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罵歸笑罵，他馬上轉頭對候在一旁的李叔樂呵道，「老李，去拿我珍藏的白茶過來，孫子知道疼媳婦兒，我這老骨頭肯定要依著他。」
牧舟哼笑一聲，「托小柔的福，您才肯依著我吧。」
老爺子笑罵，「你知道就好。」
牧舟和老爺子又貧了幾句，和諧喜樂的氣氛頓時在客廳消融。
聽著他們爺孫之間你來我往的對話，趙柔緊張的心情放輕鬆不少。
茶台上，茶水冒著蟹眼般大小的泡泡，不多時，一杯清亮淡黃的茶水在自己面前的桌上，趙柔抬眼，見牧老爺子笑著看她，「小柔啊，喝茶。」
趙柔彎眉，道聲「謝」。
牧老爺子給牧舟斟了一杯，「你小子，平時沒事不回家，回家肯定沒好事，說吧，回來幹什麼。」
「爺爺，」牧舟皺了皺眉，對老爺子的話不滿，他看了眼牧顯山和秦琴，「我是來告訴你們一聲，我跟小柔今天去領證。」
「咳咳。」最大反應的是牧顯山，他聽聞一口茶水直接卡在喉嚨里。
秦琴倒是喜上眉梢，「領證？結婚證？好啊，你們終於決定在一起了。」
他們之間的事能定下來，秦琴樂得拍拍身旁嗆住的牧顯山，「慢點慢點，別激動，兒子只是領個證你就激動成這樣。」
老爺子也沒料到牧舟回來是因為這事，反應比他們二人慢了半拍，後又喜笑顏開，「當然是好事啊，太好了。」
過了半秒，老爺子的笑容突然耷拉下來，他朝牧舟勾勾手指。
趙柔和牧舟對視一眼，趙柔忽然緊張起來，牧老爺子要做什麼……
牧舟見老爺子的臉色不對，湊上前到老爺子耳邊。
老爺子僅用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低語，「小子，你身邊那些鶯鶯燕燕都解決了吧？要結婚了就要乾乾淨淨地和人姑娘結婚，要是還跟哪個女人沒有斷乾淨，那就斷乾淨了再去領證，否則你就是騙婚，不尊重人家姑娘。」
牧舟臉色不虞：「……」
「爺爺，我在你心裡的印象就這麼差？」
牧老爺子斜睨他一眼，鄭重點頭，「當然。」
牧舟掃過對面局促不安的趙柔，低聲嘆氣，「爺爺，我比你想像的更尊重她，我身邊沒有別的人。」
聽他這樣說，牧老爺子深深凝視他，好一會兒才滿意點頭。
這時，傭人端著燕窩粥上來了，燉得軟爛濃稠的燕窩魚膠粥散發陣陣香氣，輕易勾起人的食慾。
「來，小柔喝一點補補身子……」
「媽，」牧舟出聲打斷秦琴的話，「把這個放我房間吧，我帶她上樓。」
秦琴莫名，「你房間？」
「小柔昨晚沒睡好，需要休息，我帶她去我房間睡一會兒。」
秦琴愣了愣，轉頭吩咐傭人，「羅媽，那把粥放樓上去吧。」
她轉而看向趙柔，「怎麼了小柔？晚上睡不好嗎，是不是失眠了，還是叫醫生來看看吧。」
趙柔溫聲笑著，「不用了阿姨，現在是懷孕初期，就是比往常容易累些，嗜睡，其他挺好的。」
其實昨晚她睡得挺好的。
她投了一記詢問的眼神給牧舟，不明白牧舟為什麼這麼說。
牧舟牽著趙柔沿旋轉樓梯拾階而上，推門進去，趙柔看了眼門外，低聲問牧舟，「怎麼帶我來你房間。」
牧舟扣住她的腰身，感覺她腰上的曲線沒有變化，「朱敏說的那些話跟我父親說的有出入，我要找我父親單獨聊一下這事，怕你一個人在樓下不適應，還是呆在我房間吧。」
趙柔點頭，「好，你了解清楚，我在這兒等你。」
她又聽見他說，「等會把桌上的粥喝了，長胖點，這樣摸起來舒服。」
趙柔：「……」
牧舟離開後，趙柔環顧起這間房。
房間的布置跟他在月灣府的布置差不多，以簡單的黑灰白為主，比較冷清。
她想到年少時遇見他的樣子，在雨中撐著黑傘走著，即使是戴著口罩，渾身也散發著清冷孤傲的氣息。
還真是從小到大沒變過。
燕窩粥放在一張靠窗的桌上，趙柔拉開椅子坐上去，盯著面前的黑色書桌。
想到這是他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年少時期的他可能趴在面前的這張桌子上寫作業，或者搗弄他喜歡的手工，她心裡忽然升騰起異樣的情愫。
牧舟重新回到客廳，牧顯山和秦琴還在說著話，牧老爺子已經離開。
牧舟闊步直抵牧顯山面前，插著兜淡聲道，「爸，我們很久沒有聊聊了，去書房？」
牧顯山握住茶杯的虎口一縮，抬眼看站在面前的牧舟，面色狐疑，「你這是怎麼了？」
牧舟沒有回答他，轉身邁步朝西邊盡頭的書房走去。
秦琴看著牧舟突然莫名其妙的舉動，也看向牧顯山，「怎麼回事？他工作上遇到什麼問題要找你？」
牧顯山搖搖頭表示不知情。
但是兒子難得要跟自己聊聊，他沒有拒絕的道理。
書房很大，有兩張書桌面對面靠著，陽光透過百葉灑在書桌上，室內一片安詳靜謐。
牧舟背靠皮椅，雙手交叉在胸前，坐在其中一張書桌前，兩條長腿抻著，一派悠閒姿態。
牧顯山關上門，轉頭問牧舟，「怎麼了，突然要跟我聊，聊什麼？」
牧舟開門見山，「爸，我順著黑瓏組織抓到一個人，他參加了十五年前綁架我的那件事中。」
牧顯山在另一張書桌前剛要坐下，身體霎時僵住，保持了半秒半蹲的姿勢，才扶著椅子緩緩落座。
牧顯山擰眉，看著面前和自己五分相似的兒子，「你確定沒有抓錯人？十五年前綁走你的那些綁匪我全都解決了，你親眼看著的。」
牧舟沒有放過牧顯山身體的遲疑，上半身往前傾，雙手十指抵住下頜，「當然不會錯，爸，想知道我在他口中聽到了嗎？」
牧顯山臉頰微繃，「他跟你說什麼了？」
「他是綁走我那輛車的司機，他說……」
牧舟放慢音調，一瞬不瞬盯著牧顯山的表情，不放過每個毛孔細微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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