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童貫還差點火候
「陛下,陝西呈來陝西河東宣撫使童太尉稟文。」
王黼的話讓趙佶眉頭一皺。
先轉頭對趙楷說道:「三哥,你不要多想,在家好好休養。該看書看書,該閒樂閒樂。宮裡最近進了三家戲班,演得南戲非常精彩,朕賜一個戲班給你。」
「謝爹爹。」
「好,回去吧。」此時的趙佶恍然一位慈祥的父親,好聲好氣地勸慰著受委屈的兒子。
而此時的趙楷,也格外孝順溫良。
「是,兒子先回去了。」
等到趙楷離去,趙佶轉過頭來,迫不及待地問道:「童貫說了什麼?」
「童太尉說,河西家自去秋蠢蠢欲動,幾處軍司頻頻調動,保安軍、懷德軍、蘭州,都遭到河西家兵馬襲擊,甚至發現擒生軍、步跋子旗號數支。」
王黼抬頭瞄了一眼趙佶,發現他捋著鬍鬚,臉色陰沉,就繼續說道。
「童太尉呈請,留其在渭州戴罪立功。他言道,正在調集兵馬,籌集糧草,預計夏五月對河西家發起進攻,定要奪回河南之地。」
趙佶微閉著眼睛,許久沒有說話。
眾臣都知道,官家又猶豫了。
童貫在陝西領軍十餘年,功績「卓著」,時不時打幾個勝仗,讓官家高興,極大滿足了文成武德,建立不世之功的期望。
最關鍵的,童貫在陝西十餘年,大宋與河西家沒有爆發大的戰事,也沒有出現西北邊境一日三驚、敵軍寇境掠地的情況。
有人說,這是河西家在與大宋相峙對戰上百年,尤其是熙寧、元豐、紹聖年間幾次大戰,耗盡了他們的國力,再也無力發起有規模的戰事。
不過這種說法,在朝堂上是站不住腳的。
出現這種情況,是官家宏圖大志、高瞻遠矚,是諸相公殫精竭力、公忠體國,是童太尉運籌帷幄、指揮若定,再加上一點點眾將聽令,奮力用命。
除此之外,並無其它原因。
現在因為朱勔案,要把童貫調回來,西北怎麼辦?
樞密院上下都被童太尉用錢財餵飽了,異口同聲。
西北軍事,怎麼能離開童太尉呢?
他前腳離開出潼關,後腳西北六邊邊防就會崩潰。
兼判樞密院事的鄭居中不熟軍事,也不想擔責任,乾脆來個一默抵萬言。
我什麼建議都不提,什麼都不贊同,也什麼都不反對,萬一出事了,就怪不到我頭上了吧。
其他相公執政也是如此。
攬權斂財,他們各個奮勇向前。這種需要承擔責任的事,他們是萬法不沾,水火不侵。
問題拋給趙佶,他本就是優柔寡斷的人,於是一天一個主意。
今天剛下定決心,要把童貫調回來;晚上某位美人得了童貫的好處,幫著吹了吹枕邊風,第二天就改了口風。
童卿在西北勞苦功高,做得還是不錯,貿然拿下,會傷了功臣們的心。
幾位御史上疏,說童貫擁兵自重,意圖不軌。趙佶想起朱勔案李,童貫若隱若現的身影,馬上不淡定了,決定晚上寫御筆,堅決把童貫調回來。
下午,有內侍近臣說,童太尉在朱勔案是冤枉的,沒有任何證據直接證明他參與其中。一處西北,一處東南,相隔數千里,怎麼勾結在一起。
官家要是如此疑神疑鬼,我們以後在外面都不敢用心辦事。
趙佶一聽,這說的對啊。再說,童貫領兵造反?他一個絕了根的人,想造反也沒人敢跟啊。
於是又變主意了。變來變去,一直變到現在,也沒有一個準主意。
「二郎,此事你怎麼看?」趙佶抬頭問道。
我怎麼看?我站著看!
