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望山跑死馬
一閃而過的紅光在黑暗中拖拽著，眨眼間消失於深邃里。
骯髒的白色毛髮被雨水浸沒，但是雨水沒能洗去它們身上的污穢，只是讓它們看起來更加噁心。
沾帶著雨的毛凝在一起，淡黃色為它們染上了斑駁。
猙獰地兔牙上滿是豁口，肥大的兔頭上掛著扭曲的笑。
林奇見多了羊頭、牛頭的角獸，卻還是第一次見到兔子頭的怪胎。
可以想見，這群無角、身材不夠強壯的野獸人，在獸群中都只是最低級的炮灰。
無論多麼弱小，都不能改變野獸人渴望毀滅文明的欲望，它們潛伏在雨幕下，利用嘩啦啦的大雨遮掩身形，當著林奇的面緩步弓腰走向哨塔。
不知它們從哪裡搶來的鋤頭、草叉，能拿著鐵器的都是它們中較壯碩的一員，更多的兔頭人只持著木棍。
林奇很懷疑它們有沒有殺人的能力，恐怕唯有落單的婦孺，或是手無寸鐵的年輕人，會被它們選為伏擊目標。
是的，現在的情況不太正常，它們不該冒進地襲擊一處營地，哪怕現在是夜晚，還下著有利於它們隱藏的大雨。
或許不該輕視它們，可它們真的還不如靈蜥。
今夜是多事的一夜，在清理了這群野獸後，陸陸續續又有十數波獸群到訪。
無一例外，它們的結果是註定的。
無角的野獸人之後是帶短角的劣角獸，劣角獸之後是尋常角獸，甚至有零星幾隻大角獸混在其中。
總而言之，它們都留在了森林裡。
可以想見戰鬥的慘烈，「紅王冠」殘部聯合「猩紅顱骨」派去清除痕跡的野獸人全都沒有回來，負責相關任務的小組聯繫不到頭目，只能硬著頭皮繼續下去。
等到能調配的士兵全部消失在黑暗中，且再也沒回來過後，剩下的成員徹底失去了進行任務的勇氣。
他們同樣畏懼著來自上級的嚴懲，「猩紅顱骨」的成員毅然走進了黑暗，和之前派出去的野獸人一樣，消失在了大雨中。
再也沒回來過。
剩下的奸奇教徒決定偽裝一份報告，可當他們胡編亂造好各種理由後，負責與他們進行溝通的中間人還是聯繫不上，他們失去了聯絡其他小組的渠道，也就是說，他們成了落單的狼，而且沒有重返原先狼群的希望。
「紅王冠」是一個混亂的組織，它像白麵包一樣鬆軟，分散。
艱苦的夜雨持續到下半夜，雨剛停沒多久，太陽就快要出來了。
後值班的哨衛享受了來自前任的抱怨，就林奇所見的，他們很後悔抽籤時的選擇。
在這個過程中林奇知道了一個沒用的知識，今天是帝國的星期八，曆法與時序在不同種族、不同國家有不同的體現，林奇既不想費力地計算「鳳凰王歷」，也不想追究帝國人的繁複曆法。
帝國的一年有四百餘日，精靈和矮人各有新的排法，對於一個永生種來說，年輕生物的曆法大可以無視，否則僅僅是時序與節日，以及不同的日期，就夠寫滿一本羊皮書。
林奇更喜歡用冷血種的星座曆法，星辰在世界毀滅之前都不會改變，諸星座就在那裡，緩慢、永不停息地隨著宇宙運轉。
在這個意志可以改變現實的世界，可靠的參照物已經不多了。
愈來愈多的人類從睡夢中醒來，對昨夜的猜疑與不安就著清新的、仍帶著水汽的涼風傳播，他們討論不出來什麼，不是人的東西可太多了，傳說與故事遍地都是，怪物遍地都是。
同樣地，這裡是米登領，換成其他不夠強硬的民族，對森林的恐懼和對夜晚的敬畏已經嚇倒了路人，但在米登領，林奇認為那些金髮的人群頗有些躍躍欲試，他們和過路的商人確實不太一樣。
當地淳樸的習俗教導他們要像諾斯卡人一樣好戰。
那個重傷的騎士已經能下地行走，即便有魔法的照拂，這也是個奇蹟。
世間的奇蹟太多了，以至於林奇對此毫無波瀾。
臨時建起的營地以極快的速度被拆除，泥濘擋不住行商的腳步，日出之後，人們已經能望見一座巍峨地、獨立於闊野上的山巒。
懸崖峭壁的頂端，俯瞰森林的要塞屹立於此，它似乎佇立在雲端。
當然，林奇能看出它沒超過雲層，只是遠遠眺望時人們很容易把天與地混淆成一條線。
已經到了米登海姆的地界，亂七八糟的行人可以證明這一點。
巫師都敢在道路上大搖大擺地行走了——林奇斜視了一眼路邊一老一少兩個法師，他們明顯已經對此習以為常，一邊步行趕路，一邊交談，時不時嘗試搭上一輛順風車。
人們同樣習慣了法師的存在，最起碼沒嚇得遠遠避開。
人類對魔法的操控太危險了，尤其是還在遵循古法，也就是「四大元素論」的野巫師，精靈的知識好歹正確無誤，人類自己摸索出來的道路仍需要改進。
當然，最危險的是什麼都不懂的自學者。
雖然對他們抱有警覺，但林奇沒有多管閒事，在他們因施法失誤而釀出禍事之前。
林奇不出意外地發覺泰格里斯拉上了車窗，還游離在魔法學院之外的巫師大都是不認同精靈法師主張的，如果蜥人有心打探，估計能從法師口中得知當年的恩怨。
米登海姆接納了被主流群體排斥的巫師，這是好事，因為法師們為了回報統治者自願對抗了其他邪惡勢力。
這同樣也是壞事，必須得承認，有一部分法師本就是邪惡勢力，巫師是魚龍混雜的群體。
要林奇說，米登海姆的律法太寬鬆了，雖然尤里克是當地毋庸置疑的主宰，可其他亂七八糟的神，有些林奇甚至都沒聽過，在這裡留有一席之地。
一條小河、一片林子、一塊石頭，都可以變成區域內流傳的信仰，它們是非法的信仰，帝國只承認九大教派——
塔爾與瑞亞統治了森林與田地；莫爾得到了每一座墓園，祂的妻子薇蕾娜是學士和追求正義者的心理歸宿；尤里克常常被視為帝國的第一任神王，西格瑪則是祂的繼承者；莎爾雅在公益和醫療組織中是絕對的主導，祂的姊妹麥爾米蒂雅影響著一部分富人與士兵；盜賊與商販敬拜拉諾德，曼納威的名字在海洋的沿岸都有唱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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