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扶風臉色一沉,氣惱地拂了拂袖,只好重新落座。
「不知哪位公子願意率先回答問題?」女子環顧了一圈道。
眾人皆在沉思當中,心想著柳家兄弟的回答顯然是不合那女子的心意的,那麼赫連紫風設計下這個問題究竟是何用意?如何回答才能讓他滿意,才能得到斬浪劍呢?
一時之間,誰也沒有率先作聲。
女子淺淺地一笑,將視線落在了雲溪的身上,問道:「雲小姐,不如你也來回答這個問題吧。」
「我?」雲溪抬了抬眉梢,居然也讓她來回答問題,不知對方究竟有何意圖。她細細思索了下,去年的今日她在做什麼呢?
腦海中電光閃爍,她忽然間抓住了一幅極為敏感的畫面。
慈雲觀的山腳下,那個男人冷硬的面孔對著她,若虎豹般凌厲的眼神緊緊地鎖住她,霸道的口吻道:「女人,乖乖在這裡等我,哪裡也不許去……倘若你偷偷跑了,我會讓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場!」
對,就是那一日,就是那一張臉!她不會記錯的!
難道……
怎麼會這麼巧?
她不願意相信。
然而那一隻蘿蔔又是怎麼回事?
腦海中浮光掠影,畫面跳轉到了她第一日穿越而來的情景。
虛脫、無力、饑渴、難以呼吸……當她從崖上跳下的那一刻,她便墜入一個無底的深淵,沒有盡頭,沒有光明,沒有生望。
她以為她死定了,可是迷糊中,又分明覺得自己是存在的,要不然那一絲絲鑽心的疼痛又是來自何處?
當她睜開眼,入目的卻是一張陌生男人的臉。
那是一張精緻無雙的臉孔,眉眼漂亮,鼻樑挺直,唇形菲薄誘人,唇上帶著過度的嫣紅。
分明是一張漂亮的臉孔,前一刻還美好得讓人迷醉,然而下一刻卻變得氣勢凌厲,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若虎豹般,帶著掠奪的氣息,他的渾身上下散發出不可一世的狂妄和霸道,森嚴冷漠的氣息更是澎湃驚人。
「想要我救你嗎?」他的聲音好似風吹竹葉的沙沙聲,動聽卻也飄渺。
他的手中握著一隻不知從何處采來的蘿蔔,當作誘餌一般在飢餓睏乏的她面前來回晃動著。在她眼中,彼時彼刻,那已不再是單純的一隻蘿蔔,而是她所能抓到的最後一根稻草,生的希望!
「求我!」他說。
她緊緊地盯著他的雙目,那裡面深不見底,而且寒徹透骨。
他再次說道:「求我!」
不,不能求他!人,活要活得有尊嚴,死也要死得有尊嚴!
她堅定地閉上了雙目,等著死神帶走她,反正都是一死,她不在乎再死一次。
「為什麼不求我?」他的聲音有了一絲波動。
「我寧可死……也不求人!」她說。
他的腳步聲漸漸離去,走得很無情,很堅定。
時間一點點地流逝,她感覺自己的生命也在慢慢地流逝。
四周靜謐得只剩下了自己苟延殘喘的呼吸聲,她的意識也在消失中……
彌留之際,一個霸道的聲音傳入了她的耳中:「那我偏偏不讓你死!」
一滴滴的汁液進入了她的嘴唇,苦中帶甜。
當她醒來時,發現自己到了慈雲觀,所有的人都叫她雲溪,同樣的名字,卻是不同的身份。最令她意外的是,她居然還有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孩子。
在一段時間的彷徨之後,她終於接受了眼前這個身份、這個事實,日子倒也過得安逸。
那一日,受好奇心的唆使,她邁步踏入了慈雲觀的一方禁地。
白霧繚繞的竹林中,竹影繾綣間,她再度見到了他。他一身白衣勝雪,迎風劍舞,片片落英,美好得有些不真實。
他終究還是救了她,是她的救命恩人。
雖然他的態度有些惡劣,整日里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從不拿笑顏迎人,她卻想做點什麼,來報答他的恩情。因為,畢竟他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后第一個見到的人,而且又是整個慈雲觀里除了她和小墨之外唯一不念經吃齋的人,內心裡總有一種特別的情愫包含其中。
「你的手腕怎麼又受傷了?前幾日我不是才幫你包紮過嗎?」
「……」
「為什麼這麼不愛惜自己?你整日里日夜不眠地練劍,究竟是為了什麼?」
「……」
「別動!這是最好的金創葯,是我自己煉製的,保證一日就見效。」
「……」
「你到底叫什麼名字,為什麼獨自一人住在慈雲觀的禁地?」
「女人,你的話太多了!」
「哈哈!五年了,終於聽到你跟我說一句話,真不容易!嗯,一定要好好慶祝一下,哈哈哈……」
「……」
五年的相處,她已將他視作了朋友,來到這個世界后唯一的朋友,除了兒子,平日里接觸最多的便是他了。儘管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除了練劍還是練劍,可是她卻覺得他已經在慢慢地改變,因為他已經不再排斥她了。
她以為,他們之間會一直這樣相處下去。
直到那一日,她偶然闖入了他的房間,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一幕……從此,她再也不敢去找他;從此,每每見到他,她的心底便會生出一種恐懼感。
她越是想要避開他,他卻反常地開始主動來接近她。
「女人,我的手受傷了,給我包紮!」
「……」
「女人,你的金瘡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