巴恩斯抱歉地指正。

「你處於那個狀態也在試圖對我們說謊，約翰。」

巴恩斯看見約翰身邊揚起的血紅鎖鏈，立刻補充道。

「不過現在喚醒薇薇安更重要，老天，我實在太想念這個可愛的喜歡拔劍威脅我的女孩了。她不醒過來我的人生就像缺少了激情一樣。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約翰側過身子看向巴恩斯後方，只有克洛和阿靈頓在那，一個沒有安全感地左右觀察，一個讓另一個沒有安全感。

「幫我護衛，巴恩斯，我來嘗試喚醒她。」

「薇薇安」睜開眼睛，看見一張蒼白的死人臉出現在自己枕邊。她嚇了一跳，身體從柔軟的鵝絨床上滾落。驚慌之下，天花板上垂落的紅色輕紗纏住了她的手臂，薇薇安摔了一跤，帶着她的「鎖鏈」縮在了牆角。

……

而巴恩斯，想到現場剩下的選擇，邪術師感到有些沮喪。巴恩斯並非不能信任，但做出這個決定會讓約翰產生強烈的不適。

「請放心交給我吧，王子殿下，沒有人會打擾你的。」

「加拉哈德和雷文呢？」

靈能從約翰的意識中鑽出，開始觸碰籠罩在薇薇安腦中的陰影。

「哦？」巴恩斯像是發現了好玩的東西一樣笑了起來，對約翰行了一個動作滑稽的大禮，好像是在模仿初次見面時加拉哈德的動作。

邪術師嘆了口氣，他略微檢查了一下女吸血鬼的狀態，確認她的精神受到了奪心魔的靈能操控，陷入深度沉睡。想要將她喚醒，需要自己使用靈能潛入，這一點約翰能做到，但為了保險，他需要一個合格的守衛。

「他們先回去了。」巴恩斯說出讓約翰不喜的答案，「你知道的，他們把心留在了後面。」

約翰決定閉上嘴，不給巴恩斯任何一個嘲笑自己的機會。

只穿着一件睡袍，薇薇安抬起頭，打量床上那個死去的男人。他身無寸縷，屍體已經僵硬，恐懼的神情徹底冰封在他的臉上，他的血被吸幹了，脖子上留下兩個明顯的血洞。

女吸血鬼的恐懼成為她冰冷觸感的來源，她坐在佈置奢華的房間里，像是處在一間沒有窗戶的牢房。

唯一的房門外傳來一陣尖細的笑聲，一個女人推開了她卧室的大門。披頭散髮，血紅的眼睛在看到瑟縮在牆角的薇薇安后愉快地微眯，她的睡袍后擺很長，拖在地上，偶爾露出的光滑大腿上綁着一把短劍。

女吸血鬼的笑聲成了薇薇安最可怕的噩夢，她走了過來，裝模做樣地打量幾眼床上的男人屍體，走到「薇薇安」身邊，撫摸她埋在膝蓋里的後腦勺。

「別怕，親愛的，別怕……今天你成長了，你終於吸血了……」吸血鬼所表達出來的狡詐比喜悅更加明顯，她摟住薇薇安顫抖的肩膀，在她耳邊如魔鬼一樣輕語，「你終於成了我的姐妹，薇薇安。我們是一樣的，親愛的，一樣美麗，一樣永恆。」

吸血鬼的聲音引起了薇薇安的強烈抗拒，她依舊埋着頭，從大腿縫隙里大聲說着，「不！我沒有吸血！我沒有殺人！」

薇薇安的抗拒讓女吸血鬼略微煩躁，她抓住薇薇安的頭髮，將她的腦袋強行拉起，指著床上的屍體，語氣陰森地說：「認清事實！薇薇安！那是一具被你吸乾的屍體，還記得昨天那個向你表白的農夫嗎？你把他帶回了家，就在昨晚。當然，你沒有接受他，你只是餓了，就像一個普通的吸血鬼一樣。」

薇薇安的眼睛裏浮現更大的驚恐，她的表情就像是在哭泣，但是眼角沒有流出淚來。

她用哀求的聲音說：「不，我沒有，我記得不是這樣的。」

城堡的女主人在薇薇安像是小孩子一樣抵賴的抗拒下失去了耐心，吸血鬼露出了自己惡毒的真面目。她抽出短劍，刺穿薇薇安的手掌，釘在牆上，在薇薇安慘叫的同時尖叫着。

「你有！你這個自命清高的賤人！你和我一樣是一個吸血鬼！一個躲避陽光只能縮在陰影里的怪物！我們是一樣的！你咬開了他的喉嚨，給了他就像這樣的痛苦，你沒有憐憫，吸幹了他的血，就像現在這樣！就和我一樣！」

薇薇安不再反駁她，她沒有力氣，也沒有了膽量。血液從手掌中心的傷口流出，沿着手臂流下，融進薇薇安的睡袍，她低垂著頭，只剩顫抖的啜泣。

女吸血鬼突然又像是心軟一樣捧住了薇薇安的臉，在她沾血的手臂上親吻，痛苦又卑微地祈求原諒。

「我很抱歉，親愛的，但我是在為你好。你是我選中的姐妹，薇薇安，我比任何人都要愛你，每一次傷害你就像是要把我自己的心撕開一樣。但你知道的，親愛的，我們只有彼此，認清現實，好嗎？我的姐妹。」

「我們會有一個新的開始，我保證。」

「薇薇安」低聲說：「那個男人身上的血腥味，沒有沾染她的味道。農夫的血液，正在你的血管里流動，我看得見。人是你殺的，你把他的屍體丟在了這裏。」

「你欺騙了她。」

女吸血鬼被戳破謊言，惱羞成怒的她並沒有注意到人稱變化，她伸手摸向短劍，兇狠地準備給予薇薇安更多的懲罰。

她從沒有想過，那個被她轉化的柔弱女孩有朝一日會反抗自己。更沒有想過在薇薇安最黑暗的這個時期，這具脆弱的軀殼裏會裝着一個更兇殘的意識。

女吸血鬼的手臂憑空扭曲，靈能的力量輕易地摧毀著薇薇安內心恐懼的幻象，在她躺在地上發出慘叫的同時，約翰·坎普拔出短劍，捅進了吸血鬼的心臟。

約翰·坎普頂着薇薇安的身體，穿着她的染血睡袍，眼神疑惑地觀察周圍。

「這裏是她的意識牢籠，但她的意識體不在這裏？難道她墜落到了更深處？」

推開房門，薇薇安·坎普離開了這個充滿血腥味的房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