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漫漫長夜（十九）

  鼠人的屍體堆滿了神廟前的台階，血液浸沒了整個庭院，但鼠人仍然在踩著血泊前仆後繼地嘗試鑽入神廟。

  死在踩踏里的鼠人越來越多，在這混亂之地，只要倒下便意味著死亡。

  烏泱泱的鼠群推擠著將最前列的倒霉蛋送到長戟前，可絕望的鼠人在面對整齊一致的陣線時，只能徒勞地迎接終末。

  雙方的交界成了死亡之地，屍體堆了又堆，爭先恐後的鼠人成了薄厚不一的屍堆。

  更多鼠類嘗試另闢捷徑，達哈的神廟是大理石和青銅裝飾成的，齧齒種輕易就用鋒利的牙齒打磨出了痕跡，緊接著又將其擴大為縫隙。

  環繞著古樸的神廟，鼠群憑藉數量擴大出了十數處缺口。

  可當鼠類從地下、天上、側方進入神廟中時，四通八達的通道和空地里，迎接它們的仍然是一具具被灰塵埋沒的「雕像」。

  被闖入者驚醒的神殿守衛殘酷地粉碎了鼠患，被尖牙利爪撕碎的血肉在大理石地板上累積成了地毯。

  生鏽的刀劍與裝飾著神聖符號的長戟激烈碰撞著，半月盾牌擋住了齧齒種無望的反衝鋒。

  紀律森嚴的戰士們輕易將內部的鼠潮分成了數十個小部分，緊接著便是有條不紊地蠶食，或者說，屠殺。

  長杆武器讓鼠人觸碰到蜥人的鱗片都是奢望，冷血的野蠻輕易壓制了被尖嘯喪鐘喚醒的扭曲狂熱。

  自始至終，冷血種的陣線都沒有紊亂過，沒有一隻鼠人能抓住機會越過長戟的封鎖，進而利用混亂瓦解敵人的陣線，哪怕有鼠群從神殿守衛後方打洞躍出，也會在短短几個呼吸里被迅速變換陣勢的守衛們再次困住。

  啾啾亂叫的灰色潮水持續衝擊著紀律森然的陣列，從一開始，這場局部衝突便進入了白熱化。

  伊塔扎之戰持續了數百年，疫病氏族對奎扎的爭奪持續了近千年。

  每一個從露絲契亞活下來的老術士都知道，攻陷一座神殿城市的外牆只是開始，直到進入那一座座大金字塔中時，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就像是八千年前殺進神殿城市中心的惡魔，可以預見，如果沒有變動，鼠人得花費數天數夜，才能像惡魔一樣攻破神殿守衛所捍衛的建築群，在這之前它們必須殺死最後一個站立於此的神殿守衛。

  伊克特並不認為鼠人擁有和惡魔一樣的力量，雖然它們同樣無窮無盡，它們唯一的優勢是，蜥蜴人在這裡無法得到補充，只要慢慢耗死這一批冷血種就能贏得勝利。

  有腐壞氏族的支援，這並非是難事，雖然精靈法師攔住了九成鼠人，可覆滅這座城市只需要鼠潮的百分之一。

  這是個漫長的過程，伊克特不能等待，這裡出現了蜥蜴人，那些大蛤蟆隨時都有可能擺脫死靈法師的影響，關注到這片戰場。

  涼意伴隨著不可抑制的顫慄攝取了伊克特，它不信任吸血鬼，也不信任惡魔，以及灰先知，它不相信那些存在願意付出生命引誘露絲契亞的注意力，鬥法可不是安全的事情。

  只要灰先知們稍微慢上一拍，它就有了直面冷血種法師的危險，這是不能接受的。

  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它也不想冒險。

  它順理成章地聯繫上了城內的高級刺客們，在這被十三議會關注的戰場上，這意味著它聯繫到了「夜之領主」。

  這無疑會招來總工程術士對伊克特的不滿，可伊克特根本就不在乎，它早就想把那老傢伙拉下來了，它才是最優秀的工程術士。

  當奴隸鼠被消耗的七七八八時，氏族鼠們便帶著恐懼，抬著一座座次元裝置，按照術士的指引，抵達了前線。

  毀滅巨輪先行一步想要打開缺口，它成功撞進了冷血種的陣列里，但沒行駛多遠，甚至還沒撞塌人類建築的穹頂，就被戰士們合力攔截了。

  為巨輪提供動力的老鼠仍然在無知的蹬著轉輪，高壓讓這不靠譜的造物炸出了絢麗的綠光，沖天而起的爆破粉碎了達哈神廟的正門，完成了巨輪的使命。

  協同巨輪進擊的氏族鼠同樣被綠光吞沒，它們沒能趁虛而入，在綠焰和煙塵消失以後，地上留下的只有一個個鱗甲近半脫落、皮肉焦黑的蜥人戰士。

  在氏族鼠顫抖的目光里，數十個神殿守衛機械般再次列好陣線，就恍若活著的城牆。

  游弋的次元子彈雨點般落到它們身上，不是被鱗片彈開，就是被守衛用厚盾擋在了身前。

  少數深入到蜥人肉體中的子彈沒有讓它們發出痛呼，槍林彈雨帶來的高溫也沒有使它們出現一絲動搖，反倒是鼠人被炸膛的鼠特林波及到，還未發起進攻就個個都掛了彩。

  迫擊炮將蘊含著烈毒的炸彈射進宮殿裡，卻引來了高級鼠人們的呵斥與鞭打——它們要的東西可還在裡面呢。

  密集的爆破將宮殿炸成了廢墟，只是其中的守衛者並沒有像鼠人預料的那樣死去，殘垣斷壁里依舊屹立著上千個神殿守衛。

  伴隨著腐壞氏族支援的鼠巨魔，氏族鼠們在鐘聲再次響起時，又一次發動了魯莽的進攻。

  術士們圍繞著待組裝的毒風迫擊炮上躥下跳，小心翼翼地校準著炮擊位置。

  高射炮手們細細觀摩著天上的金字塔，不時有炮彈落到懸浮引擎上，卻只是讓這可疑的目標微微晃動，並沒有讓它落到地上。

  新的鼠人射擊手謹慎地把弄著它們不靠譜的槍枝，時不時被猝不及防的殉爆帶走卑微的生命。

  在術士歇斯底里的大笑里，冷血生物看似不可逾越的護衛圈終於出現了動搖——它們的數量太少了，如果來襲的並非是鼠群，而是數頭大魔，它們都能穩當地吃下，但鼠潮從來都是無窮無盡，而且手段花樣層出不窮。

  不時有蜥人被抬槍的齊射擊倒，只是身軀的殘破也無法阻止它們繼續作戰。

  受傷的士兵仍然能在站立時攔住成百上千個鼠人，垂死的蜥人依舊可以爆發出迴光返照般的兇殘反撲。

  潰逃和哭嚎不會出現在神殿守衛身上，即便每一個戰士都能判斷出它們可預見的悲慘未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