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算是姐姐帶大的。

可人的感情就是那麼奇怪，越是在乎，就越是容不得半點挑撥，更何況，挑撥的那個人，還是他的親生媽媽。

當凌麗薇第一次告訴他，鄭妍並不是真的喜歡他，對他好只是為了迷惑他松解他的防備，指不定哪天就會害死他時，他第一反應不是害怕，是不相信。

他甚至還傻乎乎的跑到鄭妍面前跟她保證自己會乖乖聽話，讓姐姐不要討厭他。

可凌麗薇還是不斷的告訴他，有鄭妍在的一天，爸爸就不會喜歡他。

鄭妍會對他好，也只是為了在爸爸面前表現。

再加上他爸爸工作忙，平時在家的時間很少，每次回來，對他總是很嚴厲，卻會抱著姐姐不停的哄，給姐姐買很多的禮物……

小孩子的心思總是敏感的。

如果沒有人刻意去提醒他，他或許並不會多想，可偏偏凌麗薇總會把這些小事無限的放大，並且把所有的錯都推到鄭妍身上，漸漸的，鄭豪也動搖了。

青春期正是叛逆的時候，當他認定姐姐不是真的喜歡他的時候，只是為了利用他的時候，他內心變得很氣憤，很委屈。

滿腦子想要做的，都是報復她。

所以他聽了凌麗薇的話，在外面散播關於鄭妍的謠言。

其實那個時候的他，並不知道那是謠言，他一直聽信凌麗薇的話，以為鄭妍就是那樣一個表裡不一的人。

就像她對自己的好一樣，是夾著碎玻璃渣子的蛋糕。

看著美好，一口吃下去卻會鮮血淋漓。

他等著看鄭妍氣憤，等著看她反擊，可是等了很久很久，她似乎只有難過。

那時，他不是沒有懷疑過自己做錯了，姐姐其實不是壞人。

可他剛剛動搖，凌麗薇又會揪著別的事，來給他展示鄭妍的野心，直到鄭妍比他早一步進入公司，並得到了公司高層們的認可……

他們姐弟之間的競爭，彷彿一瞬間白熱化，再也回不到過去。

現在回頭想想，他其實很早就能感覺到，鄭妍對他並不像凌麗薇說的那樣處心積慮，人心都是肉長的，鄭妍對他的好，他不是完全沒有感覺到。

可他已經走錯了，凌麗薇不會允許他回頭。

他只能不停的催眠自己，告訴自己鄭妍就是那麼壞的人，才能讓自己好過一點……

「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是真的想害死你，我只是沒有勇氣把我知道的事情說出來，那是我媽媽……」

鄭豪雙手捂著臉，年輕的大男孩，哭得像個孩子。

眼淚從指縫裡淌出來，情緒崩潰到渾身抽噎。

鄭妍等這聲道歉，等了很多年，真的聽見的時候，反而顯得很平靜。

她甚至沒有哭，只是微微紅了眼眶。

靜靜的聽鄭豪說完，不發一語的從椅子上站起來，轉身往外走。

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回頭看向還在哭的鄭豪。

明艷的臉上，看不出情緒，一字一頓。

「出獄回家的那天，記得讓管家給你煮一碗豬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