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我也算是知情人，早知如此，我該勸你的。」

顧寒州輕聲說道，也有自責的成分。

「你不用說這話安慰我，我知道我是什麼性子，一旦決定的事情就不會更改。是我太自私了，我捍衛了自己的愛情，容不得他人沾染。這些年，父親多次想讓我聯姻，化解家族危機。我卻一次次強撐著，不願意妥協。」

「我知道，我不會接管家族，所以當溫言可以獨當一面的時候，我放心的把家族交給他，那麼守護家族的重擔也就落在了他的身上。我給自己太多寬容，卻把他逼上了絕路，我不配做他的姐姐！」

溫以晴掩面哭泣，顧寒州無聲的遞過去一張紙巾。

「另外，我還需要告訴你一件事，幼騫這個孩子，實際上是白歡歡和溫言的。」

溫以晴對這件事並不知情，聽完全部后，她覺得自己罪孽更加深重。

她當初怎麼就那麼狠心，棒打鴛鴦，讓他們活的如此痛苦。

「寒州，我後悔了，我這輩子沒後悔過任何事，可這一次……我到底要怎麼辦，才能贖回我的罪孽？」

「溫言死了，他到底都不知道你所做的一切，對他來說也是一種好事。」

如果讓他知道，一直都是自己的親姐姐從中阻撓，只怕這滋味更加不好受。

「我想見白歡歡，我對不起她……」

「白歡歡現在情況很不好，溫言的死對她打擊太大，她無法承受，整個人精神恍惚。她把第二人格當成溫言，所有人都在小心翼翼的騙她，你要注意一點。」

「好，我知道。」

顧寒州帶她去見了白歡歡。

白歡歡正在花園裡和阿言散步。

白歡歡看到溫以晴的那一刻，身子微微一顫。

她下意識的想要放開阿言的手，但是卻想到什麼，又用力握緊。

她緊張的看著溫以晴，看她一步步走近。

最後，她站定在自己面前。

「白歡歡……」

她滿含淚目的看著自己，讓白歡歡有些不適應。

「溫小姐，我……我沒辦法遵照你的約定了。過去這麼久，我依然深愛著溫言，這輩子非他不嫁。求你成全我們好不好？不管未來有多大的風雨，我都做好準備和他一起承擔。求求你……成全我們好不好，我一定竭盡全力做好溫家的兒媳，不會給你們丟臉的。」

她言辭懇切，差點就要跪下乞求，卻被阿言阻止。

阿言不發一言，冷冷的看著溫以晴。

這就是溫言最敬重的姐姐，可卻又這麼惡毒的一面，把白歡歡硬生生折磨瘋了。

溫言心裡苦，白歡歡也沒有好哪裡去。

兩個人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溫以晴看白歡歡神志失常的樣子，心如刀割。

她緊緊握住她的手，道：「是我錯了，我以為這樣就能保全溫家，他哪怕不感激我，也不會恨我，我做的是對的。可如今……我才知道我大錯特錯。我成全你，可是……我的成全太晚了。」

「真的？你真的願意成全我們？不晚不晚，我會和溫言好好地！」

白歡歡高興壞了，眼中有著流光溢彩。

她激動地看著溫言，開心的說道：「你聽，溫小姐答應我們了！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

「還叫什麼溫小姐，該改口叫姐姐了。」

阿言輕柔的幫她挑起額間碎發，溫聲說道。

「是，姐姐！」

白歡歡開心的說道。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道：「那克里斯蒂怎麼辦？她會答應離婚嗎？她以後怎麼辦？」

「白歡歡，這一次，我們就為自己而活，不想別人好不好。克里斯蒂那邊我自有辦法，不會虧待她的。」

白歡歡聽到那句……

這一次，我們就為自己而活。

不知為何，心臟狠狠疼了一下。

明明最愛的人就在眼前，她緊握著他的手，可卻覺得他的溫度那麼灼熱，似乎在逼著她清醒。

可她現在很清醒啊，她得到了一切，愛的人，別人的祝福，這一次可以為自己活著……

可為什麼，她覺得哪裡不對，到底……是哪裡？

「溫言……」

她喃喃的念著他的名字，他輕聲應著，看著她的眼神格外溫柔繾綣。

他摸了摸她的腦袋：「怎麼了？是不是累了？累了我們就去休息。」

「你……你似乎對我太好了，以前……你還跟我吵架的。」

「誤會既然解除了，我怎麼捨得跟你吵架？我疼你還來不及。怎麼，我對你好，你不喜歡嗎？」

「沒有。」

她拚命搖頭，淚花都出來了。

只是，這種好給她濃濃的不安，就像是鏡中花水中月一般。

阿言扶著白歡歡離開，溫以晴看著他們的背影，痛苦的閉上眼，滾燙的淚珠落下。

或許……第二人格的出現，是為了讓她們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是為了愛情的重生。

溫言這輩子都被束縛在條條框框里，沒辦法按照自己的心愿活著。

他做不到，他想找個人來幫他完成，這是他的心愿。

「溫言……你用這樣的方法來告訴姐姐做錯了，會不會太殘忍了？你做不到的事情，你想找個人替你完成對不對？」

「姐姐錯了，姐姐會對白歡歡好的，我會彌補自己的錯誤，只求你……在天之靈不要怪罪姐姐，姐姐真的不知道會變成這樣。」

溫以晴喃喃自語，希望能減輕自己的罪孽。

夜幕降臨，白歡歡不肯讓阿言離開。

她也不敢閉眼睡覺，纏著阿言，讓他給自己講故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喝了咖啡也抵擋不住困意，眼皮子沉重。

「累了就去睡吧。」

阿言撫摸著她的小臉，十分心疼的說道。

白歡歡強撐著，迷迷糊糊的說道：「溫言……我做了個噩夢，夢見米走了，你不要我了，你要留下我獨自活著。我怕我睡著后，這個夢就成真的了，你要離開了。」

「我不困，我一點都不困……」

她眯著眼睛，都睜不開了，卻還死撐著。

阿言聽到這話，心臟有幾分難受。

「放心吧，第二天醒來我還在，我還是你的溫言。」

「真……真的嗎？」

她看著他，滿眼希冀。

「當然，乖，去睡吧。」

他的話有催眠功效，很悠揚深遠，她漸漸抵不住沉沉睡去，可小手依然緊張的抓著他的袖擺，哪怕睡著了也不願撒手。

阿言凝睇著她的睡顏，一顆心漸漸沉入深淵。

白歡歡，我拿你該怎麼辦？我都快不是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