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我跳出車後，他最後把車開到一個山裡的莊園裡，那些人在那裡下車的，爸，我記得你說我們的人是在一家賭坊找到那些人的，怎麼和我抓到的那個司機說的不一致呢？」

  牧顯山呼吸一滯，「那個司機早就死了，你不是看見了嗎？車上一共七個人，你當面辨別過，他們也互相招認對方的身份，加上賭坊的老闆八個人，全都在當天就處理了。現在哪裡突然冒出來的司機？」

  牧舟淡然點頭。

  他當年確實辨認過車上綁架他的人樣貌特徵，但是被架上車被那些人制服後，他對前面開著車背對著他的司機的模樣印象卻不深刻。

  「可能那時候我辨認錯誤，但是那個司機不是我找到的，是趙柔找到的。」

  「什麼？」牧顯山聽見這話明顯一愣。

  「當年救我的那個女孩是趙柔，不是蕭心韻，她看見了我被綁走的全過程，也認出了我上的那輛麵包車。」

  牧顯山沉默下去。

  「趙柔順著這輛麵包車找到車主，但是車主其實是個替死鬼，早已身亡，他把車借給了別人，於是趙柔順藤摸瓜，找到了借車人，就是被我抓到的那個人，也就是那天麵包車上真正的司機。」

  牧顯山抬眸看向牧舟，一雙浸淫商場多年的眸子此時變得銳利。

  牧舟挑眉，「爸，你好像一點也不驚訝。」

  牧顯山眼底的不悅顯而易見，沉聲警告，「牧舟，當年那件事我是一再壓制才沒傳出去，你現在忽然抓一個人就說是當年事情的參與者，還聽信他的話來質問我，你想做什麼？」

  牧舟掀眼皮看他，兩手一攤，語氣嘲諷，「爸，我只想知道當年事情的真相，我能做什麼？」

  「綁架你的真相？不就是那個賭坊的老闆看那時候牧家蒸蒸日上，想訛我們家一筆嗎？牧舟，那件事是我們全家的恥辱，你現在還揭開這件事來說，傳出去了，對凌天集團和牧家的產業都不利。」

  牧舟保持著上半身前傾的姿勢盯著牧顯山半響，見他壓著嘴角隱忍發怒的模樣，身體往後倒去，靠在沙皮椅上。

  牧舟冷聲說，「爸，就事說事而已，怎麼扯到生意上了？而且，我記得你當年聽見我被綁架了還是很生氣的，說一定要揪出背後的人給我報仇。」

  牧顯山不置可否。

  「可是當天晚上你找到人就馬上處理了，是當著我的面，但是現在回想起來，匆忙了些。」

  牧舟抬手，手指敲響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音，「爸，當年是有什麼隱情麼？你知道蕭心韻不是救我的人，也知道趙家拿趙方怡頂替趙柔？」

  到這一刻，牧顯山忽然有些累。

  他長嘆一口氣，囁喏半天，眉頭越皺越緊，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應牧舟。

  「咚咚。」門外響起敲門聲。

  「是我。」

  秦琴的聲音落在敲門聲後。

  牧顯山眸色越發深沉，上前開門，秦琴面色不虞走進來。

  她說的第一句話是，「我都聽見了。」

  牧舟側頭看向秦琴，眉峰皺起，「媽，你也知道這事？」

  秦琴攏了攏脖子上的狐狸毛領，走到牧舟面前，「我怎麼不知道，我是你母親，最疼你的人，你有點什麼事我都是最清楚的那個人。」

  「那你說說看，媽，當年到底是不是賭坊的人綁走我的？」

  秦琴往後看了眼牧顯山，給他投去一個閉嘴的眼神，轉而看向牧舟，「那天我們的人看著你跳下車，接上你之後耽誤了一點時間，於是叫上後面另一輛車追上那輛麵包車，確實跟著那輛車到了賭坊，這個我沒必要騙你。」

  「你說你找到當年那個麵包車的司機，他的身份我不敢確認，如果他說的是真的，有可能在你跳車那段間隙，他們用同樣的一輛車引開我們的視線，故意朝著賭坊去，讓我們以為是賭坊老闆是幕後操控者。」

  秦琴沒有像牧顯山一樣粗暴否定牧舟的話，而是考慮了牧舟說的真實性。

  牧舟靜靜聽著。

  秦琴話鋒突然一轉，「牧舟，你想要知道司機說的話是真是假，從我和你父親這兒是查不到什麼的，我們當年查到的線索也是那些，我和父親沒有騙你。」

  「至於你想要的真相，我和你父親認為給你找到的那些人，那個賭坊老闆就是最終的真相。」

  聽到後面，牧舟的嘴角勾了起來。

  「媽，這麼說，你們確實不知情了？」

  秦琴雍容的臉上刻著不悅，「兒子，如果你覺得我和你父親有事瞞你，你可以自己去查，相信以你現在的能力，十五年前的事情真有什麼疑問的話，你也可以很快查出來。」

  「呵。」牧舟輕嗤一聲。

  十五年前的事情他能查到什麼？那時候他還是個毛小子。

  真把他想的這麼神通廣大，還是他們認為他查不出什麼？

  「不過我們確實不知道趙柔才是那年救你的那孩子，要是知道，就不會讓你和她妹妹在一起……」

  秦琴想著這茬，眉頭忍不住皺起，表情連著帶些許厭惡。

  沒想到趙世今竟然這麼無情，拿著一個女兒去換另一個女兒的前程。

  牧舟拉開椅子起身，深沉如墨的眸子在牧顯山和秦琴之間徘徊。

  牧顯山自秦琴進來書房後一直站在她身後。

  想到剛剛他欲言又止的模樣，牧舟無聲地勾了勾唇，走出書房。

  牧顯山看著門被關上，轉頭看秦琴，遲疑著出聲，「老婆，你這樣說打消不了牧舟的疑慮，他會自己查這件事，到時候知道真相了，你準備怎麼面對他？」

  秦琴一直強撐著的淡定終於卸下，她伸手扶著書桌一角才不至於腿軟下來，拍拍胸脯，「他查不到，那麼多年前的事情，該處理的都處理了，只是他說的那個司機，可能真的是漏網之魚。」

  她站定，拿出手機，「不行，得給那個人打電話去處理了司機，不然牧舟一直抓著這件事情不放，不好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