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環境下,在曾警官的口中,聽見熟悉的名字,其實讓我相當驚訝。
不過我反應算快,穩住了臉上的表情,問道:
「舉報她是楊金花的受害者?」
「你們已經盯了這麼久,但都沒有採取行動,這回一定是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才來登門吧?」
說不準,還有一種可能,根本不是溫和的『詢問』,而是可以直接扣留楊金花的證據。
畢竟,這回曾警官開的車也不是普通警車,而是負責押解的麵包車。
曾警官嘶了一聲,一向嚴肅的臉上有些沒繃住的糾結與鬱悶:
「又對了。」
「先前所有失蹤的女孩,其實都是消失的無影無蹤,但這回居然能有存活的受害者實名舉報,這就厲害了。」
「這位舉報人自稱自己之前是孕婦,被孩子的父親強行打胎」
「這些都不說了吧,這小姑娘所託非人了。」
「總之就是,她自己有錄視頻,視頻裡面很清晰的能看見另外一個男人,也能聽清楚對話。」
「兩人在交談,小姑娘問男人為什麼要打掉孩子,男人說要把孩子交給楊金花換餃子,餃子是用孩子做的等等。」
「男人當著她的面,撥通了楊金花的電話,聲稱已經有對方要的足月食材,現在就只差把孩子做成餃子,而楊金花說明日來取」
「總之,雖然沒有直接拍攝到楊金花,但是拍攝角度清晰,這些人證都是在的,而且還能夠用聲軌比對,其實是八九不離十。」
所以,兩天之差,其實她本應該是進監獄的。
我心頭一跳,但僅僅是一秒,便重新平復下來。
楊金花身處的名利場,有很多似人而非人的『人』。
回春餃子的效果,著實太過逆天。
別說是普通人,哪怕是身懷異術的能人異士,就未必沒有不垂涎的。
莫說太遠的東西,就說之前為了給妻子/嫂嫂治病的胡家兄弟,若是知道有這種餃子,未必不能違著良心一試。
很多人都會想保楊金花,那麼就會有潛在的受害者。
我的選擇才適合她。
至於有什麼弊端
我心愈堅,且看來日。
而曾警官講的另一件事
「余佳佳她居然已經將孩子打掉了?」
我輕輕嘀咕著這句話,身邊的曾警官算是年老成精,聽我這麼說,立馬意識到了什麼:
「你認識這個舉報人?」
何止是認識呢?
我們算是朋友,我救過她腹中孩子一條命。
我們剛剛還有談論過晚幾天去哪裡集會但她說她一切都好。
我沉默了幾秒:
「之前在楊金花創辦的玫瑰會館裡面遇見過。」
曾警官理解的點了點頭:
「那個烏煙瘴氣的地方,我早就想去搜查了。」
「楊金花已死,那個地方我搗鼓同事搞幾次檢查應該很快就會關門。」
我理解這種因利益聚散的群體,並沒有提出任何的異議,只是說道:
「楊金花還有一艘遊艇,停在舒城凌海的港灣。」
「這幢別墅,你們應該也能搜查?」
「搜查的時候,松鬆土怎麼樣?」
曾警官面色嚴肅,掏出自己放在胸前的小冊子。
我親眼看著他在筆記本上一筆一划的寫上:
「會館,別墅,遊艇。」
這個排序其實有些問題,按照我的想法來看,其實出現屍骨的地方,按照概率分配,應該是:
別墅,遊艇,會館。
畢竟,女人們之所以失蹤那麼多,應該大概率和這個『足月』有關,打胎並不簡單的事情,多次之後,必定無法有孕。
無法有孕的女人,沒有用處,自然會被處理掉。
不可能在會館那麼多人的地方,逼著女人生下所謂的『足月食材』後,處理掉屍體。
太引人注目了。
反觀是我之前那個有著蕾絲邊被套,布置紅粉溫馨,到處都是監控的房間,更有可能是一間囚籠。
不過,既然曾警官已經將這件事放在了心上,只要沒有特別的阻力,那麼遲早都會發現這些事情。
我著實也沒有必要自露馬腳。
我望著天,有些想長出一口氣,但曾警官比我還要快上一步,先我一步,長長嘆息:
「好了,不站在這裡了。」
「感覺這段時間,算是把這輩子的閒話都說完了。」
我向後退了一步,退進陰影之中,和曾警官揮手道別。
曾警官沒有注意到我的小動作,但原本已經要離開的他,卻向我走了一步,剛好踩在陰影之前。
他一向嚴肅的臉上難得有些笑臉,小聲嘀咕道:
「別墅晚點我會申請搜證,你肯定是沒有辦法留在這裡了。」
「不過你可以暫時別離開,等著屍檢結果出來,然後看看有沒有人跳出來說是楊金花的親戚,繼承家產,如果沒有的話,你應該能拿到一筆錢」
「雖然肯定不多,但是你住在這裡,而且又是楊金花親生兒子送回來的人,別說別人不知道你是誰,連我們都不知道你是誰」
「這麼說,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這個度,你自己把控,只要不是太離譜,我們其實並不是不講人情的。」
這突如其來的囑咐讓我有些愣神,還沒來得及回答,便聽曾警官繼續說道:
「沒記錯的話,你初來雲夢的時候,下巴還沒有那麼尖,現在瘦了很多,臉色也難看的要命。」
「投奔親戚還能發生這麼多的事情,你也累了吧?」
「好好休息。」
我,累嗎?
好像,是有一點點。
但是還遠遠不到休息的時候。
我揚起一個不太熟練的笑,謝過了曾警官的關心。
還是像來時一樣,背起自己的全部家當,慢慢的沿著大道下山。
我來見楊金花時,日暮西斜,而今,亦是黑夜將近。
站在路邊想了許久,我還是伸手打了輛車,去往熟悉的新建小區。
余佳佳從來報喜不報憂,情況如何,還是得多看一眼才能放心。
計程車很快到達,夜晚的新建小區很是安靜。
明明七點鐘還不到,整個小區的大半卻陷在一片死寂之中。
我付完車費走了兩步,計程車司機立馬像是逃命一樣踩了剎車離開。
隨著車燈的光亮離開,我倒是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
曾經有個計程車司機同我說過,整個新建小區,大半,都是骨灰房。(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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