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言千金

  太后頭疼的毛病是年輕時淋了場大雨落下的，一直到現在也沒好，太醫院的人不知道來看過多少回。

  診斷結果大同小異，無不是說寒濕入腦，無法根治。

  最近幾日天氣太熱，太后貪涼，屋內冰盆多不說，飲食上也偏寒涼，冰鎮的瓜果涼飲不間斷，頭疾在不知不覺中就犯了。

  沈灼兮問起，太后苦笑道：「沒事，過一會就好了。」

  「太后娘娘的頭疾看似無礙，時間拖久後會越來越嚴重。」沈灼兮走到太后跟前，道：「臣女幫您按按吧。」

  太后娘娘想起那日沈灼兮給她隨手按了按腦袋，晚上睡覺都踏實很多，點點頭，道：「你來吧。」

  沈灼兮順勢坐在軟塌旁，她的手指冰涼，指腹不輕不重的落在太陽穴上。

  太后閉著眼，沒一小會在舒服中又睡著了，再睜眼，一掃初醒的疲憊，痛感消失，神清氣明。

  「還真有效。」太后頗為奇怪，道：「你這手法，比桂榮的還好。」

  「桂榮嬤嬤每日給您按摩，手法嫻熟，臣女比不得。」沈灼兮朝桂榮嬤嬤看了眼，起身道：「臣女只是按對了穴位，才能緩解您的症狀。」

  「您若是相信臣女，臣女手中有個藥方，按照方子吃上半個月，頭疾自會痊癒。」

  太后將信將疑的看去：「太醫院那麼多太醫都看過，說無法根治，半個月能行，還是痊癒？」

  「能。」沈灼兮對自己的醫術很篤定：「期間要配合飲食，您平日吃的喝的，全部要換成溫熱，再不濟也得常溫。」

  「現下那些個冰鎮的東西，涼茶，一律不能碰。」

  桂榮嬤嬤聽的奇怪，忍不住插話：「二小姐怎麼知道太后娘娘平日的飲食情況？」

  「我雖沒查看過，但從太后娘娘的狀態也能窺探一二，平日極度貪涼喜冷。」沈灼兮看向桌上的茶碗，道。

  「夏季初始，只怕碗裡的茶就換成涼茶。」

  桂榮嬤嬤嘖嘖稱奇：「還真是，太后娘娘心中煩熱，尋問太醫時，都說是外熱內寒，方子開了一劑又一劑，可就是不見好轉。」

  「藥苦味重，太后娘娘索性將藥停了，至少人舒暢些。」

  「太醫說的沒錯。」沈灼兮頗為贊同，道：「這種情況並非一兩日能改善，要長期吃藥，生活習慣也要改正。」

  太后忍不住皺眉，道：「你怎麼說起醫術頭頭是道？哀家記得，你自從病後就沒見過任何外人了。」

  「太后娘娘忘了臣女母親了嗎？」沈灼兮還是拿出那套說辭，末了又補充道：「先前住的地兒沒有別人，無意間有個逃命的游醫擅闖。」

  「臣女和菊嬤嬤救了他一命，他為報恩，也給臣女教了不少，只是那會子臣女痴傻，領會不了，痊癒後一下就懂了其中關竅。」

  「合該是你的造化，亦是冥冥中的註定。」太后想起孝清公主，嘆道：「你母親在世，閒暇時就愛看醫書，還想過當軍醫。」

  「若不是哀家阻攔，她只怕早就偷偷去尋你外祖父了，沒想到她醫術沒學成，英年早逝，到你這裡，還有這份因緣。」

  桂榮嬤嬤見太后眼眶紅了，趕緊勸道：「您別難過，孝清公主在天之靈，肯定也會欣慰的。」

  「唉，要是她還在，多好。」太后擦了擦眼淚，道：「哀家養的孩子中，就她最孝順體貼，那幾個雖也孝順，可到底是男子，粗心大意。」

  「不是還有二小姐？」桂榮嬤嬤安慰道：「二小姐痊癒，往後就有她替孝清公主孝順您。」

  沈灼兮接過話，道：「太后娘娘若不嫌棄，往後臣女多來宮中陪您，替母盡孝。」

  「好孩子。」太后拉過沈灼兮的手，低頭看了眼，道：「你這手，比哀家宮裡的丫鬟還糙，可想而知這些年受了多少苦。」

  「要不是司天監欺上瞞下，你也是捧在手心的嬌嬌。」

  話說到這份上，桂榮嬤嬤提議道：「要不，就叫二小姐留在宮裡陪您？」

  太后看向沈灼兮，沒有說好，也沒說不好，神色間帶著猶豫。

  「太后娘娘年事已高，臣女吵鬧，豈能打擾。」沈灼兮見狀，將話說的圓滿：「再說，臣女多年都在後院，禮數不全，擔心衝撞太后娘娘。」

  「還是等臣女回去學學規矩，再來太后娘娘跟前侍奉。」

  這兩點，正好是太后所擔心的。

  她現在對沈灼兮憐憫喜愛，難保沈灼兮來身邊後不知禮數，冒冒失失，時間久了會厭煩。

  太后順勢道：「哀家的確年紀大了，操心不得，宮中約束，你又剛好，先在外頭適應一番也成。」

  「是。」沈灼兮起身，道：「勞煩桂榮嬤嬤帶路，臣女先去寫方子。」

  「你還會寫字？」太后有些驚訝。

  「是。」沈灼兮依就是拿菊嬤嬤當擋箭牌：「菊嬤嬤伺候過母親，認得字，曾教過臣女。」

  菊嬤嬤一直站在旁邊，聽到這話，心中暗暗感嘆。

  她的確教過沈灼兮習字，沈灼兮腦子不好，壓根記不住，也不想學，久而久之就罷了，沒想到沈灼兮痊癒後，竟然還記得。

  太后沒再懷疑，吩咐桂榮嬤嬤帶她下去，又問了菊嬤嬤不少事。

  菊嬤嬤是個耿直人，將沈灼兮在太師府的遭遇說了個七七八八。

  太后越聽，臉色越差——雖有司天監的推算，可沈灼兮是她保下的人。

  太師府對沈灼兮不好，豈不是明著打她的臉？

  等沈灼兮寫好方子再來跟前，太后已然發怒：「沒想到太師府竟然對你虐待至此，這口氣，哀家一定會替你討回來。」

  沈灼兮見到一旁跪著的菊嬤嬤，也知道了大概，上前安撫道：「太后娘娘息怒，打個不恰當的比喻，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

  「何況是臣女這種被司天監說是禍國殃民妖星轉世的人，太師府沒將我丟出去，都是看在您的面上。」

  「就你好心，還替他們解釋。」太后恨鐵不成鋼，道：「沈太師貴為太子師傅，人品一定要貴重，不然教壞國之棟樑。」

  「太師不管後院的事。」沈灼兮故作為難，小聲道：「很多事都過去了，毫無證據，您現在替臣女出頭，臣女往後在太師府不好自處。」

  「二小姐說的也是。」桂榮嬤嬤接過話，道：「她不來宮中，出嫁前還得在府上居住，太師府大夫人是出了名的賢惠，想比不會為難。」

  「就依你的。」太后鬆口，道：「往後誰還敢對你不好，記得，有哀家給你撐腰。」

  沈灼兮這一趟，不僅告訴太后她痊癒了，還得到太后的承諾，一言千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