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獸群

  他們已經不算是人類了，從他們和野獸人產生勾結起，他們就越過了那道紅線。

  他們能讓數支商隊消失在森林裡，恐怕也敢讓一位揭露真相的內環騎士回不了米登海姆。

  羅泰爾早該猜到的，有不少同僚都死在了這片森林裡，他們不是死在野獸人或綠皮的圍攻中，而是死於身後的利劍。

  在教會記錄的死亡信息中，那些「葬身於野獸人襲擊」的白狼騎士，有多少是真的死在野獸人斧下？

  若有若無的窺視打斷了內環騎士的思索，他默不動聲地拉遠了和同伴的距離，這會讓他失去同僚的協同，他的身側和身後不再安全。

  可明曉了真相後，他發現那裡從未安全過。

  他必須告訴副主祭副主祭還可信嗎？

  選帝侯仍未歸來，大尤里克還出征在外，羅泰爾曾以為米登海姆像黑暗中的燈塔一樣安全，即便大量騎士隨軍開拔到遠方，這裡依舊安全如昨日。

  似有似無的惡寒揉捏著騎士的心跳。

  他猜，自從他今夜出了城，那群人就沒想過讓他活著回去。

  騎士深深吸了口氣，他嗅到了林中靠近的惡臭，他熟悉這個味道，他殺死的野獸人沒有數千，也有數百。

  憤怒和不甘沒有使羅泰爾絕望，恰恰相反，他的眼睛像狼一樣在消逝的殘霞中亮著光，其中沒有怯懦，唯有暴虐的決然。

  他用手安撫著不安的戰馬，也許這個畜牲的命運就止步於此了，它畢竟是食草的弱獸，只是承載戰士奔向戰場的工具。

  它的使命已經完成了，羅泰爾的任務才剛開始。

  老白狼向著越發猖獗的黑暗齜了齜牙，他看見了借著樹枝和雜草隱蔽的犄角，就像狩獵的冬狼，這群畜生已經設好了包圍圈。

  羅泰爾又一次拉開和同伴的距離，如同蓄勢待發的野獸，不光與靠近的鬣狗對峙，也在與人群隱隱相抗。

  昔日的戰友在數次嘗試無果後不耐煩地扯開了偽裝，他們公然調轉了矛頭，黑暗藏住了他們猙獰的側臉，落日的餘暉只照亮了他們反射著寒光的銳器。

  最先打破對峙的不是三方中的某一方，而是一道從羅泰爾身下升起的藍焰。

  久經訓練的戰馬一個照面就哀鳴著倒在了火焰中，羅泰爾靈巧地翻身躍向一側，避開了術士又一次投來的靛藍色火焰。

  被火焰籠罩的雜草瞬間畸變出了蠕動的活肉，猙獰的口器下意識咬向四遭，早有預料的騎士順暢地做出了避讓，並用錘子擋下了零散射來的亂箭。

  它們的準頭差的有點遠。

  「我不想這樣的，羅泰爾，你不該和我們對抗，加入我們，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否則就去死！」

  騎士的副官低吼著，取下了衝鋒用的騎槍。

  回應他的是被騎士準確投來的長矛，即便有了準備，副官也沒能完全避開。

  它太凌厲了，就像是一顆子彈，不像是人類能投出的速度。

  在副官墜馬之前，其他騎士已經果斷髮起了衝鋒，蟄伏已久的野獸人也在太陽完全落山後呼嘯著暴露出來。

  羅泰爾把身上不適用的武器接二連三地投擲出，只留了戰錘和備用的戰斧。

  他是這行人中最出色的那個，他昔日的手下與學徒像落水狗一樣被匕首、短劍、長劍、騎士杖從馬上砸下，最終能從羅泰爾身側呼嘯而過的唯有受驚的無主戰馬。

  羅泰爾在避開暗中術士投來的又一發紅焰長矛後，他猛然一錘將衝鋒太急的大角獸砸斷了脖頸。

  他像野獸一樣嚎叫著，逆著獸潮向南方開鑿出一條血路。

  但他敏銳地發覺了遠方趕來的又一隊騎士，他明智地放棄了返回米登海姆，繼而向北方殺去。

  謝倫特抓住機會，在又一位大角獸纏住了那位白狼騎士後，猛然舉杖。

  粉紅色的火焰之潮從法杖頂端噴出，在術士的獰笑里灼焦了路上的角獸，浩浩蕩蕩的粉火吞沒了還在與白狼騎士糾纏的野獸人，又緊接著淹沒了被重甲包裹的人影。

  等到火焰之潮散去後，沿路的軌跡上只剩下一地灰燼，但軌跡的盡頭，完好無損的盔甲中還矗立著一個半焦的血人。

  他的火焰可以越過一切阻礙，但卻沒能成功殺死目標。

  危險地低吼在焦黑的身影喉間作響，「變化大師」猛然一驚，在血人將幽綠的雙眸轉投過來之前，先一步藉助惡魔的力量逃向了遠方。

  也許他們不該節外生枝，那頑固的騎士有些太難對付了，這樣的傷亡是不必要的。

  北鄧肯瓦爾德森林，林奇名下的馬車在天剛黑時駛入了被木牆包裹的鄉村，好在當地人民風彪悍，在驗過身份後就直接接納了這一行人。

  林奇則光明正大地混了進去，哪怕天已經黑了，村中的小道上都還有孩童在嬉戲。

  男人仍在忙碌著切割獵獲，婦女借著屋內的燈光清理著獸皮。

  三三兩兩個少年追趕著少女，披著像模像樣的狼皮，唱著童謠。

  「老白狼~梳著長辮~」

  少年竭力學著鬼臉，模仿著野狼，滑稽地追著同伴。

  「老白狼~嗅著血腥~」

  他們就像無害的幼獸一樣張牙舞爪，林奇知道他們遲早會變得強壯。

  「老白狼~把你捕獲！」

  少年們齊齊猛撲，卻被少女們靈活地避開，還被對方回頭做了鬼臉。

  「老白狼~將你撕碎！」男孩啊嗚啊嗚地四散開來，但他們在這時候發育的不如女孩，即便追上了也只是遭到女孩們的一頓毒打。

  林奇為他們讓出了道路，在他們追逐打鬧過後才路過。

  少許幾個精疲力盡的孩子好奇地看著林奇所在的方位，蜥人知道他們看見了自己，但不確定他們看見的是什麼，是一團火焰，還是一隻帶鱗的怪獸？

  在他們即將付出行動，纏上林奇之前，他就猛然加快速度，離開了這處場地。

  天完全黑了，漫天星辰散發著璀璨的光暈，沒有邪月來壞林奇的心情。

  諸古聖的星座依次被林奇用目光找出，戰士的守護者，賦予冷血種鱗甲的古聖，奎吉距離人世最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