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地下戀愛？？
汪秘書告訴張沈飛，他本家的一個堂弟，就住在北新橋的。
因為覺悟高，受到國家「一手抓鋼鐵，一手抓糧食」的指導思想熏陶，一直想進軋鋼廠工作。
「本來是想參加你們廠里的招聘活動的，但那幾天正好生病了。等病好了，現在也晚了。」
說到這裏，他又是長嘆一口氣：
「孩子初中畢業在家呆了兩年，就等著這個機會呢。現在沒進去，我六叔每天愁的吃不下飯。連帶着我爸這個當大哥的也天天發愁。
所以我琢磨著，能不能從你這裏得到一點內幕消息，比如你們廠子什麼時候還招人，我好回去跟他們說。」
汪秘書的話說的委婉，但張沈飛明白他的目的根本不是打探個消息這麼簡單。
汪秘書雖然名義上只是個幹事，但卻是運輸公司一把手的秘書。
公私合營已經開始試行半年，現在正途途徑弄來的物資很多品質都不是特別好，種類也不是特別豐富。
不是他不想給幫忙，實在是臨近年關，需要物資的廠子多，而他們年前已經不會再出車。
啊，這麼快就有了？？？？
汪秘書微微一怔，很快又回過神：「老弟說說看，只要哥哥能幫忙，一定義不容辭。」
說完，便定定地看着對方。
事情已經過去半年多了，楊柏立自認這秘密保的差不多了，也就說了出來。
今天在車上，聽到楊廠長和楊柏立的話之後，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這件事可以找運輸公司解決。
楊廠長聞言，如釋重負。
往年，運輸公司也有從外地倒騰便宜物資回來當本公司年貨的先例。
畢竟，誰家問一個消息，會搭上這麼一頓豐盛的大餐呢？？
古秘書之前工作做的也不錯，領導交代的工作都能及時完成，但是跟主動處理問題的張沈飛比起來，總歸是差了一點……
汪秘書在運輸公司當秘書這麼多年，即便運輸公司沒有放映員這個崗位，但自然也知道裏面的內幕。
張沈飛跳下車，往秦大爺身邊打眼一看，便看到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頭髮梳的格錚錚，穿着一身挺闊嶄新中山裝的少年，在向自己笑着。
楊廠長剜了他一眼：「看見你就煩，剛才怎麼沒跟你媽一起回去？？」
要知道自打1953年，第一個W年計劃開始之後，各大重工業廠子為了努力實現工業化，全都大批量的招收工人。
「張秘書，有人找你。」
路秘書告訴張沈飛，他們單位之前就拜託運輸公司用次品紡織品跟關外的一家工廠換了幾次豆油什麼的。
只不過……對方的胃口到底有多大呢？？？
「都是自家兄弟，說這個幹嘛。」張沈飛莞爾一笑后，忽又話鋒一轉，「不過，弟弟我還真有件事情想麻煩老哥你。」
「可能是我們倆性格不合吧，在一起磨合的時候老吵架。後來，冼玲玲就說不跟我處了……」
這樣的狀況，得一直持續到上面注意到此情況，並且專門頒佈了《關於建立經常的戶口登記制度的指示》之後，才有所改善。而這，已經是今年年底了。
嘴裏說着受到「一手抓鋼鐵，一手抓糧食」的指導思想熏陶，那怎麼不去鄉下種糧食？？
楊廠長被噎，極快的看了一眼張沈飛，又收回目光：「那也比你對象跑了強！！！沒出息！！」
看到二叔和張沈飛都一副對自己和冼玲玲的事情很感興趣的樣子，楊柏立鬱悶的臉都耷拉下來了。
吃完飯，張沈飛在回城的車上便把事情告訴了楊廠長。
其實他也挺好奇的，每天下了班，除了加班的人，其他人都是鉚足勁兒的往外沖。
而需要放電影的時候，一般分為三種情況，一種是在本廠放，這個沒什麼油水。但這是放映員的本職工作，本該如此。
……
「有老哥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第三種則是去領導家裏，給領導放。只要到了地方會來事兒，領導隨便給個什麼東西，在老百姓這裏都是稀罕的存在。
