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假借齊國公威勢
人頭與脖頸分離的時候，溫熱的鮮血直接從血管中迸出，如同被加了大號水泵一般，直接噴射而出。
站在三步開外的洪承疇都感覺自己臉上一陣溫熱，伸手摸了摸臉上，低頭一看，手掌已經滿是血漿，還在緩緩流動。
「彥演，」面對已經屍首分離的袁崇煥，孫傳庭搖了搖頭，滿是無奈：「事情不可收拾了！」
「來人！」沒有理會孫傳庭的喪氣話，滿臉是血，有些猙獰的洪承疇已經下達了自己的第二道命令：「帶著其人頭，去往袁崇煥大營宣讀其抗命以至於延誤戰績的手令，本官奉皇帝命，收編袁崇煥所率部隊，若有違抗者，斬！！」
「傳令，全軍所有千戶官及守備官以上者，一刻鐘以內，來本帥營帳！商議下一階段的戰事部署若有延誤者，軍法處置！」
一道道命令下達下去，洪承疇才扭頭看向孫傳庭：「伯雅，治軍者，需嚴刑峻法，不可婦人之仁！」
皺眉望著洪承疇，孫傳庭只覺得為了打壓袁崇煥，或者說樹立自己的威望，洪承疇的做法已經極為偏激了。
「萬一引起底層官兵譁變，」孫傳庭搖了搖頭：「不論是你還是我，都無法承受這個結果，」
「譁變？」洪承疇咧嘴一笑，更顯冰冷：「這就更說明他袁崇煥已經視朝廷兵將為私兵，視民脂民膏為私產，今日殺他，乃是應有之事！」
看著洪承疇一條道走到黑的表情，孫傳庭只能慶幸，他袁崇煥和齊國公的關係並不那麼親近，不然的話，到時候齊國公回京，聽聞這個消息，整個西征大軍，恐怕指揮使一級，沒有人能夠倖免。
幸虧啊！
「某自去袁崇煥部曲，將諸兵將收歸！」末了，孫傳庭只能一拱手，準備去往袁崇煥大營，將剩下的兵將先行安撫再說。
報！！！
正在此時，帳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數息之後，親衛一臉慌亂的從帳外跑來。
「何事？」洪承疇坐在椅子上：「是不是袁崇煥部曲有人鬧事？」
「大人，是平陽府亂民趁著我軍紮營休整，從西面，北面兩個方向，向我發起進攻！」親衛抹了抹額頭的汗水，顯然已經是驚慌失措：「漫山遍野，幾乎全都是亂軍的身影！大帥，我等趕緊突圍吧！」
正說著，就連洪承疇都聽到營帳外，隱隱約約傳來殺喊聲和叫罵聲，以及陣陣的大地顫抖的動靜。
「如此快的殺到了？」洪承疇心中一凜，慌忙起身：「巡查斥候呢？外圍警戒呢？怎麼亂軍到了腳下才來匯報？」
「大人，袁崇煥的部曲就在十里處不遠，您已經下令，外圍部隊的注意力都在袁崇煥那邊了沒料到亂民會在這個時候殺來！」親衛也是無奈至極。
「事到如今，袁崇煥部曲就在十里外，我親自去一趟，以率領人馬回援！也許此一戰，便是我等的機會！」孫傳庭早已起身，手持長劍，便要往外走去。
正當時，帳外被人一劍刺入，而後在眾人驚駭中便是數道人影翻倒進來。
一時間，大帳內外亂作一團，顯然是亂民已經殺到眼前。
「事不可為，即刻突圍！」孫傳庭當機立斷，高呼一聲，召集親衛，而後和洪承疇和一起率領麾下兵卒向著南面突圍而去——那裡是袁崇煥留下的部隊，只有向那裡突破，才有一線生機。
「伯雅，你自去調集兵馬，洪某在此堅守抗敵，現在陣型還在，若是我再走了，則大軍必然頃刻間成潰敗之勢！到時候，萬事休矣，」洪承疇將長劍抽出，一臉的決然：「洪某在此靜候佳音！」
「彥演？」孫傳庭聞言一愣，沒有想到這個時候洪承疇還有此等決心，而後便是鄭重點頭：「放心，某去去就回！」
言罷，孫傳庭在自家親衛的護衛下，馭馬突圍向著南面而去。
此時，南面十里處，袁崇煥帶來的兵將，副總兵盧應道望了望遠處戰場，又回頭看向前來手邊自家將士的親衛官：「袁都督死了？」
「貽誤戰機，致使平陽府打敗，欽差大臣有先斬後奏之權利，」親衛的目光從遠處山巒處收回，按捺住焦躁的心情：「大人若是肯率兵救援，則事有可為，若是袖手旁觀，則日後朝廷必然秋後算帳！」
「哈哈哈哈，」副總兵盧應道仰頭大笑，其身後的親兵們看著洪承疇派來的說客，一臉的殺氣。
殺了主帥，還來這裡威脅其部曲，若不出兵則如何如何？
泥人還有三分火氣呢！
「袁總兵不在，」盧應道冷笑道：「這裡，我說了不算！」
「我有欽差大人的手令！」洪承疇親衛厲聲道：「你敢無視皇上親派欽差？」
「伱的意思，袁崇煥不是皇帝親封？」盧應道絲毫不懼：「讓洪承疇來與我說話！」
正說話間，孫傳庭已經帶人馭馬趕到。
一路突圍而來，孫傳庭甲冑破損，右臂手上，坐下戰馬也是傷口遍布：「某乃征西副指揮使孫傳庭，命令爾等速速整備軍隊，救援主力！」
定定看了孫傳庭一眼，盧應道搖了搖頭，並不買帳：「我得到的命令，是就地紮營，沒有說出兵救援的！盧某隻認袁崇煥的手令！」
「袁崇煥已死，」孫傳庭單手舉起手中寶劍：「由孫某接管爾等！」
「孫傳庭？」盧應道嘿嘿一笑：「袁崇煥被斬，我猜就是因為貽誤戰機，那麼，盧某大好頭顱再次，你可敢斬否？」
臨陣斬帥，戰場大忌，就算是當初王琦赴遼收拾祖家，也是一邊派人接手軍隊，一邊將祖大壽拿下。
洪承疇臨陣斬了祖大壽，苦果立刻顯現。
「孫某有齊國公手令背書！」情急之下，孫傳庭突生急智，從腰間取出一封信件，高高舉起。
盧應道定睛一看，上書：孫伯雅親啟——王琦書。
齊國公？
孫傳庭此言一出，立刻引起軍中一邊議論聲。
若是軍中聲望隆重的齊國公出面，沒有誰敢拒絕。
盧應道這邊望見孫傳庭竟然拿到了齊國公的手書，一時間也是驚疑：「你何時？」
「可出兵否？」打斷了盧應道的問話，孫傳庭將信件緊緊攥在手中，厲聲喝道：「還不出兵？屆時齊國公問罪，你可擔待？」
被孫傳庭這麼一激，盧應道顯然不敢太過造次，不甘的回頭下令：「大軍整備，準備救援。」
沒有人注意到，孫傳庭此刻背後已經是浸濕一片。
手中那封書信，乃是月前齊國公王琦回絕自己出兵山西的回信——自己連齊國公的面都沒有見到過。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