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封賞中的帝王心術

  呂謀驚慌，剛要跪倒解釋，崇禎一揮手，然後指著紙條上的封賞條件：「第一條，你代朕封賞祖老將軍忠義候，這非常恰當。」

  吳鑲和吳三桂一聽，真的為祖大壽歡喜了，就這一下，祖大壽就蓋過自己父子倆了。

  「而第二條，承包百萬畝土地給祖家一族。你收承包費也就算了，怎麼還能收代役錢呢？你刻薄寡恩啦。」

  歷史最刻薄寡恩都定了性的人，說別人刻薄，這是不是相當的諷刺？

  但崇禎這麼說，就別有深意了。

  崇禎繼續道：「天下士紳是王朝的基石，歷來有不當差不納糧，不徭役的優待。現在國用艱難，你收取士紳官員家的土地地租，也就罷了，但你竟然還敢收士紳官員的代役錢，這就剝奪了士紳官員們，最後的一絲尊貴體面啦。所以，朕定了，從此士紳官身，免除代役錢，讓士紳官員依舊保有體面。此為定例，絕不改變。」

  他只是說免除代役錢，卻沒說不須繳納地租賦稅，而且還是永為定例。這士紳一體納糧的國策就這麼定下來。

  此言一出，呂謀差點為便宜老爹的聰明，撲上去給他一口大大的親。

  老爹，你太聰明了。就你這一句話，就正式確立了以後大明的士紳官身，要繳納地租，還永為定例了。但給他們體面免了代役錢，還永為定例，就緩和了他們反抗的決死之心。你真是又剝削了他們，還要他們對你感恩戴德。

  您老真是又當那啥又立牌坊的表率啊，你是我的榜樣。

  崇禎得意的看看周圍群臣，群臣無不面帶感激的表情。算是默認了崇禎的規矩了。

  第一原因，經過上次大變，剩下的大臣，現在都是一群真正公忠體國的臣子。再說了，現在大明就這麼巴掌大的地方，在這裡有土地的也不多了。改就改吧，大不了自己出點錢，算是為國了。

  但他們卻忽略了一件事，歷朝歷代，想要從士紳身上刮錢的所謂變法者，無有好下場。

  遠了不說，就是一個大明裱糊匠魏忠賢，為國庫增收，強令天下士紳有地五十畝以上的，交一點丁口錢。全天下不過每年收取百萬兩，對士紳來說，不過九十牛一毛。結果就是在座大部分東林，終其天啟一朝，就跟魏忠賢死磕到底。

  往後了說，雍正改攤丁入畝，官身一體當差一體納糧，結果老八就聯合鐵帽子王，差點掀了雍正帝的桌子。

  但現在，就一句貼心的為保留士紳體面，不服徭役，就讓大家放鬆了反抗的堅決。這個溫水煮青蛙的效果一出，以後，你們再想撲騰，那就為時已晚啦。

  現在，你們認為不過是直隸這小快罷了，無關痛癢，無關大局。只要江南那龐大的士紳階層群起反對，你崇禎就得乖乖就範。

  你們想多啦，現在李自成六七十萬流寇大軍，正在江南，如火如荼的對富人士紳大殺四方呢。

  等老一代紳士所剩無幾了，到時候，呂謀帶著復國大軍，再下江南，帶著這個已經約定成俗，已經被人們認為理所當然的政策，在新一代的士紳中推行，那也就是水到渠成了。

  咦？經過李自成的荼毒，江南還會有士紳嗎？是不是應該通知李自成，留下一兩隻，做為曾經有過紳士階層的標本例子呢？

  這就好比當年黃巢和劉裕（不是詩人的那個）殺門閥太狠啦，結果後世都忘記了門閥長什麼樣子了。那也是中華文化的一部分啊，萬一南韓申遺是他們的可怎麼辦？可惜啊可惜。

  崇禎感到三兒走神了，敲敲桌子，把他的魂叫回來，再道：「祖愛卿軍旅五十年，怎麼能做個兵部參謀就行呢，人才難得啊。著，晉封祖大壽領兵部尚書銜，任兵部參政。」

  加了個兵部尚書銜，其實還是參謀部大參政。但加銜和不加銜，那在名義上和實際上就大大的不同了。尤其是參政。

  參謀是呂謀說出的，朝廷官員系統里，就沒這個東西。

  而參政就不是了，是官員體系里，真正的三品要職。

  而加銜之後，他就有權直接干預兵部了，其實就是變相的分權了李岩。

  但在座的李岩，卻沒有任何心中不舒服。

  自己出身在那裡呢，要不是呂謀當初，一句一個世上只有媽媽好的兒歌加持，自己還做不到這個位置呢。

  有老將坐鎮，將來自己和定王出外南征北戰，也放心了家裡不是？

  男兒征戰沙場，建功立業，才是最大的榮耀，李岩為此求之不得。

  但這個封賞一出，群臣都有種怪怪的感覺，大明的兵部，怎麼都是叛徒呢？兵部無好人啊。

  崇禎就又指著那張紙條：「祖愛卿攜子侄來歸，你只賞賜了祖老愛卿，卻忽略了祖家子侄，不該啊。如此，朕決定，恢復原先祖家子侄大明的職務，賞升輕車都尉。」

  輕車都尉，是武勛階七級中，從三品，這絕對是恩賞了。

  五個年輕趕緊跪倒磕頭，謝恩。

  崇禎再道：「祖家全族拋家舍業全族來投，怎麼不給予安置呢。我兒考慮不周啊。這樣，朕決定，將祖家全族安置通州，撥內帑，賞每人十塊銀元安家。」

  這個安置可就優渥到頂了。

  朝廷不但不忌憚祖大壽兩判，將祖家宗族拆分，還安置在京師門戶，水路碼頭的通州。

  現在通州是凋敝了，但只要運河一開，那就是商貿中心，不說別的，只要祖家在通州占據幾個好地點，開個地攤超市，轉眼就賺的盆滿缽滿。祖家後代榮華不一定，富貴無邊，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在無數人的羨慕里，祖大壽再次站起，再次跪倒：「臣謝主隆恩。」

  但呂謀不得不佩服老爹，給自己拾遺補缺之中，所展現的帝王心術。

  不說別的，就是將祖家三萬成員安置在通州，好像是及其信任和優渥對待，但何嘗不是將他祖家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你再有二心試試？通州可有個第四軍第一師呢，我殺不死你全族。

  於是呂謀在心中感慨，自己千能萬能，但身在帝王家，一個政治上的手段，就是一個小白。不，說小白都是高估了自己，說白痴才正確。

  這不行啊，這很危險啊，下來空，自己得弄套資治通鑑學學。

  但一想那麼一大摞子書，還是繁體文言文，就腦仁疼。

  算了吧，政治，有老爹和太子哥兩個人玩就行了，這這種局面下，自己也當不成皇帝，還是閒閒吧。

  安置完這些，崇禎站起再次下旨：「集英殿擺酒賜宴，迎接忠臣回歸。」

  這已經是重生以來，第三次集英殿賜宴群臣了。但大家現在吃的不是一份榮耀了，吃的是一份希望。

  同時，從這封賞祖大壽的件事上，看到了崇禎對這個三兒言聽計從的態度。他只是對這麼大的事，三兒擅自做主的行為的指責，輕描淡寫的一帶而過。而是極力為其補救，從而坐實了定王常務副皇上的地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