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曲子，是六六剛開始學鋼琴的時候，他手把手教她的。

他是第一個，聽見她彈鋼琴的人。

哪怕這首曲子再簡單，對他來說，都是不一樣的！

他相信，對六六來說，也一定是不一樣的，可她怎麼會說，這只是一首普通的試音曲？

「嗡嗡……」年小慕的手機響了。

她見梵羽沒回神，徑直的推開他。

低頭就從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機，看見上面的來電顯示，想也不想的接起來。

「去哪了？」余越寒低沉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哪怕年小慕看不見，腦海里也能想象出，他此刻斜靠在辦公椅上，皺著眉說話的樣子。

抱著手機往旁邊走了兩步，才開口，「你好好說話，別莫名其妙發脾氣，還有，不要一說話就皺眉，容易老的快！」

「……」

電話那頭的人，足足又三秒接不上話。

只隱約傳來了磨牙的聲音。

看起來，是又愛又恨。

年小慕也沒搭理他怎麼了，兀自說道，「我在外面呢，正準備回公司……你問我下午出來幹嘛，秘書沒有告訴你嗎，我約了陳子新出來辦事。」

「什麼假公濟私？我是那種人嗎？我要是喜歡一個人，我鐵定把他拉到公司去，當面約會！」

「對對對，就是陳總……他爸爸的事不找他難不成找你？」

「我沒說你不行……我錯了！」

「……」

梵羽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等他抬起頭，就看見年小慕正拿著手機，耷拉著小腦袋，一直在跟誰講電話。

一開始還有些兇巴巴，後來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麼，她的態度突然就變得溫馴。

乖乖的認錯，哄著對方。

左腳習慣性的踢著自己面前的牆，好像是終於把人哄好了，踢牆的腳停了下來，嘟噥一句：「哪有讓妹紙哄男票的，活該你單身這麼多年……沒有，我剛才什麼都沒有說！」

她在哄誰？余越寒？

她這麼緊張這些客戶，到底是為了工作，還是為了余越寒？

梵羽雙手緩緩的放進口袋裡，深褐色的眸，沉澱出一抹黑。

這不是他的六六。

他的六六從一出生，就高貴如女王，他從來沒有看見過，她這麼耐心的哄一個人。

梵羽斂起眸，眼裡閃過複雜的情緒。

下一秒，見年小慕掛了電話，眼神又恢復了溫潤，看著她走向他。

「你沒事了？」

年小慕將手機揣進包里，上下打量了一眼情緒不像剛才那麼激動的梵羽。

呶了呶嘴，「吶，鋼琴我已經給你選了，你要是不喜歡我也不勉強，不過我現在有事，要先回公司了！」

年小慕說完，看了一眼時間，轉身就往外走。

絲毫沒有給梵羽攔住她的機會。

一路小跑到路邊，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就鑽了進去，很快離開。

梵羽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周身的疏離氣息，又變得濃厚。

斂起眸，朝著她說的那台鋼琴走過去，緩緩的伸出手，將她剛才那首曲子，又彈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