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衝擊皇城者，殺無赦

  「王琦重傷垂死！」

  當看到王琦被一柄長刀砍至前胸的時候，田爾耕幾乎可以望見自己殺回北京城，重新擁立皇帝登基的場景。

  「王琦必死！不要和他們糾纏！速回京城！！營救皇帝！！！」這個時候，營救皇帝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田爾耕覺得但凡是個人，被長刀直接砍至前胸，斷然沒有活下來的理由！

  絕對沒有。

  而且望著如同一群擇人而噬的猛虎一般的遼東老卒，田爾耕覺得自己也沒有機會前往補刀了。

  「速走，速走！！！」

  在田爾耕果決的指揮下，參與的錦衣衛並沒有沒有和殺紅了眼的遼東老卒多做糾纏，而是直接馭馬撤退。

  而王琦所帶來的的護衛此刻也沒有心思去追擊敵人了，這個時候救助主君才是最重要的。

  「大人！」三十餘侍衛將王琦包圍在中間，侍衛統領王沛將王琦扶起。

  此刻的王琦只感覺天旋地轉，心臟一陣陣的抽痛，猶如被人僅僅的攥住而後一扯，好似整個胸腔都被人攪亂了。

  伸手摸了摸胸前位置，臨行前，海蘭珠為自己帶上的金絲軟甲，起到了極大防護作用，不然僅僅是一刀，自己現在已經重新排隊穿越了。

  「某無事，立刻送我去石景山大營，」王琦搖了搖頭，一邊壓制著喉口不斷上涌的鮮血，一邊給自己的侍衛統領下達命令：「然後你親自回城，告訴李青松，派人將葉向高，孫承宗送去文淵閣集合，李青松負責保護所有議院閣臣，另外派王體乾去往乾清宮坐鎮，防止有人趁機作亂！」

  「京城呢？」王沛問道。

  「這個時候，控制皇宮才是主要，石景山有五萬大軍，北京城翻不天！！」王琦的眸中帶著殺氣：「告訴王體乾，這個時候誰想見皇帝，可直接斬了！不必猶豫！」

  「屬下明白了！」

  ————

  昨天一晚上，葉向高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半夜仍舊起來坐在書房，校對已經謄寫出來的議院宣言稿件直到天色蒙蒙亮，才在書房中昏昏睡去。

  所以，當王沛帶甲持刀闖進來的時候，葉向高的腦子都有些暈乎乎的。

  「葉大人，奉齊國公令，請速往文淵閣一趟，」王沛站甲冑帶血，右臂傷口還在流血，所以站在葉向高面前的時候，第一時間，葉向高以為是保皇黨開始動手了！

  王沛沒有過多的解釋，也沒有等葉向高回話或者給其任何思考的時間，直接一揮手，讓手下將葉向高『請』了出去。

  「你們這是幹什麼？齊國公呢？他在哪裡？發生了什麼事？」

  若不是葉向高認識王琦身邊的侍衛統領，被架著出了院門，葉向高才反應過來叫喊，此時他已經知道一定是王琦出事了。

  直到把葉向高塞進轎子中，整個過程中，王沛沒有再說任何話，整個葉府中，見到手持帶血長刀的齊國公親衛，也無人敢於上前阻攔。

  同樣的一幕幕場景，也同時發生在孫承宗，徐光啟，王化貞，盧玉等人府中。

  「可是國公爺出事了？」孫承宗坐在文淵閣的黃花梨木圈椅上，望著肅立在旁，望著天空的李青松。

  「國公爺不會有事，」李青松搖了搖頭。

  聽到李青松的話，孫承宗輕輕嗯了一聲，而後才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水，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但是那雙手，落在李青松眼中，卻是在微微顫抖。

  噔噔噔！！！

  正在說話時候，門外又傳來匆匆腳步聲。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葉向高的聲音從殿外傳來：「老夫要見齊國公！」

  一進門，看到已經坐在殿內的孫承宗，葉向高一愣，而後微微皺眉，心中一慌，目光一轉看向李青松：「李統領你在這裡那就簡單了，伱可知道，齊國公在哪裡？」

  「齊國公命我帶諸位大人來此等候，稍安勿躁！」李青松只是輕聲回了一句，右手輕輕按在佩刀上，閉口不言。

  眉頭皺了皺，葉向高定定看著李青松數息，之後輕哼了一聲，而後輕輕抖了抖繡袍，走了幾步才緊挨著孫承宗坐下，端起茶水，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此時，乾清宮。

