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和氣下藏著暗涌
沈灼兮去的時候，眾人不知道在說什麼，笑得正歡，一片和氣。
她的出現，讓笑聲戛然而止。
老太君神色有些不自然，朝她招招手，道：「灼兮過來了，坐這邊吧。」
留給沈灼兮的位置，恰好在頓珠公主左手邊，另一側則是沈婉婉。
沈灼兮知道他們是特意給她安排的，也不在意，順勢坐下：「遠遠過來，就聽見大家在笑，不知道有什麼好玩的事？」
「哦，是頓珠公主說起融羌族的趣事兒。」老太君視線在她身上來回打量了一眼，道：「聽你這聲音還是風寒未散，可要好好靜養。」
沈灼兮笑著點頭，並未應聲。
她也想好好休息，可難道不是老太君派人去將她叫出來的？
老太君似乎也察覺了這一點，似乎有些尷尬，轉言道：「這菜餚可上桌子一會了，多半是牛羊，涼了不好吃，先吃飯吧。」
她這麼一說，桌上的氣氛又熱絡了起來。
沈婉婉拿著筷子，面上喜不自勝：「這牛羊的烹製法子是出自融羌族，我長這麼大，還沒吃過融羌族的美食。」
「今兒是託了頓珠公主的福氣，不然哪兒能吃到？」
「是啊，想不到有生之年，還能和頓珠公主同桌而食。」張氏接過話，恭維道。
孔氏也堆著笑，附和道：「可不是，頓珠公主平易近人，您的到來讓氣氛都分外活躍，要是常年能這樣就好了。」
「說的哪門子胡話。」老太君嗔怪道：「頓珠公主乃是融羌族公主，豈會經常來太師府和你一起吃飯？」
頓珠卻是毫不在意，甚至還道：「老太君，我覺得太師府的人親近，往後怕是要時常來叨擾，您不嫌我煩就是。」
「哪兒啊，我老了，喜歡熱鬧。」老太君餘光瞧見沈灼兮似笑非笑的樣子，頓了頓，道：「先吃飯吧。」
食不言，寢不語，尤其是有客人在，誰也沒有多話，只有筷子和碗碟偶爾發出碰撞的聲響。
融羌族是遊牧為主，他們居無定所，經常在遷徙，手邊的調味食材有限，連去腥的東西都沒有，加之牛羊腥膻。
融羌族的烹製法子更是簡單，就是用水煮，保留了食材本身的味道，同時這股子腥膻味兒更重。
太師府的人說的好聽，誰也吃不慣。
尤其是沈和山，夾了幾筷子，臉色就沉了，索性放下碗筷。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兒去，最先恭維頓珠的沈婉婉，第一口下去就差點被膻腥味熏得吐出來，連忙喝了幾口黃酒才壓下。
「哎呀。」頓珠吃了好幾筷子，瞧著大家都沒動筷子，皺著眉，道：「怎麼都不吃？」
總不好說是吃不慣，張氏笑道：「下午吃了點心，尚且不餓。」
「的確還不餓。」沈婉婉拿起另一雙筷子，給頓珠夾了一大塊羊肉，道：「這些都是為您專門準備的，公主可要多吃些。」
「嗯。」頓珠點了點頭，目光掃見沈灼兮還沒動筷子，於是叫她道：「二小姐，你也嘗嘗啊。」
「我得了風寒，吃不得這些。」沈灼兮沒動筷子，捧著茶杯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
頓珠放下筷子，側頭看向沈灼兮，道：「牛羊能發汗，你是風寒入體，吃點牛羊肉喝點清酒，等會回去發一身汗，這風寒就好了。」
「頓珠公主這話有理。」沈婉婉配合道：「我也聽聞風寒是邪濕，牛羊肉去邪濕最好，再配著黃酒。」
「要不試試吧，藥多難吃啊。」沈澤煥也道：「今兒二姐來，我都能聞到你身上帶著藥味兒呢。」
都要她吃牛羊肉，是唱的哪一出？
沈灼兮掃了眼桌上的菜餚和手邊的酒杯，她風寒後鼻子尚且堵著，聞不出味道，也不知道酒菜裡頭下毒了沒。
但要是下毒，一桌子人，總不至於全部聯手竄通吧？
沈灼兮目光不明，淺淺一笑：「我下午吃了些點心，也還不餓。」
「不餓是不餓，你嘗幾口又沒事。」頓珠說著，給沈灼兮夾了一筷子羊肉，道：「今兒好歹是過節，大家一起熱鬧。」
「你既然來了，豈有什麼都不吃的道理？」
沈灼兮盯著那塊羊肉，沒動彈。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頓珠臉上掛不住，正要說話，老太君沉聲道：「頓珠說的沒錯，來都來了，還不動筷子啊？」
「難道你還擔心，咱們這些人會害你？」
話都說到這份上，總不能顯得小家子氣，沈灼兮拿起筷子，試著吃了一口羊肉。
「羊肉要配酒。」頓珠又給她遞上一杯菊花酒，道：「澤煥說這酒是去年中秋埋在桂花樹下的，今年啟出來，不僅有菊花的香味，還有桂花的清香呢。」
「先前是我不好，不該猜疑你，讓那些流言傳出去，這麼多人都瞧著，我也鄭重其事的給你道個歉，咱們一酒泯恩仇。」
「希望你別放在心上，咱們往後還是朋友。」
頓珠說完，也不給沈灼兮拒絕的機會，一仰脖子，整杯酒就見底。
先前去清風樓送禮不成，又想了這一招？
在眾目睽睽之下道歉，她要是不接受，倒會成為錙銖必較的那個。
沈灼兮挑眉，看著頓珠道：「公主這聲道歉，是出自真心的嗎？」
「二小姐還要如何？」頓珠手中還拿著酒杯，眼眶一紅，幾欲落淚：「上午去你的清風樓，又是送禮又是道歉，你不接受。」
「這會子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我也給你道歉了，難道你還不相信我是真心的？」
老太君清了清嗓子，道：「看來頓珠公主是真知道錯了，灼兮，你也別揪著不放，以後要來往的日子多著呢。」
「是啊。」沈澤煥順勢接過話，道：「頓珠公主一片好心，時時自責呢，二姐就給一個機會吧！」
一大桌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沈灼兮身上。
明明她才是差點被害的那個，此時此時，仿佛她要不鬆口，就會成為錯的那個。
沈灼兮很想知道，頓珠繞了這麼大一圈，到底要幹什麼。
她接過酒杯，道：「好，我相信了，不過這酒，我是喝不得多少，畢竟還生著病呢。」
「好好好。」頓珠見她鬆口，生怕她反悔，忙不跌道：「你少喝點就是。」
沈灼兮在大家的注視下，淺抿了一口。
等她將酒杯放下，桌上又是一派和氣。
可誰都能想到，這片和氣下，必然藏著暗涌，就看這暗涌，什麼時候噴發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