他說能幫忙協調，那就一定能把事情給辦妥。
軋鋼廠說的晚，又是臨時起意。要是擱在平時，他直接就把張沈飛給拒了。
但對方才剛許諾要幫自個兒堂弟介紹工作，現在拒絕……
大嫂找他反映不是不是一天兩天了，老懷疑他故意扣著侄子加班，還說這小子不到晚上九點不著家。
原因也很簡單，這年代交通不便，貨運一般只能依靠陸運和火車。
今年是我們廠子轉為國營的第一年，年貨一定要突出，才能表現出公有制比私有制好，這個是有很重要的意義的！！！
那些駕駛員抓住這個漏洞，經常幫人帶點東西，賺點外快。
電影放映員不算幹事，更不算幹部。但作為八大員之一，也是個很好的崗位。
倒是一旁的張沈飛，聽完楊柏立的話，陷入了沉思。
「您能別吹牛嗎？」楊柏立不顧張沈飛在場，直接打斷他：「您跟我二嬸那叫戀愛嗎？那是組織安排的好嗎？？？」
「這回不怕工人們戳你脊梁骨了吧？楊職務？？」
當然，這樣做運輸公司是要抽成的。
啊，這個……叔侄倆互相傷害啊？張沈飛一個局外人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第二種是下鄉去各大公社放電影。這種基本回來的時候，都能弄到點木耳，蘑菇，雞鴨之類的土特產。
楊柏立悶聲道：「我也不知道她對象是誰，反正看那樣子好像是地下戀情……冼玲玲還讓我幫她保密來着。」
他們可都是從原產地挑好的拉來的，品質絕對有保證！！！
張沈飛這下笑了，彎著眉眼：「謝謝汪哥！！明兒一早，您就只管讓咱弟弟來報道。」
汪秘書是個人精，倒也沒催他，而是拿過桌上已經喝空的碗，給張沈飛再次盛上一碗湯。
他告訴二人，之前自己確實是看上冼玲玲了沒錯，兩人也嘗試着相處過一段時間。
怪不得剛才求張沈飛這廝幫忙，他立刻就答應了呢！！！原來在這兒等著……汪秘書腹誹。
汪秘書聽完張沈飛的話，臉色立刻變得微妙起來。
楊柏立撇撇嘴：「我不是得回廠里騎自行車嗎？」
張老弟伱給幫了這麼大的忙，哥哥簡直無以為報。以後你茲要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提！！！」
呦，來這麼早？？？他揮揮手讓許大茂先走，而後踱步走到少年面前。
在張沈飛開口之前，又道：「反正不管是什麼，總歸都是品質特別好，咱們四九城老百姓過年用得上的東西！！
最起碼，不是奔著普通工人去的。
冼玲玲？窩頭兒？張沈飛立刻豎起耳朵。
那冼家的家世那麼好，怎麼能就這麼算了？？？
但陸運方面，他之前聽紡織廠路秘書說過。
楊柏立冷哼一聲：「您以為我沒有後來爭取嗎？只是那冼玲玲說她有對象了……」
因為城市人口無法滿足需求，這些國營工廠甚至還從鄉下招了不少需求非農就業的農民。
末了說道：「汪秘書說明天一上班他就去協調這件事，最遲後天上午，東西就能拉到咱們廠里。不耽誤給大家發。」
那丫頭之前挺搶手，胖子和楊柏立都看上了。後來胖子見追求無望，主動退出。
是以聽完張沈飛的話，臉上立刻掛上藏不住的笑意：「放映員好，放映員好，這活兒干好了，以後吃喝不愁……
而現在，汪秘書為了堂弟的工作專門請自己吃飯，代表着他這個堂弟的野心可不小。
至於給汪秘書的堂弟安排工作？？這是完全合理的資源置換，沒什麼說的。
汪秘書嘴裏說着他那個堂弟只是想來軋鋼廠工作，詢問什麼時候招工。
公和私兩個小人在汪秘書的腦海中打了一架，最後，還是那個私字佔了上風。
「我們廠里的工人和領導都非常重視這件事，老百姓嘛，辛苦了一輩子就指望着過個好年。
但實際上，對方的目的可不是沖着當普通工人去的。
今年本地好年貨不好買，張沈飛琢磨著運輸公司肯定注意到這一點，跟其他城市換了不少東西。
既然冼玲玲有了對象，楊廠長也就不再說什麼。
