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封印

  林奇隱去自身的存在，他們之間的距離足夠遠，惡魔並不能直接感應到他在周圍，就像他不能直接發現惡魔一樣，這是個相互的過程。

  他踩著泥沙走進海水中，像蟄伏的巨鱷一樣，緩緩向著北方游去。

  歐根夢見自己回到提利亞半島，他的旅程開始的地方。

  不同的是，他是和矮人一起回去的，矮人成了他的貼身護衛。

  纖細的精靈少女為歐根挽著手，每一位國王都向他送上了祝福的話語，因為他成了舊世界最富有的人。

  為什麼？

  璀璨的夢境迅速變幻，歐根記起了自己是付出了怎樣的心血，想起了自己是如何把一塊巨大的、拋光的金盤打撈出來的。

  為此他付出了十數條僱傭水手的生命。

  沒關係，他們的命不值錢有一個聲音循循善誘地說著。

  前世的道德觀讓歐根下意識想要駁斥，但飛速變換的夢境將血淋淋的現實和豐厚的回報搬到了神諭師眼前。

  他應該在明天一早就離開隊伍，用身上的余錢租用一條打撈船，雇上最優秀的水手，一起去北方的羅索爾灣，海面非自然靜止的地方。

  他只需要躲過塞壬的歌聲，並將海底的寶藏打撈出來。

  在那之後，他將得到足以讓他揮霍十輩子的財富。

  權力、地位、名望、美人應有盡有。

  何必再苦哈哈地奔波？只需要一次冒險，他將得到一切。

  利爪海向來以狂暴聞名，就算是相對寧靜的基斯里夫海灣也一樣。

  所以當林奇發現前方有一處海面不正常地平靜的區域時，他就可以肯定自己到地方了。

  它就像一塊懸浮在狂風暴雨中的陸地，無論周圍的洋流有多麼激盪，都不能使它動搖。

  那處靜止的區域裡詭異地平靜，就連一條游魚都沒有。

  林奇親眼目睹了一群魚著了魔似的衝進靜止的水中，並眨眼間消失不見。

  一艘殘破的帆船靜靜躺在海底的沙石里，就像是一頭被剖開了肚皮的巨龍，數不清的金塊、金條從缺口處漏出。

  如果是凡人，這時候大抵已經克制不住貪慾沖了過去，但是林奇能清清楚楚地看見——那都是假象，但確實有不少黃金存在，它們和生鏽的青銅緊緊糾纏在一起。

  最大的一塊是船艙內純金的圓盤，它足足有近三米的直徑，僅是它就足以讓一個普通人富可敵國。

  但真要有敢占有它的凡人，只會陷入悽慘的命運里。

  金盤表面刻著繁複的符號，它們用蜥蜴人的文字記錄了圓盤的歷史：

  在大敵降臨之初，有一頭色孽大魔被祭司們捕獲，並投入了這座監獄中。

  它比人類諸國的歷史還要古老。

  林奇可以猜到，有一群淘金者從廢棄的大金字塔頂端找到了這個金盤。

  蜥人還能猜到，他們是怎麼被守密者玩弄在鼓掌之中的，只需要惡魔在夢境中低語，這艘船就落到了如此下場。

  或許是想要藉助凡人的船隻抵達諾斯卡半島，某個崇敬它的諾斯卡部落那邊，也可能是它想要去混沌海，卻半途遭遇了意外。

  它的詭計沒能成功，否則林奇就不該在若干年後的今天發現這個囚徒。

  這是一塊寶藏，尋常人可解除不了金盤上的古聖密鎖，暴力摧毀更是不可行的，否則惡魔早在淘金者發現金盤時就已經脫困。

  它對林奇來說具有很好的研究意義，如果能摸清楚金盤上密鎖的原理，他就懂得了該如何封印惡魔。

  遺憾的是，比起解謎，林奇更擅長鍛鍊肌肉。

  這事得請專業人士來。

  他緩緩游到金盤上，直到這時，他才感應到金盤裡濃郁的邪惡本質，同樣的，對方也感知到了他的存在。

  夢境中的那個聲音舒緩地向歐根訴說著未來，就在歐根艱難地想要認可它時，悅耳的低語突兀地消失了。

  夢境猛然一晃，一頭四臂的惡魔猙獰地在海底咆哮著，歐根直觀的感受到了它的絕望和憤怒。

  就像是被關數十年的囚犯終於找到了越獄的機會，卻在半途被獄警抓了個正著。

  凌晨時就開始有貨船陸陸續續地抵達薩卡爾鎮，和他們一同來的還有路上的怪談與傳說。

  凡是想要靠岸的水手都曾誤把海上某片海域當成陸地，即便事前已經有老水手叮囑過，也有不少人中招，掉進水中的倒霉蛋里甚至就有幾個老水手。

  有些差點落水的人認為自己在水中看見了落難的親朋好友，有些人則看見了他們心心念念的寶物。

  無論如何，又有一群落水者餵飽了躁動的海洋。

  關於疾病的流言近期也在水手間猖獗起來，現在每一個人都知道，有一座提利亞城市變成了鬼城，少許從城市中成功逃出來的蠢貨，把感染了城市的瘟疫也帶了出來。

  據說瑪麗恩堡已經下了禁令，不過誰都知道那裡的禁令永遠只限於明面上，無數海盜團伙設立的暗港讓瑪麗恩堡變成了破爛的漁網。

  老練的水手寧願相信巴托尼亞的勒安古朗能禁海，都不會相信瑪麗恩堡存在限制——對於罪犯來說，那裡沒有法律，對於海盜來說，那裡是自由的天堂。

  市政廳委員會的官員們，沒把他們的權力公開販賣，已經對得起皇帝的信任了。

  水手們的交談讓當地的莎爾雅祭司提起了精神，她們很快就說服了守衛。

  現在每一個新的返港者都將接受全面的檢查，一旦被發覺有可能沾染疾病的船隻，士兵們將把對方請到隔離港進行為期四十天的強制隔離。

  天才剛蒙蒙亮林奇就喊醒了泰格里斯，他無視了未睡醒者的怨憤，帶著半夢半醒的法師離開了酒館。

  漁民已經開始準備出海，林奇認為這時候喊同伴起床很合適，雖然只有他這樣認為。

  在付出三個精靈的銀幣後，法師成功租用了一艘漁船，林奇則在水中擔任了嚮導。

  迎著海風，仍懷有疑慮的漁人將船開往了被傳說籠罩的海域邊緣，在之後無論精靈怎麼說都不肯再向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