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失望

  人總是會變的。

  尼古拉已經不再是小孩子了，他終將從天真善良的尼基，變成冷酷無情的尼古拉二世。

  喬治很敏感，雖然尼古拉還是會來橡樹營找他，但是尼古拉和喬治在一起的時候，話越來越簡潔，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少。

  於是當聖彼得堡下第一場雪的時候，喬治知道他要走了。

  西伯利亞大鐵路是分別從伯力和車里雅賓斯克動工。

  尼古拉這個總指揮在聖彼得堡坐鎮，於情與理，喬治都應該去伯力監工。

  在離開聖彼得堡之前，喬治去找尼古拉辭行。

  「公爵請稍等，殿下正在休息。」

  奧羅嘉沒有讓喬治直接進去，而是請喬治去休息室稍候。

  喬治並沒有等待太長時間。

  「喬治，你就不能不回阿穆爾嗎？」

  喬治每一次回阿穆爾，尼古拉都會抱怨。

  但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尼古拉的語調，就格外輕快一些。

  「待在聖彼得堡，可沒辦法為你統治東方啊——」

  喬治一語雙關，他和尼古拉的關係，完全取決於尼古拉。

  尼古拉的心情很複雜，眼睛裡有星光閃動。

  「喬治，不要回阿穆爾了，留在聖彼得堡，我把克里米亞封給你——」

  喬治的心情更複雜。

  如果是沒有得到海參崴之前，喬治會很高興。

  克里米亞土地肥沃，位置優越，條件比海參崴強太多。

  可是讓喬治現在放棄海參崴，這又怎麼可能呢——

  喬治在海參崴傾注了太多心血。

  海參崴承載著太多人的希望。

  所以喬治真的無法放棄海參崴。

  「尼基，海參崴對於俄羅斯，遠比伱想像中的更重要。」

  喬治總不能說，等帝國覆滅後，海參崴就是他們這些人最後的避風港吧。

  所以喬治只能儘可能委婉。

  可是喬治的委婉，看在尼古拉眼裡，就是喬治不願意放棄權力的證明。

  「喬治，我明白，無論如何，我都會永遠支持你。」

  尼古拉的笑容讓喬治難過。

  可同時內心深處，隱約卻是開心。

  行吧，這樣的話，總算可以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海參崴了。

  喬治臨走之前，沒忘記去德國順道看望安妮。

  安妮卻已經收拾好了行李，準備跟喬治一起去海參崴。

  我想念卡佳！

  安妮給出的理由讓喬治無可辯駁。

  人家又不是想你，別自作多情。

  喬治一行人還是在尼斯上船，跟隨喬治一起去遠東的，還有安德烈和彼得。

  葉羅欣一家除了安德烈和彼得之外，都在海參崴。

  喬治也不能讓人家一家人分居兩地。

  所以喬治就以阿穆爾軍區的名義，將安德烈和彼得調往阿穆爾。

  同時一起去遠東的，還有聖彼得堡玻璃廠的一些工人和技師。

  於是喬治的隊伍，就格外龐大。

  「感覺你像在逃難——」

  安妮比喬治更敏感。

  「說的沒錯，這一去，你就再也回不了德國了，現在你後悔還來得及。」

  喬治半真半假。

  安妮沉默半響，用中文說了句：「那我就只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了。」

  喬治沒忍住，給了安妮一個大大的擁抱。

  「多爾戈魯科夫」號一路向東，抵達亞齊的時候已經是10月中。

  「符拉迪沃斯托克的破冰船不會再壞吧——」

  安妮掩嘴偷笑。

  「你可能不知道，符拉迪沃斯托克一共有兩艘破冰船。」

  喬治的誠實，為喬治贏得一個漂亮的白眼。

  熱帶地區就是好，只用了半年時間，戰爭的痕跡已經從亞齊徹底消失，重建工作正在順利進行中。

  荷蘭人的炮擊，幾乎將亞齊徹底摧毀，完整的房子都沒剩幾座。

  楊科夫也不急，找設計人員對亞齊進行整體規劃，圍繞著港口慢慢建，時間充足的很。

  海參崴一年有半年都處於冰封期，無法開工。

  亞齊這邊地處熱帶，一年12個月都不耽誤，效率還是挺高的。

  重建亞齊的同時，種植園的工作也在穩步推進。

  喬治控制亞齊的初衷就是為海參崴提供原料，荷蘭人入侵的時候，亞齊周圍的種植園同樣被大量摧毀，現在正好可以重新規劃，兩不耽誤。

  東南亞這些島嶼，確實是風水寶地。

  亞齊雖然還沒有為海參崴提供工業原料，但是來自亞齊的熱帶水果和水產品已經出現在海參崴市場。

  喬治就很驚訝，1888年就有冷藏運輸船了？

  還真有。

  而且是10年前就有了。

