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方怡匆匆抓起那些畫下樓，疾步走到牧舟面前。

  「牧哥哥，你被她騙了，她愛的人根本不是你！」

  趙柔擰眉，不動聲色地看著趙方怡手上抓的東西，不知道她又在搞什麼么蛾子。

  趙方怡顫抖著抖開手裡的幾張素描，每張都是一個男孩的上半身，有側臉戴著口罩的，有在雨中撐著傘露出一個孤零零的背影的，素描畫得惟妙惟肖，從畫上都能感覺到男孩身上的清冷孤傲。

  隨著一張張畫被鋪開，牧舟從疑惑不解的神情逐漸轉換到驚愕。

  畫上的人他何嘗不熟悉，每一個畫的都是年少時期的他。

  牧舟側頭沖趙柔挑挑眉，像是在問，你怎麼畫了這麼多我？

  趙方怡見牧舟不作聲，以為他把她的話聽進去了，便添油加醋，「牧哥哥，我姐姐從小就喜歡這個男的，時不時就拿出來看他，肯定是愛到骨子裡了。她以前還說長大後要嫁給他，她根本就不愛你，她心裡有別人，那個人不是你！」

  趙方怡激動慷慨地說著，唾沫都快飛到畫上了，一雙眼睛緊緊盯著眼前的男人，隱隱期待看到牧舟勃然大怒的樣子。

  牧舟聽完她的話卻一直很淡定，將畫紙從她手中一張張抽出，問她，「除了這些，還有嗎？」

  出乎趙方怡意外，牧舟完全沒有對這些畫表示質疑，她一時拿不準牧舟的心思，實話實說，「沒有了，都在這裡。」

  「好。」

  牧舟只簡短得答了一句，把手中的畫迭起來，動作小心輕柔，再抬頭看趙方怡時，眼裡閃過笑意，「謝謝你在今天這個日子讓我看見這些，很及時，還有，你姐要是心裡真的有這個人，要嫁給他，我沒任何意見。」

  「……啊？」

  趙方怡簡直不可思議，嘴巴張到最大，驚呼，「你，你不生氣嗎？牧哥哥，你不在乎我姐不愛你嗎？你仔細看，這個人氣質跟你有些類似，她這把你當替身啊！」

  牧舟頗有深意地斜睨趙柔一眼，轉頭看向趙方怡，眼底變得晦暗莫測，像結了冰霜似的，「她從來沒有把我當替身，倒是別人總想著代替她的身份，你說呢，趙方怡？」

  聽到這話，趙方怡臉上僵住，一陣青一陣白地變幻，「牧哥哥，你說什麼啊，我沒聽懂……」

  牧舟怎麼突然說這種話，什麼代替她的身份……

  在他們身後的周芸聽見牧舟的話卻如被雷劈了一般，身子僵在原地。

  氣氛頓時莫名起來。

  這時，趙世金拿著戶口本走過來，笑眯眯看著門前站著的幾個人，絲毫沒有察覺到不對勁的氣氛。

  「找到了，戶口本被壓在箱子底下還費了些時間找，小柔，給你。」

  趙世金遞過戶口本給趙柔，把她拉到一旁小聲說，「小柔，上次你妹妹的事情別再記恨了，她知道錯了，我和你周姨也希望你回來住，以後我們一家人好好相處好嗎？」

  趙柔掀眼皮看一眼不遠處怒瞪她的趙方怡，神色寡淡。

  她知道錯了？

  可是她現在不正在作妖麼？

  見趙柔不回應，趙世金訕笑了下，繼續壓低聲音說，「你看，你都要和牧舟結婚了，以後我們是一家人，要是被他知道你不跟家裡常往來，還以為我們家怎麼對你了。這影響多不好，你也是趙家人，家裡生意還靠牧家呢。」

  後面的話，趙柔是越聽越心寒。

  呵。

  還以為趙世金是真的想讓她回來趙家，原來是怕她給牧舟吹耳邊風對趙家不利，說來說去，趙世金眼裡她只有利用價值，十五年前是，現在也是。

  趙柔不想再聽下去，挑動嘴唇，「知道了爸，我走了。」

  牧舟一直觀察那邊趙世金和趙柔之間的低語，忽然見趙柔轉過身沉著臉，一言不發朝車上走，他皺起眉頭，跨步走向趙世金，「趙叔，你和小柔說什麼了？」

  牧舟語氣無甚波瀾，但是趙世金卻聽出了一絲壓抑著的不悅，頓時寒意侵襲全身。

  趙世金眼神左右飄忽，心虛道，「啊？我沒說什麼，就是讓小柔結婚以後多帶你回來走動走動，都是一家人嘛。」

  牧舟下頜繃著，居高臨下盯著趙世金的目光凌厲銳利，「趙叔，那些小柔不愛聽的話你最好以後別說，她不高興了我也不高興，送出去的遊戲公司保不齊哪天我想收回來，懂麼？」

  饒是趙世金一把年紀，什麼風浪沒見過，此時卻在面前這個男人極具壓迫性的視線下感到無端的壓力。

  趙世金訕笑了下，「當然了，小柔是我女兒，我肯定疼她。」

  牧舟冷冷看著趙世金，沉默不言，半響，才轉身上車關門。

  趙方怡看著他挺拔高大的背影，狠狠咬住下唇，眼裡的不甘幾乎要漫出來。

  眼看車門要關上，她急不可耐地高喊一聲，「牧哥哥！」

  可惜的是，牧舟從善如流彎腰上車，坐下隨手關門，動作一氣呵成，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

  車子的尾氣揚起，趙世金緩緩呼出一口氣，隨後興奮起來。

  他的女兒是牧家的媳婦，他以後就是牧舟的岳父，這層關係以後在亞市的商界簡直是行走的通行證，誰都會高看他一眼。

  他搓搓手，滿腔激動，轉身的時候看見趙方怡滿臉的淚水，她的視線還停留在漸漸遠去的車尾燈。

  趙世金略帶遺憾拍拍她的肩，「寶貝女兒，回去吧，別看了。」

  「爸！」趙方怡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你和媽都不疼我，是不是我和趙柔誰嫁給牧哥哥你們都樂意，你們當了人上人，誰想過我的感受！」

  「你這孩子，這話怎麼說的，」趙世金耐心哄著趙方怡，「這都是緣分，你和牧舟無緣，也不能怪我和你媽不是。」

  周芸見女兒哭的梨花帶雨，很是心疼，上前抱著她，「別哭了寶貝，你沒聽見牧舟跟你說的那番話嗎，也不確定他是不是知道了以前的那件事。」

  趙方怡眼淚頓住。

  趙世金表情不可謂不震驚，「什麼！」(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