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最後曙光（十三）
混沌風暴愈發激烈，哪怕完全沒入了殺戮，林奇都能發現不停浮現出來的異象。
等到雲層被火焰取代，冰原瞬間蒸騰為乾癟的大地時，蜥人知道，它們要來了，魔法之風已經抵達了惡魔降臨的閾值。
火雨從天而降，淅淅瀝瀝的落火在半空中漸漸染上血紅，戰鼓與號角同步響起，預兆著即將降臨的永恆戰爭。
一朵朵血火躍動著，映射出一隻只放血鬼的猙獰頭冠。
它們身上繚繞的火焰述說了來者的身份——這是一支神尊放血鬼軍團。
對於凡人來說一頭放血惡魔就足以致命，一群放血鬼則是足以摧毀城鎮的威脅，而雨點般落下的無數放血鬼，只會出現在凡人的夢魘中。
魔法之風在躍動，充斥在物質與空氣中的魔法粒子，在它們真正的主人面前展現了混沌的自我，為戰場蒙上了無數死亡的倒放。
虐殺、屠城、角斗、反抗與守護，無數戰鬥的死亡影像填滿了現實，魔法不再聽從法師的號令，無窮盡的放血鬼擾亂了魔法之風。
憤怒在每一個生靈的頭腦里鼓動，應和著戰鼓。
一頭龐大的血肉獵犬從天上現出，並毫不猶豫地奔向北方，它正是之前隕石落下後，阿拜爾不知所蹤的坐騎，看來這個倒霉的惡魔和隕星撞了個滿懷，現在才重回凡間。
它的離去只意味著一個更壞的消息，阿拜爾沒有死。
「血祭血神！」
落到地上的刀兵與戰吼打破了林奇的思緒，每一位惡魔都挑選了一個對手，但就算是所有混沌勇士都遭遇了決鬥者，也遠不足以分走放血鬼的憤怒。
密集的惡魔沖向蜥人，當林奇展開權杖的陽光時，被烈焰灼焦出的煙雲遮擋了所有，但疼痛從不能阻止惡魔。
陽光被血霧逐步蠶食，消逝在又一個長夜中。
非實質的惡魔之火不間斷的落下，帶走一個個死於屠戮的靈魂。
機械般的戰鬥持續了半個晚上，長久未能補充光照使柯泰戈權杖失去了色彩，它表面的銀光緩緩暗淡下來，林奇只能徒勞地用權杖本身的鋒銳來削減敵人的數量。
魔法風暴並未達到頂峰，當時間的流逝感忽然消失時，林奇才意識到這個可怕的真相。
惡魔死去後的屍體已經可以長存，這意味著，對於這些放血鬼來說，這片空間已經是適宜環境，唯有兩極的廢土才有可能發生這種情況，可此處距離北極還遠。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這片陸地被拖拽進混沌魔域？
亦或者空間也失去平衡，這片土地將永遠失落？
林奇記不清自己殺死了多少惡魔，懸浮引擎就在北方，可卻好似與他隔了數十個世紀，天上的白月不知何時再度被邪月遮擋，唯一不變的是無休止的火雨。
火焰中不停走出恐虐惡魔，它們越來越強，惡魔的軍階也愈來愈高。
一頭嗜血狂魔隕石般落地，在驚天動地的碰響中砸出一大片空地，惡魔狂暴的怒吼傳遍了戰場，隱隱間，林奇聽見了另一道憤怒的低吼。
天上的火焰在剎那間恢復為黃焰，但這變化並不持久，轉瞬即逝，就如同林奇的幻聽。
恐虐的嗜血者在惡魔與混沌勇士的亂戰間裂開了戰場，直直衝向腳下堆滿了放血鬼屍體的蜥人。
林奇放棄了突出重圍的幻想，他可能要永遠留在這裡了。
一頭大魔就可以讓他手忙腳亂，更何況遍地都是手持惡魔之刃的神尊惡魔，他從不指望惡魔懂得公平決鬥，在非特定情況下，戰鬥的雙方只有一個目的——殺死對手。
一切有資格加入戰鬥的惡魔都是林奇潛在的敵人。
就在林奇做好了迎接嗜血者撞擊的準備時，整個世界都忽然晃動了一下。
不，世界沒有變化，被撼動的只是這片區域的所有靈魂。
血火一朵接一朵地變回正常的火焰，一聲尖嘯迴蕩在所有思維間，和尖嘯一同降臨的是熾烈的熱感。
數十聲咆哮壓過了尖嘯，一頭頭大魔用恐懼之斧敲碎現實帷幕，拖拽著半天的血雨降臨到凡世。
每八位嗜血者被一位更高階的嗜血狂魔帶領，這樣的分隊降臨了八隊，林奇毫不懷疑，它們能輕易將自己撕成無數個碎片。
可沖向林奇的嗜血者在半路上停止了前進，轉而望向那半黃焰組成的天空。
戰場上的惡魔安靜了片刻，只有沉浸於殺戮的混沌勇士還在繼續爭鬥，不時有被惹惱的放血鬼回身加入戰局，但更多降臨的惡魔只是與天上愈發熾烈的火焰對峙。
當天上飄搖的火雨如雪花般飛舞起來時，林奇也抬頭望向天空。
他試探性的呼吸了一下空氣，可那股熱流差點灼焦了林奇的氣管。
林奇專注地看向上空，想要越過紛亂又密集的火雨，仔細看看天上多出了什麼，那裡一定多出了什麼，消失的黑暗和重新散發出光亮的權杖可以證實這個猜測。
他的思維在高溫下出現了渙散，這讓維持清醒顯得困難無比，林奇試圖把握住自己的意志，可這似乎是不可能的行為。
有一個高高在上的、更廣闊的、由無數向光思維堆砌成的實體在上方，林奇本能般升起敬畏和憧憬，這是無法抑制的，因為每一個凡人都有趨光性。
溫度瞬間飆升到了一個難以想像的高度，但這高溫灼燒的並非實體，而是每一個存在的靈魂。
暖洋洋的光和熱包裹著林奇，霎時間統治了一切的強光完全遮擋了林奇的視線，他似乎被強光刺瞎了眼。
「太陽！」
烏祖爾停在了前往決鬥的路上，因為那片夜幕已經消失不見，分明是夜晚，可前方詭異地出現了一片刺眼的光亮。
那光距離它不遠，看起來只有咫尺之遙，但是熟知各種隱秘的惡魔知道，它在無窮遠處，用正常方法根本就無法抵達光照內。
魔法之風如風暴般跳躍著，火焰之風燃燒了現實，哪怕是凡類都有幸目睹它締造出的奇蹟。
祂不該出現，祂應該躲在祂在至上天的堡壘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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