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上路

  當一包金板被一個跌跌撞撞的骷髏送到林奇感知的邊緣時，就算是蜥人也沒了南下的理由，雖然他也不需要理由。

  也許他該回米爾卡瓦拉，喊上同伴們一起不緊不慢地南下，繼續解鎖古聖的謎題，同時順路把吸血鬼在引路石上違規建起的奇觀給鏟了。

  麻煩的是，沒了懸浮引擎，這趟旅程將很繁瑣，也只是繁瑣，不再有威脅他們的存在了，末日之前都不再有，敵人已經悉數落敗。

  蜥人取走石板，靜默地轉過身，告別了匆匆離去的人類皇帝。

  魔法之風低落後，就連走路對林奇來說都是一件難事。

  現實無時無刻不在排斥著他，物質世界用堅決的反撲提醒著林奇——他必須離開，除非他願意打破伊希爾和凡世的界限。

  如果他真的打破了界限，惡魔們會感謝他的，血神恐怕會送給林奇一劍以示祂的欣喜，到時候凡世便屬於混沌魔域的一部分了，如果林奇能從內部打破界限的話。

  他當然會離開，但不是現在。

  他花了足足七天才回到米爾卡瓦拉。

  在回到米爾卡瓦拉後，林奇見證了諾斯矮人與基斯里夫人的重新通商，兩個同樣飽經磨難的王國有了抱團取暖的夥伴。

  在神殿守衛即將離開，將石板帶回露絲契亞前，林奇先行觀覽了石板。

  那上面只記錄了模糊的圖案，以及用以補充圖畫的古老符號。

  如果全部轉譯為圖片，恰好勾勒出了蜥人一路以來的軌跡。

  符號里夾帶了一些關於黑暗的預言，即便是林奇也只能從晦澀中看見隱約的不詳。

  不時有冷血種不常用的烏鴉標識夾帶在圖文中，含糊其辭里暗藏著諱莫如深。

  它似乎在勸阻什麼。

  或許古聖早已預見了一切，並將提醒藏在了石板中，只是這種預言對林奇來說沒什麼意義，不管它的凶吉如何，該走的路還是要走下去。

  現實抑制了蜥人的思維，強壓了他的能耐，甚至是存在感。

  可能是由於這個原因，一些本該能看見他到來的人沒有發現蜥人。

  當四個不同種族的同行者出城時，被人類討論的只有三個。

  偶有施法者會將目光停留在林奇身上，零星幾個沒有共同點的平民似乎也依舊能看見蜥人。

  人類的波耶為法師購置了一輛馬車，歐根則獲得了天鵝絨配以黑貂皮製造的漂亮大衣，矮人只得到了一箱酒。

  在與北方的同族辭別時，索瑞安似乎很滿意這樣的饋贈，反正人類已經拿不出更好的東西了。

  鼠潮禍害後的王國即便是有著矮人的支援貿易，也不見得能在百年內恢復過來。

  這次初春恐怕就得死上不少饑民。

  米爾卡瓦拉內的每一個人都在討論著異族的救援，他們當然不會放過今早離去的那一行人。

  只是關於那行人的人數在酒客們的嘴中並不統一，有人說那只有精靈、矮人、人類三人，有人則看見了一道發光的身影，還有人看見的更多，他們認為有一個看不清模樣的、多彩的模糊人影。

  誰也不能說服誰，每一個固執己見的人都認為對方在說笑。

  黑夜如常地到來，沒有因為誰離開而遲到，世界照常運轉。

  只是第二天黎明時，人們發現城內猝死了一些人而已，或許是因為之前災難帶來的刺激，或許是其他原因，沒有人在意，在這個冬天人命比雪花還廉價。

  據說檢查屍體的醫生和巫婆發現，他們的屍體姿態詭異，全身上下就沒有一處是協調的。

  死者的皮膚是不斷流動的，就連皮肉都不一定是人皮。

  這個流言很快就被封鎖了，波耶發布了關於巫師的通緝令，一些見過屍體的矮人則認為人類有些大驚小怪，通緝更是某種無稽之談。

  眾所周知，古老種族總是擁有遠超年輕種族的見識，他們知道一些人類從未了解過、或相信過的存在，也許諾斯卡人同樣認得那些屍體，他們對某些邪神的血祭里就需要這樣的基座。

  相比起諾斯卡人的祭品，米爾卡瓦拉的死者身上沒有混沌印記，更像是無意窺見了怪誕的倒霉蛋自食其果後的樣子。

  等到酒館再次營業時，一些前來買醉的心碎之人找不到了頂嘴的同伴，那些昨日認為有五個出城者的醉鬼全死了。

  連續三天的大雪埋沒了鼠人留下的骯髒痕跡，雪白鋪墊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這是好事，沒人喜歡看見坑坑窪窪的、泛著油光的泥地。

  林奇享受著凡人感官中的反饋，時間已經不多了，現在的每一刻都值得懷念。

  途徑魔法之風洶湧之地時，猛然大漲的感知力破壞了蜥人難得的娛樂，他又透過現象看見了本質，只要他睜眼，就能看見皚皚白雪之下的污穢。

  這是很倒胃口的事情，要是找到了阿斯霍蘭卡的遺留，林奇一定得在上面做點手腳，讓史蘭解讀出需要即刻把廢鼠魔都平了的意蘊。

  至於現在，林奇有心無力，他前所未有地受限。

  或許這時候來一個大魔就能讓他死去，當然，在這種魔法之風貧瘠的環境裡，大魔也不會好過，到時候大概率死去的會是惡魔，徹底、完全的死去。

  胸中不停涌動的星辰引擎給予林奇對抗現實的底氣，惡魔可沒有一塊能源引擎來供它們在凡世活動。

  若是伊希爾能量旺盛，惡魔以相對全盛的狀態降臨，林奇也回到了相對全盛的狀態，他不介意順手送未來的獄友回歸監獄，來多少不夠強大的惡魔都一樣。

  罕有法師能勘破魔法之風的律動，林奇倒是勉強感應到了一些情況。

  混沌之潮在低落，曾一度攀升到頂峰的黑暗之潮將落入低谷。

  兩極的星門依舊在源源不斷地將能量輸入凡世，只是被遣返回星門的魔法之風比以往更多。

  林奇察覺到了一道道忙碌的意志，毋庸置疑，它們是魔蟾。

  梳理並將魔法之風推回兩極是它們一直在做的事情，現在它們的壓力更小了，或許它們真的有機會構建出又一道防禦網絡。

  林奇希望那是在他尋回古聖遺物之後，他可不想像精靈神一樣龜縮在聖殿裡，若真被鎖到了凡世，他只能寄希望於昔日的戰友們經常來為他上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