  朱由校背著手，緩緩在殿中一圈圈踱著步。

  小桂子站在一邊，望著朱由校，這位皇帝低著頭，沒有人能看到其現在的表情。

  不過小桂子可以想見，現在的朱由校，其嘴角的弧度，已經和神臂弩一般彎曲了。

  半柱香時間之前，楊昌嗣派人密信給朱由校，其信中消息，短短兩行字，令已經這些天心焦氣躁的朱由校直接從龍椅上蹦了起來：

  王琦身死於石景山山麓，臣等必救陛下與水火！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朱由校踱步了半晌，腳步驟然一頓，其聲調由低沉慢慢揚起，逐漸變得張狂而昂揚：「齊國公？王琦？終究是難以逆天而行啊！哈哈哈」

  「小桂子，」站在大殿前的朱由校背著手，那種掌握天下的氣度又再次從這位皇帝身上迸發出來：「去把朕的武弁服取來，一會張愛卿他們救駕前來，朕要著征伐遣將遣將服以迎接，親自踩著那些叛逆的屍體，再次臨朝！」

  「奴婢這就去」小桂子先是一拜，而後轉身便要離去。

  正在此時，嘩啦啦啦！！！

  一陣甲冑銀鎖，黑靴踏地的聲音傳來。

  當朱有效疑惑朝著殿外看去的時候，一身暗甲銀裝的王體乾走上台階。

  「奴婢王體乾拜見陛下！」

  面對朱由校，王體乾一直是這樣的恭敬，謙卑。

  「你來做什麼？」朱由校心中先是一陣緊張，但是想到王琦已經身死，有立刻覺得自己應該強勢一些，皺眉瞅著王體乾：「王公公，朕並沒有召喚你！這裡也沒有需要你的地方！」

  「陛下，北京城內謠言紛紛，為了避免有人在此關鍵時候鋌而走險，奴婢覺得，還是親自來此，保護陛下為好！」

  王體乾沒有理會朱由校的嘲弄，徑直起身，一招手：「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請陛下前往東閣歇息！」

  「朕，若是不去呢？」朱由校眸光一凝，一甩袖子直接拒絕。

  王體乾微微抬頭，靜靜望著朱由校，眸中流露出一絲嘲弄。

  這種目光讓朱由校有些不安。

  像是獵人在審視獵物。

  「你你想做什麼？」朱由校已經決定，等楊昌嗣等人將自己營救出去，畢竟要讓這些曾經背叛過自己的叛逆生不如死：「朕，朕去便是了。」

  「請陛下動身」王體乾側過身子，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扭頭看了一眼小桂子，朱由校才深吸一口氣，昂首挺胸的邁步而去。

  當皇城內暗流涌動的時候，北京城內，已經是沸反盈天。

  因為王琦的指令，北京城的防衛力量已經轉去了文淵閣附近，而暗衛還在監視一眾想要暗中營救皇帝的大臣，所以北京城內，錦衣衛和皇城司已經死形同虛設。

  張慎言府上，楊昌嗣，田爾耕等人皆在。

  本來田爾耕他們和張慎言，楊昌嗣等不是一路，但是石景山截殺王琦之後，田爾耕還是決定和楊昌嗣等人合作，畢竟，靠著手中剩下的一百餘人，並不足以將皇帝從王體乾手中營救出來！

  而楊張慎言等人雖然是文人，但是其在京城百姓和士子中威望頗高，這個時候，登高一呼，未必不能拉攏出一幫可用之人。

  雖然其中大部分都是投機之徒，但是此時關鍵時刻，也不講究那麼多了，只要能將皇帝救出，那麼就是潑天之功！

  「叛軍現在已經將兵力收縮至東華門和文淵閣附近，皇城內還有重重護衛，我等需要從其防衛薄弱處進入，由可靠之人帶領，找到皇帝，再將其救出！」

  因楊昌嗣在地方任官時候有過統兵作戰的經驗，所以此次營救皇帝，其被推舉為總領大臣，負責一應布置，而田爾耕為武將，因截殺王琦有功，為副統領，負責具體行動。

  「如何找到皇帝，可有內應？可有熟悉道路之人？」田爾耕望著面前的一眾文人，眸中全是不屑，此次是全靠自己截殺王琦，才有營救皇帝的機會，若是等這群酸腐文儒？怕是等到王琦稱帝，都還在猶豫不決，悔恨不可終日。

