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血肉大簋,煮一鍋孽障(三更謝罪完畢,九十度鞠躬)
沔陽特遣組。◆𝐆𝐨𝐨𝐠𝐥𝐞搜索◆
單面鏡後。
「一句話也不說?」王佐負著手,看一眼老神在在的裘長生,不禁皺眉。
閆長青一臉無奈:「跟個木頭樁子似的……而且,打從坐進審訊室,沒喝過一滴水,沒進過一粒米。」
特遣組性質特殊,針對的都是異象和異人,絕不可心慈手軟。換了任何一個人,閆長青早就來個「三木之下,何求不得」了。
但眼前這老頭,除了身份不一般,更重要的是,——他太老了。
閆長青懷疑,稍微來點刑訊,這老頭就要橫死在此。
「算了,我來吧。」王佐雙眼微眯。
……
喀~~
門開。
王佐大步而入,雙腿擱在桌上,一臉懶洋洋的表情。
「看到這八個字沒?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他翹起大拇指,衝著身後的牆壁指了指,「你再不配合,我會考慮讓你吃點苦頭。」
「現在幾點?」裘長生面色蒼白,聲線沙啞。
雖然依舊不算配合,卻也開口了。
「我問,你答。」王佐神情冷傲,繼續施壓,「伱沒有問話的權利。」
「想問什麼?想問我加入邪教的原因?想問是誰拉我加入邪教的?」裘長生咳嗽兩聲,忽地面露譏諷。
「其實,我對後者更在意。」王佐雙眼微眯,神情揶揄,「因為我聽過太多理由,他們都是被迫的,都是不得已的,都是沒有選擇的……但在我聽來,這不是理由,是藉口。」
裘長生點點頭,不知是贊同,還是別的什麼意思。
但他還是解釋了幾句。
「我的腦子裡有個瘤,做不了手術,只能等死。」裘長生指了指自己的頭,一臉苦笑,「我實在想不通,雖說『無商不奸』,但我這一輩子,也從沒做過什麼大奸大惡之事。雖說做慈善是為了名聲,卻也是實打實地做了……」
他加重語氣:「憑什麼,我就得死?」
王佐不答,他也沒有答案。
「我不想死。」裘長生語氣堅決。
頓了頓,他繼續道:「你想知道,是誰拉我入局的?」
王佐點了點頭。
他沒注意到,裘長生的措辭有些怪,不說「成為信徒」之類的詞語,只含糊地說「入局」。
「沔陽第一人民醫院,趙長安,他教了我一些儀式,一些取悅邪祟的手段。」裘長生繼續道。
「邪祟?」
王佐記下王長安的名字,終於察覺有些不對勁。
對血肉生佛的稱呼,信徒們大多是「佛主」,而絕不可能是邪祟。
「現在是幾點?」裘長生再問。
「十一點啦!」王佐看了看表,神情慵懶,「你還不吃點東西?肚子不餓嗎?」
裘長生不置可否。
「我並不是你們口中邪教頭子。」他忽然笑了,語氣平淡,信息量卻極大,「甚至,我都不是血肉生佛的信徒……」
「你不是信徒?怎麼……」王佐變了臉色。
他沒想到,裘長生身為「血肉種植園」的老闆,居然不是信徒?
「我只是一個祈求活命的商人,和血肉生佛做交易,只是靠獻祭延長壽命。」裘長生攤開手,態度淡然。
王佐沉默,不知該說些什麼。
「你知道商人和邪教頭子的區別嗎?」裘長生說著話,臉色慢慢變得紅潤,「我們商人,總是會做兩手準備。」
哐當~~
板凳倒地,王佐猛然起身,喝問道:「裘長生,你究竟做了什麼?」
「放心,我做的是好事。」裘長生表情悠然,「邪教徒們的傳送地點,剛好是一座血肉大簋(gui)……」
「血肉大簋?」王佐臉色大變。
簋,是古時候盛食物的容器,也是重要的禮器,在祭祀和宴饗時,和鼎配合使用。
血肉大簋,則是血肉生佛的獻祭禮器,更重要的是,獻祭的終點,是另一種恐怖生靈的誕生。
「獻祭人類,可比獻祭牲畜獲得的好處多得多……獻祭了他們,我就能掙脫生命監牢,成為不死門徒。」裘長生笑了,面露渴望,「我將長生不死……」
「長生不死?」王佐聞言,冷笑起來,「你知道,『生命監牢』是什麼?『不死門徒』又是什麼?」
裘長生一呆,面露疑惑。
「不死門徒,是你體內的腫瘤,因為腫瘤才是真正的不死之物……」王佐指著他的腦袋,面有憐憫,「而你,對於腫瘤而言,則是監牢。」
裘長生聞言,渾身發寒:「不,不可能,你在騙我!」
「我用得著騙你嗎?」王佐直視對方,搖了搖頭,「和邪祟交易,從來都是與虎謀皮……你騙了那些信徒,血肉生佛則騙了你,這很公平。」
「不,這不可能……」
聲音戛然而止。
裘長生的無頭屍體倒下,一頭血紅怪物踩翻長桌,張牙舞爪地撲向王佐。
王佐嘆息一聲:「保護公共財物,人人有責……」
轟~~
然後,黑面都護的粗黑身形顯現,將整個審訊室都碾成齏粉!
