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以晴看著台下幾十束目光，緊張的背脊僵硬，掌心冒汗。

而身邊，溫言更是狠狠眯眸，面色凝重的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眼鏡。

他立刻叫來秘書，終止這場發布會。

沒想到溫以晴卻阻止了。

「你不用幫我，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現在我來澄清和顧先生的關係。」

「姐，你瘋了！你為自己著想，也要為顧顧著想，你讓她以後如何出去見人？」

「我女兒知道對與錯，黑與白，她會理解我，也會積極勇敢地面對未來。」

「你……你為他做了這麼多，他領情嗎？還不是找別人去了？」

「那是他的事，我無權干涉，我只想做好我應該做的。」

她吐出一口濁氣，鼓起勇氣再次拿起話筒。

「我和顧先生的確談過戀愛，但那時候年少輕狂，並未當真。」

「我們後來和平分手，關係一直很好，他也很仗義，幫我解決了不少溫氏難題。」

「至於我的孩子……她的父親我不知道，我醉酒胡鬧……不小心懷上的。我的確未婚先孕，敗壞名節。而顧先生是看我可憐，到現在一直隱瞞這個秘密沒有公開。而且我不能坐以待斃了，我應該還他一個公道。」

「那溫小姐，你知道顧先生是雙性戀的事情嗎？」

「並不清楚，這是他的私事我無權過問。但作為朋友，我不想因為自己連累他，這件事和顧氏無關，還請各大媒體不要再為難他了！」

「你曝光自己私生活紊亂，孩子來與一夜情，請問……你的女兒知道后，會怎麼樣？你考慮過你女兒的感受嗎？」

「我女兒很理解我，感謝我賜予她生命。一夜情怎麼了？哪怕一夜情是錯誤的，可孩子是無辜的。我犯了錯，也會主動承擔。」

「那請問，你的女兒將來會如何看待自己的母親？你」

「溫小姐，你這些年不嫁，就是守著這個秘密嗎？我懷疑，你是為了顧先生，才這樣說的，不是真的，對嗎？」

台下依然咄咄逼人，不願放過這千載難逢的八卦。

可溫以晴執意這套說辭，口風嚴謹，說的滴水不漏。

沒有人能挑到錯處，最後只能悻悻作罷。

發布會不過短短半個小時，可她卻像是過去了一個世紀。

最後終於結束，下台的時候她腳步都有些虛浮，背脊全都是冷汗。

溫言心疼不已，攙扶著她，小心翼翼的扶著她到了後台。

快要上電梯的時候，沒想到有人匆匆跑了過來。

正是看到新聞，急忙趕過來的顧長寧。

他何德何能，讓她如此付出，損失自己的名節來彌補他的過錯？

「以晴！」

他看到她的身影，急急的喊著。

溫以晴看到他的那一瞬，心臟狠狠顫抖，快步進入電梯，按了關門鍵。

「你這是……」

「我以後……都不想看到這個人，溫家、集團，都不要讓他進來。我和他，已經無話可說。」

溫言聽到這話，既心疼也無奈。

她做了那麼多，從未想過要回報。

口口聲聲說不想看到，實際上是不想要他欠下的人情。

顧長寧趕過去的時候，電梯已經上去了。

他想上旁邊的電梯，卻被保安攔住。

「抱歉，這是直達總裁辦的電梯，沒有預約的人，不能上去。」

「滾開！」

顧長寧動怒，一拳放到一個，卻引來了更多的保安，將他層層包圍。

他最後嘴角沁血，也未能進入電梯，反而被趕了出來。

顧長寧想要公開自己和溫以晴的關係，卻被喬希阻攔。

「你要是公開，以晴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此話一出，車廂里陷入一片死寂。

空氣……好似都凝固了幾分。

顧長寧痛苦的閉上眼睛，喉頭上下滾動，算都是酸澀的苦水。

最後，他竟然一拳狠狠地砸在擋風玻璃上。

鋼化玻璃，竟然被打的滿是裂紋。

而他的手……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沁血，可怕極了。

喬希立刻緊張起來。

「K！」

「是我沒用。」

顧長寧抱著腦袋痛苦的說道。

喬希聽到這話，感受到他的無奈和掙扎。

他的確不愛溫以晴，可……他這輩子最放不下的也是她。

他沒辦法和溫以晴比較，顧長寧的心中總有一個角落是屬於她的。

那是愧疚，一輩子都無法還清的愧疚。

那個女人等了他六年，為他養了個女兒。

如今洒脫放手，不吵不鬧，甚至還拼盡一切維護他的名譽。

喬希捫心自問，如果自己是溫以晴，他是否能如此大度。

答案是……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如此無私。

他也怕自己變成露西婭那種，因愛生恨，而變得自私自利，無所不用其極。

這兩個女人，完全是兩種極端。

一個讓人恨的牙痒痒，磨滅了最後一絲善念。

一個讓人心軟，想要為她付出一切。

他們在一起是不會有結果的，何不……成全？

他抓住顧長寧受傷的手，一點點溫柔的擦拭血跡。

他柔聲道：「回到她身邊吧……她也需要你。你即便不愛她，你對她的愧疚、感動，還有對孩子的愛，也能支撐婚姻數十年了。」

「你和我在一起，不也是被我打動了嗎？」

「感動不是感情，你我應該早點認清的。」

他一字一頓的說道，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用盡全身的力氣。

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了。

「K……當初給你起名字很隨意，用了別人的代號，你好像是個影子，一直在我身旁。如今你自由了，你再也不是我的影子，你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陽光下，做你想做的事情。」

「顧長寧，你自由了，不要……再走錯的路了，你該迷途知返。」

顧長寧聽到這話，瞳孔狠狠收縮。

「你說……和你在一起的這條路，是迷途？」

「是啊……迷途當返。」

喬希深呼吸一口氣，一字一頓的說道。

隨後抬眸，湛藍的眸子一瞬不瞬的落在他的身上。

他揚唇一笑：「愛過就已經足夠了，不想糾結結果了。回去吧，她比我更需要你。她離開你才六年，而我沒有你，也度過了二十多個年頭。」

「算來算去，以後的路我應該獨自走，而你……和她一起，一家三口，多好啊。」

「我無法擁有的生活，你去幫我活一遍好不好？」

他用了懇求的語氣，誠懇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