  「柳大人和鄒大人曾經潛入皇宮，和皇帝有過會面，而皇帝身邊的小太監，正是我們的內應，」楊昌嗣一邊講一邊以手指點在地圖上：「此刻叛賊的兵力大部分都在皇城內挾持皇帝，或者保護文淵閣內一眾賊人，一會我等會帶領城內百姓和士子，佯攻東華門！葉向高等人自持文人，必定不會對我等痛下殺手，而我等吸引大量御林軍的注意力之後，田大人可帶領手下往西華門強攻，自會有人帶你們前往皇帝所在！！！」

  「你有多少人手？可吸引多少羽林衛？」田爾耕深知自己手下兵力不多，不可能和御林軍做持久戰，需要楊昌嗣為其牽制大部分羽林衛。

  「國子監三千士子，其中大半皆為我東林所用！城內更有近萬百姓，皆為我聖天子忠民！只需我登高一呼，則區區東華門的叛逆賊軍，說實話，只要王琦不在，其餘皆不足論！」

  「事不宜遲！」田爾耕眸中凶光一閃：「田某現在就帶人前往西華門，等你開始衝擊東華門，以煙花為號！我等同時開始攻城！」

  其實田爾耕心中有些忐忑，若是短時間內沒有將皇帝救出，然後轉移出城，那麼田爾耕相信，在知道王琦被人截殺之後，城外五萬遼東鐵騎恐怕會讓整個北京城的百萬百姓，給王琦陪葬了。

  「一炷香之前，我已經讓人放出齊國公身死的消息，想必現在，消息已經在北京城各處發酵了」楊昌嗣自信滿滿，那神態那姿勢若是，宛若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張子房。

  北京城，御街之上。

  「齊國公身死石景山！皇城內議院派已經是群龍無首，現在進城營救皇帝，可得潑天富貴！」

  「去往東華門叩城，迎回皇帝！」

  「反正齊國公已死議院派已經不足為慮了！」

  當齊國公被截殺的消息被人有意的傳播出去之後，不到半個時辰，整個北京城，就連天橋下的乞兒，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去東華門分一杯羹！重新擁立天子等大寶，大功一件！」

  人流涌動著，叫喊著，向東華門而去

  人心皆是複雜則多變，若是王琦在，則沒有人敢於出頭；此刻稍一傳出王琦身死的消息，眾人心中那種投機富貴的心思，便立刻從內心深處鑽了出來。

  而此時，全幅甲冑的李青松就立於東華門城樓之上，臉色一如既往，堅毅且冷峻。

  其身旁站著葉向高，孫承宗兩人。

  「李統領，可守得住？」葉向高有些擔心的問道。

  望著城樓下黑壓壓蔓延到安遠門的人群，李青松的幽深的眸光動了動，語氣冰冷至極：「齊國公命令，若是有人敢於衝擊皇城，殺無赦！」

  「萬萬不可！」一旁的孫承宗聞言立刻出言阻到：「士子和百姓皆是無辜，他們是受了奸人蠱惑，才至於此！若是我等殺害百姓的事情傳出去，則於議院聲名大不利！天下人將怎麼看我等，怎麼看齊國公？」

  聽到孫承宗的話，目光從城樓下百姓身上收回，李青松沉肅道：「若是遼東戰亂時候，那些曾經臣服於建奴刀下的漢人，聽到孫大人如此言論，恐怕會羞愧難當至死！」

  孫承宗聞言神色一滯，他當然明白李青松是在嘲諷自己婦人之仁，但是屠殺百姓，總是於聲名不利啊！

  「愷陽先生，走到這一步，我們回不了頭了，」葉向高深吸一口氣，好似下定了決心一般：「叛逆篡位也罷，屠戮百姓也好，事已至此，若是不堅持走下去，誅滅九族，便是最好的結局了。」

  登臨此位，聲名於我無益焉！

  轟隆隆

  城樓下，百姓已經開始衝擊東華門大門，伴隨著一陣陣的撞擊，身在城樓上，都能感受到絲絲顫動。

  「大人，城下敵軍已經開始攻城了！」手下兵卒前來報告。

  敵軍？

  聽到這個稱呼，已經閉上眼睛不忍再看的孫承宗心跳都跳慢了半拍。

  這是要大開殺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