……
「閆長青,趕緊給柳依晴打電話。」走出廢墟,王佐滿臉嚴肅,「還有,常明在不在?」
「常明?他出任務了……」閆長青撥著電話,又道,「但董修文在。」
電話沒撥通。
城西亂葬崗根本沒有信號。
「跟我一起走,去城西亂葬崗。」王佐毫不遲疑,當機立斷,「晚了,就麻煩了……」
「不帶董修文?」閆長青道。
「帶他沒用。」王佐搖搖頭,滿臉忌憚,「就算我,面對那玩意也有些麻煩……常明的【喚雷子規】,還有你的【鎮墓冥熊】,倒是可以勉強周旋一二。」
閆長青迷惑:「這血肉大簋里,究竟產的是什麼?」
……
「——血瀆孽障!」
蘇易垂著頭,正打量那敞口、束頸、鼓腹、雙耳,遍布血肉紋理的器具,耳畔,柳依晴的尖叫驚得他一哆嗦。
「趕緊走!這玩意是血肉大簋,是血瀆孽障的產房。」
她把蘇易拉上浮生年,自己伏在巨魁背上,當即落荒而逃。
「血瀆孽障?血肉大簋?這些都是什麼?」蘇易疑惑,滿腹疑竇。
但形勢危急,柳依晴自不會解釋。
蘇易回頭看了一眼。
血肉大簋中,那群邪教徒早已消融,只剩一灘爛泥般混合血肉,而「血肉泥漿」中,有無數頭顱升起,在互相撕咬,爭奪著主導權。
有如養蠱!
而很快,正中央的頭顱高高昂起,成為「首腦」,號令其他頭顱,血肉泥漿翻騰而出。
無數雙眼睛張望,它們發現二人,立刻追了上來,動作快得驚人!
滋滋~~
蟬鳴聲響起。
聲音高亢,隱有傾山倒海之勢,迴蕩於整座墓園,詛咒之力迴蕩其中,寒蟬淒切,詭譎莫測。
血瀆孽障動作稍緩,身上無數膿包浮起,色澤慘綠,格外滲人。
是咒蟬的技擊,——癰瘡。
血瀆孽障卻絲毫不懼,體表膿包流動,竟盡數集中到了一個頭顱上,接著血肉中伸出手掌,拉著頭顱拔出一整個人體,扔向了巨魁。
嘭~~
半空中,血色人體炸開,無數綠水灑落一地,地面滋啦作響,有青煙升騰。
「在有些時候,咒蟬就不如禱蟬了……」柳依晴嘀咕一句,「等轉生後——」
綠雨降臨,巨魁只能轉身。
它一掌劈落。
動作看似大巧不工,實則暗藏無盡玄妙,分海斷江一般,綠雨錯身而過。
不止如此,氣流化作刀芒,衝著血瀆孽障遙遙斬落,切下一塊巨大血肉。
血瀆孽障似毫無感覺,而傷口也瞬間癒合,反而生長得愈發旺盛。
「生長麼……」蘇易看了一眼,似有感悟,「好可怕的生機!」
浮生年健步如飛。
它四條腿,跑得比巨魁稍快幾分。
「依晴,它的所有傷勢都能迅速恢復?」蘇易觀察著那攤血肉泥漿,尋找著弱點。「那心核在哪裡?」
柳依晴面露苦笑。
……
「血液里。」黑面都護翻山越嶺,王佐伏在其背上,沉聲道,「它的每一滴血液中,都流淌著難以想像的生機,滴血重生都不是難事。」
「這還怎麼打?」閆長青心中一沉。
「火、雷、光這些屬性,能對它造成額外殺傷……」王佐神情凝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但也沒法幹掉它,只有一個辦法,——耗。」
「耗?」
「耗盡它的生機,就能取得勝利。」王佐搖搖頭,「以往,都是靠多人圍攻,才慢慢將之耗死的……希望咱們去的還不晚。」
閆長青心中一緊,又自我安慰道:「或許,浮生歲的秋之絲,能限制那血瀆孽障?」
但內心深處,他卻清楚,根本不可能!
在王佐的描述中,論生機強橫,血瀆孽障甚至要超過許多山君品相的異獸,秋之絲必然效果寥寥。
「蘇易,柳依晴,你們倆要撐住啊……」他暗暗地道。
……
嗡~~
地面升起蛛網。
數根秋之絲貫穿血瀆孽障,線過留痕,其血肉大片枯萎!
但緊接著,枯萎之處直接凋落,有新的血肉為之填充。
「這玩意,還真沒弱點。」幾番嘗試後,蘇易喘著粗氣,滿臉忌憚。
而生死之際,浮生歲急速奔跑,體內四季輪轉,似乎夏之絲和冬之絲也有復甦跡象。
但即便真能復甦,卻又怎麼能對付如此恐怖的怪物?
蘇易頭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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