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生死就在一瞬間
此時,天已經亮了。
劉國璋轉過一道山脊,看到陳廣、張升和張猛,跟九位蒙面人混戰在一起。
陳廣手持一桿素木槍,槍如漫天梨花,星星點點,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把四個蒙面人兜在裡面。
四個蒙面人也不是弱者,四口朴刀舞得水潑不進,把各自的門戶守得嚴嚴實實,陳廣一時半會奈何不了他們。
張猛身上傷痕累累,血跡斑斑,看樣子是吃了大虧,卻勢如瘋虎,跟三位蒙面人打得難解難分。
張升與兩位蒙面人斗得你來我往,不分勝負。
劉國璋一眼看出戰局的關竅來,喊道:「你助張翁!」
「好!」王彥一挽刀花,向張升那邊撲去。
劉國璋握著鐵槍,往陳廣方向跑去。
陳廣是槍術高手,與四位蒙面人不分勝負,實際上只是差那麼一點就能打破均衡,扭轉局勢。
自己去幫他,強強聯手,能以最快的速度解決四位蒙面人。
一旦自己和陳廣脫身,整個戰局就完全顛覆,鎖定勝局。
奔跑中,劉國璋突然奮力一甩,銀龍鐵槍化身標槍,如巨蟒飛龍一般,呼嘯著沖向離著最近的蒙面人。
蒙面人聽到破風聲,慌忙扭身避閃,卻不想這鐵槍來得太過迅猛,如轟雷掣電,躲閃不及,直接被扎透身體,向後帶了幾步。
槍頭戳進泥地里,蒙面人斜斜地立著,雙手在空中徒勞抓了幾下,頭一歪,定在那裡不動了。
投槍出去,劉國璋奔勢更快,離另一位蒙面人不到兩丈遠,猛地一跳,如猛虎躍澗,騰空飛撲過去。
在空中劉國璋拔出柳葉刀,掄圓了狠狠地當頭劈下。
這一招力劈華山,雷霆萬鈞,就算是真的華山,恐怕也要被一劈為二。
蒙面人躲閃不及,只能奮力舉刀抵擋,朴刀杆像草杆一樣被一切為二,雙手各持一截,站立不動。
劉國璋落地站定,轉身收刀,伸手一拿,握住了斜支在空中的槍桿尾部,往懷裡一拉,伸腿一踢,把串在槍上的屍體踢了出去。
握住長槍,身子一轉,雙臂一掄,鐵槍變鐵棍,對著第三位蒙面人狠狠砸了過去。
正跟同伴合擊陳廣的蒙面人難以招架,只得跳出戰圈,連退數步,以避鋒芒。
這時,站立不動的蒙面人,胸口出現一道血斜線,從右肩連到左腹。
上半截身子慢慢滑落,鮮血從斜切開的胸腔里洶湧噴出,各色內臟跟著翻滾而出。
慘狀把旁邊的兩位蒙面人嚇了一跳。
只是短暫的驚慌過後,兩人雙目赤紅,咬牙切齒,如癲如狂,比剛才還要兇狠五分。
激起了他們的血性。
那更好,殺得更痛快!
陳廣的槍術出神入化,虛實難測,在左邊跟瘦高蒙面人殺成一團。
劉國璋的槍術卻是大開大合,剛猛勇直,在右邊跟雄壯蒙面人打成一片。
斗得三四個回合,雄壯蒙面人越發地吃力,劉國璋突刺一槍,雄壯蒙面人嚇得向後一閃。
劉國璋虛進實退,突然側腰轉身,一個回馬槍刺向右後方。
瘦高蒙面人正與陳廣酣戰,突然後背一涼,前胸一痛。低頭一看,一柄槍尖從胸口刺出。
哪裡來的槍?
收!
劉國璋一記回馬槍得手,雙手一擰,借著腰力往回一收,把銀龍鐵槍拔了回來。
瘦高蒙面人這才意識到,自己被劉國璋從後面偷襲了。
直娘賊的,不講武德啊!
你不是在跟我同伴打得難解難分嗎?幹嘛從背後偷襲我?
雄壯蒙面人嚇得肝膽皆裂。
對面這廝的槍術剛猛悍勇,最可怕的是他不按套路出牌啊!
跟自己生死相搏,卻羚羊掛角地一招回馬槍,刺死了側後方也在以命相搏的同伴。
這誰能料得到?
