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前奏,一段舒緩悠綿的旋律。
小倌們的舞蹈優美宜靜,令人賞心悅目。
雲中晟轉首,暗暗地窺視雲溪一眼,本以為這其中會有什麼蹊蹺,卻不想歌舞竟是如此精美,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難道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晟公子,可還滿意?」雲溪笑問道。
雲中晟點了點頭。
「晟公子滿意就好,小倌們為了練這段舞蹈,可是費了不少功夫呢。我答應了他們,給他們打賞,不過前提是晟公子一定要對他們的歌舞滿意才行,否則他們怎麼有顏面跟晟公子你討要賞銀?」
雲中晟低咳不語,誰允許她隨意答應給人賞銀了,用的還是他的名義?
「晟公子一定要慢慢欣賞,精彩的還在後面,一定會讓你不虛此行。」掛在她嘴角的那一抹笑,要多假就有多假。
一股寒氣自腳底鑽入,雲中晟也算是心思縝密之人,還是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她怎麼看都不是那種以德報怨之人,而是跟他同一種人,絕對的以怨報怨!
對了,來人不是說聽到屋內載歌載舞嗎?怎麼到現在為止都只有舞,沒有歌呢?
正想到這茬,突然琴音一轉,旋律驟變。
十名小倌們的舞姿也跟著華麗轉變,方才還是優美宜靜的動作,突然之間變得狂野奔放,一個個做出騎馬的姿勢,策馬奔騰。
歌聲也在這時,狂野爆發。
「你好毒,你好毒,你好毒,嗚嗚嗚;
你越是要作怪,我越是報復。
你好毒,你好毒,你好毒,嗚嗚嗚;
你是我手下敗將,還死撐不在乎。
你好毒,你好毒,你好毒,嗚嗚嗚;
若是再有下一次,我就冰到你入骨。
你好毒,你好毒,你好毒,嗚嗚嗚……」
重複的歌詞,鮮明的節奏,狂野歡快的舞步,整個香樓的人都被瞬間點燃了,許多人堵在房門口偷窺,受歌聲的感染,一個個情不自禁地舞動起來。
卧龍居內,小墨和小白兩個跟著節奏,早已跳了數遍,激情依舊不減。兩個小傢伙搖頭晃腦,手中的「鞭子」揮得啪啪響,好不歡樂。
玉樹臨風四人也不由地手癢腳癢,若非由師父和兩個小傢伙在,他們也會跟著跳起來。
不得不說,雲姑娘教的歌舞,又好學又歡快,誰都可以輕易學會上手。
「毒毒……毒毒……毒毒毒……」床上突然傳來一個奇怪的聲音,眾人回頭,卻見小月牙躺在床上,雙手雙腳朝天,在空中亂舞,小嘴裡跟機關槍似地不住掃出「毒」字。
爆笑聲填滿一室。
幸好龍千絕不在現場,否則看到雲溪不僅自己逛鴨店,還帶壞兒女,肯定會氣得吐血。
最吐血的人,非雲中晟莫屬。
那歌詞分明就是為他而專門杜撰的,是對他的警告和嘲諷,虧她還能想得出這麼歡快勁爆的旋律和歌舞將它演繹出來。
很好,很好!
雲中晟暗中齜著牙,強忍住想要發飆殺人的衝動,他抬手,啪啪啪地鼓起掌來:「精彩,精彩,真是精彩!」
皮笑肉不笑,努力維持著他貴公子的形象,雲溪在心底暗爽笑翻。
果然,有些時候不用暴力報復人,會比暴力報復更爽。
「還不快謝謝晟公子的誇讚?不道謝,哪裡有賞銀?」雲溪對眾小倌說道。
「謝謝晟公子。」十二名小倌站成三列,四人一列,齊齊朝著雲中晟道謝。
「銀票拿去分了吧。」雲中晟暗瞥了雲溪一眼,將一疊銀票丟在桌上,那一丟的暗力,好似能砸死一頭牛。
眾小倌們欣喜地撲上前,帶著他們的銀票,歡歡喜喜地告退。
「雲溪姑娘是打算繼續在這裡留宿,還是……」雲中晟暗咬著字眼問道。
雲溪想了想道:「忙活了半天,我有點餓了,想去吃點東西。」
「那我派人帶你去城中的酒樓用膳吧。」雲中晟此刻不想再看到她,虧她還有胃口吃東西,他恨得牙痒痒。
「你不陪我嗎?你不是答應了我哥哥,要好好招呼我的嗎?」雲溪繼續氣他,看他那副虛偽的嘴臉究竟能掛到什麼時候。
正在兩人僵持間,有人前來通傳,來人看上去有點面熟,雲溪仔細回想了一番,此人正是之前在城門口迎接之人。
來人說道:「奉宮主的旨意,今夜由大小姐在府上設宴,為雲溪姑娘接風洗塵。今夜到場的都是宮主膝下的子女,沒有外人,勞煩晟公子帶著雲溪姑娘一同前往,小人還要去通傳其他幾位公子和小姐。」
「你去吧。」雲中晟揮揮手,帶來人離去之後,他的唇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不懷好意地看向雲溪,「看來我娘對你很重視,想要讓你先跟她的子女們交流一下感情,你可要當心了,我的那些哥哥姐姐們,哪個都不是善茬。」
「多謝提醒,我會當心的。」雲溪自信地一笑,縱使是龍潭虎穴,她都敢闖,還怕一幫公子小姐?
晚宴的時間,離得不遠。
雲中晟領著雲溪在大街上又晃悠了一圈,就帶著她趕往大小姐的府上赴宴。
大小姐的府邸,其實就是一座奢華的宮殿,據說是宮主年輕的時候居住過的地方,在大小姐雲媛媛十歲那年,宮主被眾人推舉,榮登寶座,便將她的居處留給了自己的大女兒,此舉不知引來多少夫侍和兒女們的嫉妒。
在雲族,通常只有偏嫡系血脈一族的女子,才有資格擁有疊名,像是雲翩翩、雲箏箏、雲芊芊等,而偏嫡系血脈一族的男子,則命名為中字輩的,像是雲中晟、雲中天、雲中鶴等,之所以說偏嫡系血脈一族,而非正宗嫡系,則是因為雲族經過萬年的傳承,擁有龐大的家族體系,雖是同姓成親,傳宗接代,但真正純正的血統已經為數不多。再加上權力的更替,誰的手中握有權力,誰就有資格論正宗,到底嫡系與否,也就是當權者的幾句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