  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呢，種吧。

  「巴達維亞最近有什麼動作？」

  喬治還是很關心巴達維亞的。

  算上賠款，荷蘭人前後在亞齊付出了至少2億荷蘭盾，一無所獲不說，還損兵折將，換成喬治是東印度總督，喬治也不會甘心。

  亞齊兩次擊敗巴達維亞，憑藉的都是游擊戰。

  游擊戰也不是百病良藥，一旦荷蘭人熟悉游擊戰的模式，游擊戰就不會一帆風順了。

  「荷蘭人將主力調往加里曼丹島，對付加里曼丹島上的蘭芳人，暫時沒有時間理會我們。」

  楊科夫眼睛裡閃爍著危險的信號。

  破鼓萬人捶。

  荷蘭現在就是破鼓。

  兩次戰爭不僅擴大了亞齊的控制區，而且還從荷蘭勒索到發展亞齊必須的資金，楊科夫嘗到甜頭，想再接再厲。

  「派合適的人去加里曼丹島，我們怎麼能讓蘭芳人孤軍奮戰呢——」

  喬治不會主動撕毀協議。

  可同時也不會讓荷蘭人輕鬆征服加里曼丹島。

  荷蘭的國力還是太弱小了。

  當殖民東印度帶來的收益小於支出，荷蘭人才會真正認清自己地位。

  小國寡民就不要搞殖民了，沒那個實力知道不。

  老老實實回歐洲填海造陸才是王道。

  亞齊雖然沒有了巴達維亞的威脅，可是和海參崴面臨同一個問題，人口。

  亞齊的人口本來就不多，又連遭戰爭塗炭，戰爭結束後，亞齊只剩下不到600人，慘不忍睹。

  蘭沙蘇丹國治下，現在總人口也只有20萬，絕大部分都是亞齊土著。

  這個問題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海參崴現在還缺人呢，沒能力支援亞齊。

  好在亞齊的「僱傭兵」家屬，正在陸續抵達亞齊，和冰天雪地的北極圈相比，他們更喜歡亞齊的氣候。

  「一定要做好新移民的安置工作，不管是哥薩克還是東印度，只要來到亞齊，就是亞齊人。」

  喬治給李沙上課，擔心李沙牴觸新移民。

  喬治也知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道理。

  可是現在還沒有排除異己的資本，喬治只能搞融合。

  等過個一兩代人，人口基礎數量上來之後，喬治就可以夾帶私貨了，現在還為時過早。

  「最近這幾個月，從蘭芳來的人有點多。」

  李沙還是有點心虛，喬治在李沙眼裡也是異族。

  蘭芳是華人建立的國家，巔峰期有超過百萬華人。

  1850年，蘭芳公司和東印度公司之間爆發戰爭，蘭芳多次擊敗東印度的進攻，最終因實力不濟戰敗。

  蘭芳公司雖然失敗，蘭芳人的反抗並沒有停止。

  今年初，蘭芳人還在加里曼丹島和荷蘭人作戰。

  蘭芳公司戰敗後，倖存華人流離失所，最近幾個月以來，已經有超過2000蘭芳人，通過各種途徑抵達亞齊。

  「來多少要多少。」

  喬治敞開收。

  在亞齊停留一個星期，「多爾戈魯科夫」號繼續向北。

  和亞齊相比，濟州的發展更順利，達尼拉開墾荒地的同時，偷摸將幾門火炮安裝到一艘武裝商船上，於是濟州就擁有了基本的自衛能力。

  這個自衛不是針對皇家海軍。

  只要有能力抵禦海盜的襲擾就行。

  「還有海盜騷擾嗎？」

  喬治不怕來自各國政府的威脅，海盜才是最大的不穩定因素。

  「海盜倒是沒了，不過這幾個月，西伯利亞艦隊的軍艦，來的有點勤。」

  達尼拉對西伯利亞艦隊很不滿。

  上一次海盜襲擊濟州的時候，西伯利亞艦隊的支援姍姍來遲，要不是喬治在濟州還留有後手，濟州肯定損失慘重。

  西伯利亞艦隊的軍艦抵達濟州的時候，海盜已經退走，根本沒有發生交火。

  西伯利亞艦隊卻將擊退海盜的功勞據為己有，於是隔三差五上門打個秋風，也就很正常了。

  「加煤加水可以，但是不能過夜，水兵也不准上岸。」

  喬治也不喜歡西伯利亞艦隊，但是總不可能完全不打交道。

  濟州是民用港，為了避免爭議，西伯利亞艦隊的軍艦就不能頻繁出現在濟州港，否則英國人遲早會借題發揮。

  自從阿列克塞耶夫上任後，喬治還沒有見過阿列克塞耶夫呢。

  喬治並不清楚阿列克塞耶夫的「豐功偉績」，但從阿列克塞耶夫上任這一年多以來的表現看，阿列克塞耶夫和他的前任相比，也沒好到哪兒去。

  這也正常。

  真正有能力的將軍，也不會派到西伯利亞艦隊來，波羅的海艦隊和黑海艦隊還不夠用呢。

  「水兵——」

  達尼拉遲疑。

  「有問題就往符拉迪沃斯托克發電報，我如果不在就找米帥，實在不行找葉羅欣將軍也行。」

  喬治知道這要求有點過分，但是這不能怪喬治，西伯利亞艦隊的水兵更過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