瘦高蒙面人被刺死,陳廣脫了身,抖個槍花加入戰團。
不愧是上過戰場的人,不會跟敵人講武德。
你不弄死敵人,就得被他弄死。
雄壯蒙面人在劉國璋的鐵槍下已經左右支絀,再加上一個陳廣,根本擋不住。
才過一招半,劉國璋的鐵槍挑飛了他的朴刀,陳廣一槍扎進他的喉嚨。
在另一邊,王彥幾刀就砍傷了一位蒙面人,另一位蒙面人見機不妙,一刀逼退張升,扶著同伴溜之大吉。
劉國璋為首,與陳廣、王彥向跟張猛廝殺在一起的三位蒙面人圍了過來。
三人一直在密切關注戰局形勢。
劉國璋先是飛起一標槍、接著空中一招力劈華山、然後一招回馬槍,轉眼間就幹掉他們三個同伴,看得三個蒙面人心驚肉跳,知道大事不妙,幾次想抽身溜走,卻被越打越勇的張猛死死纏住。
劉國璋三人圍上來,更是逃無可逃。
王彥和陳廣配合默契,左砍右刺,上劈下挑,才三招,手忙腳亂的蒙面人上半身吃了王彥一刀,下半身吃了陳廣一槍。
劉國璋突槍一刺,對面的蒙面人舉起朴刀一格。
他有些手段,刀杆一繞,把銀龍鐵槍壓住,下一招就是順著槍桿劈過去,直取劉國璋的要害。
劉國璋見槍被壓住,雙臂用力,槍頭向上挑。蒙面人全身使勁,拉住刀杆往下壓,堪堪壓住槍頭上挑之勢。
不想劉國璋等兩下相抵的力量到了最大時,突然向前一跺腳,雙手一抖,向上挑的力猛地變成向下砸的力,槍身一彈,槍箍如流星錘,巨大的崩勁把蒙面人半邊脖子和肩膀砸塌了。
第三個蒙面人不管不顧,捨命揮出一刀後轉身就跑。
張猛奮不顧身地向前一撲,狠狠一刀,砍在蒙面人的後背。
又補了兩刀,把蒙面人砍死,自己也脫力,踉蹌地靠在樹上,仰天哈哈大笑。
「直娘賊的,敢對著爺爺我的頭撒尿,不把你砍了,這口鳥氣就是不順。」
王彥在那邊大叫:「大眼,大眼,快過來,你翁翁受傷了。」
張猛渾身一顫,丟開朴刀,手腳並用地爬了過來,惶然哭問:「大父,大父,你怎麼了?」
張升被扶著靠在一塊石頭上,扶著左腹,呼呼地喘著粗氣,仿佛一口快要拉壞的破風箱。
張猛搶上去,抓住爺爺的右手,看到爺爺左腹有處箭傷,連忙按住。
「大父,誰射傷你的?」張猛流著眼淚大喊道。
「你個大眼,腦子一熱就不管不顧,我要是不在你身邊,可怎麼辦啊。」
劉國璋在他跟前蹲下,「張翁。」
「二郎,王官兒,陳老弟,唉,拳怕少壯!我年紀大了,手腳越來越沒力氣。要是五年前,這兩個西軍的撮鳥,我拿不下,也不會吃虧。
現在不行了,不行了。」
陳廣檢查完傷口,黯然說道:「中了一箭,神臂弓射的,傷了內臟。又跟人激鬥了許久,流血太多,無力回天了。」
張猛慌了,哀聲哭道:「大父,我聽你話,放哨不再睡覺,遇事也不再莽撞了。」
張升含著笑,伸出滿是血的左手,撫摸著張猛的臉,「乖孫,莫哭。」
他艱難地轉頭看向劉國璋三人,喘著氣懇請道。
「大眼莽撞,二郎,王官兒,陳老弟,請念在我們一起出生入死的份上,求三位幫忙照拂,只求能讓他娶妻生子,不要絕了張家子嗣。」
「張翁放心,我一定照拂好張猛,讓他娶妻生子,傳嗣香火。」
劉國璋三人立誓道。
張升欣慰地點點頭,轉頭看著孫子,滿目的不舍。
「大父,大父,你不要走啊!你一走,我可怎麼辦啊?在這世上,我就再無親人了。」張猛撕心裂肺地哀嚎著。
張升流出兩滴渾濁的眼淚,看著張猛,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吃力地指了指劉國璋。然後手臂猛地墜下,帶著無盡的不舍,撒手人寰。
「大父!」張猛俯身大哭。
劉國璋站起身來,默然無語。
「二郎,」王彥在旁邊叫了一聲。
劉國璋點點頭,示意陳廣在一旁照拂,與王彥離開。
進到林子裡,兩人分開,警惕地向前搜索。
「二郎,這裡!」王彥大叫道。
劉國璋握著槍,飛快地跑過去。
地上躺著兩人,田琮仰面看著天,滿臉的不敢置信,喉嚨被割開,早就沒了氣息。
衣衫被解開,全身上下被仔細地搜了一遍。
豐誠趴在地上,身上有多道血口,雙手滿是傷口,應該是奮力搏鬥過,終究不敵。
身上也被搜過一遍。
「王兄,蒙面人的目標是豐、田二人攜帶的某個物件?」
王彥搖了搖頭,「豐誠、田琮關進滿金堂後院監牢時,上上下下被搜了一遍,什麼東西都藏不下!
除非蒙面人不知道豐誠、田琮二人是從滿金堂逃出來的。」
劉國璋想了一下答道,「或許是蒙面人覺得豐、田二人,可能在被抓前,先把東西藏起來了。逃出來後,又悄悄取出來。」
「有這個可能,所以蒙面人仔細地搜了一遍。」
「要是我,就把他兩人擄走,嚴刑拷打,三木之下何求不得?」劉國璋說道。
「是啊,真是奇怪了。這兩個秀才,身上到底藏著什麼秘密?」
「人死了,秘密跟著帶到地底下去了。」劉國璋聳了聳肩。
「二郎,我們先把兩人埋了吧,等進了東京,平安無事了,再買了棺木收斂,遣人給蘇州報信,也不枉同生共死一場。」
「也好。只怕後面平安不了啊!」
「二郎說的是。這世上,不如意事常八九,想平安,真平安不了。我到處看看,選塊鬆軟的地,挖坑也省些力氣。」
「好。」
樹林寂靜無聲,連聲鳥叫都沒有,仿佛被剛才的殺戮給嚇跑了。
「生死無常啊!」
兩刻鐘之前,豐誠、田琮還在跟自己說話,現在卻變成了兩具發涼的屍體。
突然間,豐誠的左尾指,微微地動了一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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