你這朝夕暮改的性子,說到底,就是畏懼困難,不敢直面責任。
最後害苦了你自己和你一家,也還害慘了整個大宋。
「臣對西北軍事不熟悉,不敢妄加議論。只是臣覺得,童貫一人,不足患。」
趙佶一聽,對啊,自己派童貫去西北,除了領軍之外,最重要的是監督西軍諸將,窺探他們有沒有異心。
這一點他做得還不錯,也意味著跟西軍諸將之間是有矛盾,只要他與諸將眾軍頭合不到一塊去,那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那就可以徐徐圖之!
好,就這麼決定了,先放下,等時機到來後再妥善處置。
眼下最重要的是,朕要補了回籠覺。
昨晚玩得太晚,天快亮了才睡,一大早就被叫起來,不行了,太困了!
趙佶打了一個哈欠,滿臉倦容。
「好,先議到這裡,你們各自去做事吧。」
「是!」
出了會仙殿,劉國璋和王黼走到了一塊。
「二郎,童貫這桌菜,還差點火候啊。」
「是啊,不急,慢慢煮,火候不知不覺中就到了。」
「那就好。二郎,貢院這事,撇清了三大王,東宮那邊,可就不大好看了。」
「殿下是明事理的人。」劉國璋淡淡地答了一句。
王黼看到劉國璋心裡有數,不再多問,轉言其它,「省試考題泄漏一案,官家把差事給了你我,怎麼審理,二郎有什麼章程?」
「將明兄,你是主審,我是副審,而且我這個副審,就是打打邊鼓,領銜署名而已,一切但憑將明兄做主。」
王黼擺出一副不忿的神情:「你我親如兄弟,不分彼此。二郎如此說,就是不把我當兄弟了,見外了。說,有什麼說什麼!」
「將明兄,這件案子我想塞個人進去。」
「誰?」
「喬大林。」
「喬大林?什麼來歷?」
「武經大夫,喬貴妃的堂弟。」
聽到喬貴妃的名字,王黼的臉色微微變了變。
這位可不是一般的嬪妃,目前是替官家生下皇子最多的后妃,受寵程度絕對不一般。
弄她的堂弟,有風險。
王黼在心裡權衡利弊,評估著為了劉二郎去得罪喬貴妃,到底值不值。
「喬大林,犯了什麼事?」
「他原本是個潑皮,逼良為娼,聚賭放貸。喬貴妃成了貴人後,想著尋宗認祖,幾經波折,找到這廝,論及下來是未出五服的兄弟,便認他做了堂弟。
原本他過他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光大道,井水不犯河水。偏偏不知哪個混帳子,跑去喬貴妃那裡進讒言,說讓官家賜婚,把陵光院主指給喬大林。
這事八字還沒半撇,這廝滿大街嚷嚷著,恨不得全汴京人都知道他要尚陵光院主。」
喬大林這是自尋死路啊!
聽明白恩怨,王黼忍不住在心裡嘀咕了一句。你惹誰不好,去惹劉二郎。滿汴京城,誰不知道劉二郎跟陵光院主和厚德宮主的事?
你幾個腦袋,居然敢插進去當第四者?
嗯,四者成死者,劉二郎非弄死你不可。
「二郎,喬大林裝進考題泄漏案里,他成不了主犯。如果只是安個從犯罪名,喬貴妃那邊遞句話出來,開封府第二天就會放了喬大林。
費盡力氣,還惡了喬貴妃,落得個這樣的結果,二郎,你肯定不心甘吧。」
原本就沒想把喬大林裝進去,只是藉機試探一下你。
想不到你還有幾分「良心」,雖然沒有正面答應,卻勸了兩句,還幫著分析利弊,這對於王黼來說,夠了,足夠交心了。
看來自己在他心裡,還是有利用價值的。
「明白,那我就另想它法。」
「二郎,有人向喬貴妃進讒言,要把喬大林尚陵光院主,這消息,誰告訴你的?」
王黼更在意這個。
能探知到如此隱秘的消息,說明劉二郎在宮內消息靈通。有人能幫你探知消息,自然也能幫你摸清楚官家的動向。
揣摩上意,這個太重要了。
「嘿嘿,嘿嘿。」劉國璋乾笑兩聲。
「嘿嘿。」王黼也乾笑一聲,心領神會。
各有各的神通,就不要互相打聽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