怎麼唯有楊柏立，上班時間摸魚，下了班不回家，在辦公室繼續摸。
運輸公司注意到這一點，便也會跟目的地那邊的單位聯繫，弄點兒物資什麼的。而他們搞回來的物資，都是一等一的好貨。
這摸魚水平，難道師承秦淮茹，賈張氏婆媳？
楊柏立嘆了口氣：「這不我媽老逼我相親嗎？我又不想相……」
還不是看軋鋼廠的工作好？？？
其實這個年代能進運輸公司做個駕駛員待遇也不錯，但危險系數太大。
現在是僧多粥少，其他廠子說的早，很多早早就有預定。
很多人想弄點好東西，往往需要跑斷腿，還不能如意。
火車站，張沈飛不認識人。
張沈飛也好奇的看向楊柏立。
時間久了，
相親啊？？楊廠長蹙眉：「你之前不是說看上那個冼玲玲了嗎？怎麼又不了了之了？？」
張沈飛夾了一筷子燕菜，一邊細細的咀嚼，腦海中思緒一邊飛快的運轉。
就拿軋鋼廠來說，基本上每個季度都會招人。
別的不說，首先不用下車間勞動，不需要放電影的時候只需要維護設備就好。
我打包票，都是那些工人今年跑遍整個四九城，也買不到同樣品質的好東西！！！」
運輸公司現在歸屬國營。一切車輛由單位統一調配，不管拉什麼貨到外地，沒有裝回程貨的道理。都是滿載到地方，空車回程。
在張沈飛看來，到了這一步，楊柏立和冼玲玲應該就是板上釘釘，下一步就是訂婚，結婚，三年抱倆了。
雖然平時管張沈飛叫老弟，但工作場合，他一向稱職務。
回到四合院，
張沈飛沒有回家，而是先奔後院許家去了。跟許富貴聊了一陣子后，才一身輕鬆的離開。
得，他嘆了口氣：「這件事我想想辦法，物資我能想辦法從別的廠子那邊給擠出來，但種類，可能就由不得你們廠子挑了。」
「我媽早就告訴我了，說當年組織上看您找不到對象，給您發了個對象。臭顯擺什麼啊？？？」
「我信了你的邪！！！」楊廠長十分不屑，「我看你是不想太早回家。不是我說你，天天下了班不著家，老在廠里瞎晃悠什麼？？」
要擱正常人遇到這事兒，估計思路跟楊廠長差不多，一般就找供銷社或者糧店，副食店想辦法去了。
楊廠長恨鐵不成鋼：「那你就這麼算了？？百折不撓，死纏爛打沒聽過嗎？？？到手的鴨子還能飛了？？」
「謝謝。」張沈飛雙手接過碗，又是一陣思索后，頓了頓，「汪哥，咱都是自己人，我就不跟您繞彎子了。
雖然不認識對方，但張沈飛一眼就猜到了這是誰。
正面反抗不過，他便只好打游擊，盡量減少跟對方相處的時間。
可以說，目前的情況就是，汪秘書的堂弟只要想上班，輕輕鬆鬆的就可以進入一個工廠當實習工人，包括軋鋼廠。
怎麼現在聽着好像又出岔子了？？
一旁的楊柏立見事情解決，立刻也跟着高興起來，呲著個大牙調侃道：
說完，幫汪秘書盛了一碗湯，遞過去。
但張沈飛不同。
這件事我也琢磨了很久，想到最後，還是覺得只能求到汪哥您這裏……」
目前來說，我們廠里的幹事是不缺的。您堂弟要是進廠，我能想到的比較好的崗位就是電影放映員學徒。」
於是接下來，張沈飛便跟汪秘書提了他們廠子年貨的問題，末了，還着重強調了這件事的重要性。
四九城就那麼幾個大院，平時誰家孩子搞了對象，瞞不過大家的雙眼啊！！
「有對象了？」楊廠長坐直身體，「我怎麼沒聽說？」
果然，
「你呀，真不像我們老楊家的種，想當初我跟你二嬸只見了一面就定下了！！！」楊廠長扼腕。
落在自己身上好幾天的重擔突然被卸掉，他忍不住拍了拍張沈飛的肩膀。心中免不得再次將張沈飛和古秘書做比較。
張沈飛手指叩擊著桌面，心中琢磨不定。
第二天一早，
他咬着從李油餅家店裏順來的油餅，坐在自行車後座上，剛到軋鋼廠門口，就被秦大爺給喊住了。
「張秘書您好，我叫汪吉合，運輸公司汪秘書是我堂哥。」
張沈飛不動聲色的打量了少年一番，而後熱情的笑道：「小伙兒長得不錯，一表人才的。走，咱們進去說。」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