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看見墨永恆失望的眼神。

哪怕她不是真的想要放棄他，她也不想看見他身上出現哪怕只是一點點被拋棄的落寞……

她會心疼。

鄭妍揚起頭，驀地開口。

「老家主口口聲聲問我想不想放棄，你有沒有問過，墨永恆希不希望看見我放棄？他是你一手養大的，你應該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了解他對你的尊敬和愛戴，了解他這些年為墨家的付出。他也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會孤獨會疲憊，會在一個人的時候，一遍遍問自己活著的意義……這些，你都問過他嗎？」

「……」墨呈賢一愣。

「我怕死，可是更怕我如果說我不要他了，他又會變成一個人。一個人很可憐的，被誤會是叛徒的時候沒有人知道；難過的時候沒有人安慰；下班累得半死還要自己做飯，只是為了廚房裡有點煙火味，顯得自己住的地方不那麼冷清而已……我說那麼多，不是替自己求情，只是想問問您老人家，知不知道墨永恆心裡真正在乎的是什麼，他要的不是墨家這龐大的權勢，他只是不想一個人。」

鄭妍一口氣說完，小臉因為缺氧，還是煞白煞白的。

跟年小慕和譚崩崩這樣經常在老家主面前走動的人不同，她是真的敬畏墨老家主。

可害怕分很多種。

一旦遇上自己更在乎的東西，就算再怯懦的人，都會變得無比英勇。

只為了心目中那個想要守護的人！

曾經笑著說要陪你一生一世的承諾，就算全世界都當成了笑話，她都會記得。

牽了手的手，不能隨意分手。

鄭妍抬頭挺胸，鼓足了勇氣：「今天不管說什麼，我都不會離開墨永恆，死就死吧，十八年後，又是一個美女！」

「……」

鄭妍類似賭氣的話落，病房裡陷入了一種極致的靜謐。

墨呈賢沒有眯著老眸，沒有說話。

其他人也不敢說話。

只有墨永恆平靜的黑眸里，氤氳著無與倫比的光華。

如漫天的繁星，落入了他的眼中。

又或者，眼前的鄭妍，就是救贖他的那顆星星。

照亮了他的人生。

不管老家主是不是在試探，能聽見她今天這番話，他的心裡都對命運充滿了感激。

墨永恆斂起眸，越過保鏢走上前，牽著鄭妍，一起跪在了墨老家主的面前。

「家主，不願意娶大小姐是我的意思，如果你要罰就罰我。」

「……」

墨呈賢看了看墨永恆，又看了看鄭妍，大概看得出來，他們兩個人是認真的，眼神突然就變得慈祥，然後爽朗的笑出聲。

「哈哈！不錯不錯！」

「這丫頭……配得上我的永恆！」

「別跪著了，都起來吧……我又沒死，跪我幹嘛？」

墨呈賢一連三句話，跪在他面前的兩個人都一動不動。

墨永恆是因為感激。

鄭妍是因為回不過神來。

前一秒墨老家主還凶神惡煞，要她的小命，怎麼下一秒，突然就沖著她笑了？

這笑聲，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總覺得是來自閻王殿的笑聲，來取她小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