檯燈被旋轉擰開，屋內驟然亮起的光線刺得趙柔抬手擋在眼前遮住光亮。

  她只聽見電話那端傳來隱忍而嬌弱的哭泣聲，斷斷續續的，「我，我在新海路的288號，我好怕，牧舟，你快點過來好不好？」

  下一秒，趙柔感應到身邊坐著的男人翻開被子直接下床。

  她聽見牧舟嗓音帶著壓迫和沉重，「我馬上過去，你找個安全的地方等我。」

  新海路是亞市著名的中間地帶，有些勢力的黑道混混經常在那邊遊走。

  牧舟心底升起短暫的疑慮，但是他現在沒空思考蕭心韻為什麼大晚上會出現在那兒。

  趙柔心頭湧起一陣緊張，她睜開眼，隔著一段距離看著男人拾起床上的衣服快速套在身上。

  她也跟著坐了起來，被子從她光潔的肩上滑落，落在胸前，隱隱露出雪白肌膚上斑斑點點的吻痕。

  「對不起，」牧舟注意到趙柔起身，穿著衣服歉意說著。

  扣上褲子皮帶的搭扣，牧舟大步走到趙柔身旁，俯身在她被汗水浸濕的額頭親一口，抬手安撫似得蹭了蹭她的發頂，「心韻那邊有緊急的情況，我要過去一趟，等會就回來，你先睡。」

  趙柔的臉色僵住。

  他的話如一盆冷水，直接從頭上澆下來，澆醒了不久前她才對牧舟燃起的期盼。

  剛剛還和她抵死纏綿的男人，只是因為另一個女人的電話，轉身就要丟下她離開。

  趙柔忍住心底止不住的酸意，伸手輕扯他的衣袖，語氣尤帶著事後的沙啞無力，「你的保鏢呢？不能讓他們過去找她嗎？」

  一定要自己親自去嗎？

  牧舟的面色凝滯片刻，語氣緩和下來，又親了親她的唇，「乖，別多想，我過去確定了她的安危馬上回來。」

  趙柔抓著他的衣袖，仰首看他，在他眼中看見的是不容拒絕。

  他說著最溫柔的話，做著讓趙柔無法接受的決定。

  真是諷刺。

  她鬆開抓著他衣袖的手，撇過頭，嗓音帶上幾分冷淡，「你走吧。」

  牧舟沒有錯過眼前女人眼中的一抹失落，嘆了口氣，他還是轉身出門了。

  牧舟離開很久，趙柔一直維持著坐著的姿勢不變。

  她回憶起今晚牧舟說的話，他傾心於自己，自己也愛慕他，可是為什麼感覺他們之間還有一道鴻溝，跨不過去呢？

  坐了良久，趙柔忽然想起那件重要的事情，急忙攏起思緒，撈過手機下單了一個驗孕棒。

  一小時後，趙柔忍著腳踝上的傷痛，拿著驗孕棒忐忑地走進衛生間。

  等待了漫長的五分鐘，趙柔坐在馬桶上，盯著驗孕棒上忽然出現的文字，眼睛倏地瞪大。

  上面清楚地顯示「懷孕」。

  如五雷轟頂般，趙柔身體顫抖不已，身上每一根汗毛都豎立起來。

  她懷孕了。

  和牧舟的孩子。

  心口的跳動咚咚咚地敲著胸腔，傳入耳膜，慌亂急促。

  她真的懷孕了。

  直愣愣地盯著驗孕棒上的文字，良久，趙柔才找到自己渙散的思維。

  扶著牆壁一瘸一拐地走出衛生間，拾起床上的手機，趙柔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給牧舟打電話，告訴他。

  撥號的時候，她的手都在抖動。

  牧舟知道了會是什麼反應？

  他想要這個孩子嗎？

  趙柔忐忑地等待著電話接通。

  一分鐘過去，電話里傳來只有冰冷的電子忙音。

  沒打通。

  趙柔激動澎湃的情緒在這一刻降到冰點。

  對了，他去了找蕭心韻，他在忙別的事情。

  趙柔一隻手捏著手機，看著手上的驗孕棒，嘴角浮起苦笑。

  把手機丟回床上，趙柔重新躺下，摸著平坦的肚子，心中思緒繁雜。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當媽媽。

  還沒做好準備，肚子裡就已經有一條生命。

  她能做好媽媽的角色嗎？

  牧舟呢？

  他會是什麼態度？

  等了許久，沒有等到牧舟的回電，趙柔腦中不停地飄過許多問題，漸漸的，頭有些沉重，腦中混沌不已。

  困意襲來，趙柔實在頂不住睡了過去。

  ……

  牧舟驅車來到蕭心韻說的地點。

  下了車，牧舟環顧周圍的環境。

  新海路是黑道經常流竄的一帶，這裡魚龍混雜，經常有罪犯出現活動。

  他從來涉足過這種地帶，夜色下，路燈暗淡，人影稀少，周圍的建築低矮潮濕，一股腐朽的味道沖入他的鼻腔，牧舟忍住不適，在一處拐角處看到一身白裙的蕭心韻。

  「怎麼樣，受傷了嗎？」

  牧舟看著在牆角瑟瑟站立的人，眉頭皺起。

  蕭心韻靠牆低頭環著胸，整個人縮成一團，像是害怕極了。

  肩上白裙布料被撕碎，露出一個口子，平時打理的柔順的黑髮此時隨意搭在身前，略顯凌亂。

  蕭心韻聽見他的聲音，猛地抬頭，臉色慘白，朝著牧舟撲過去。

  「你終於來了，牧舟，」蕭心韻撲到牧舟懷裡，緊緊攥著他胸前的襯衫，眼淚一下就打濕了他的衣服。

  牧舟輕輕扶著她，拉開了與她距離，沉聲道，「先跟我上車離開這裡。」

  蕭心韻抬頭，看著他杏眼水汪汪地點頭。

  牧舟從後備箱拿出備用的外套遞給副駕駛坐著的蕭心韻，「你的衣服破了，穿上這個擋擋。」

  「謝謝。」蕭心韻吸了吸鼻子，帶著濃重的哭音。

  「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裡？」牧舟兩手搭在方向盤上，開車朝酒店方向去。

  「我，我是在收拾老宅的時候找到一張相片，是以前一個叔叔抱著小時候的我，相片上面有一個地址就是在這附近，我還記得那個叔叔，就想過來看看他現在還在不在這裡了。」

  蕭心韻越說越後怕，「沒想到剛下車手機和包就被人搶走了，還把我的衣服扯壞了，幸好我找了個路人打電話給你，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蕭心韻捂著胸口後怕地拍拍。

  牧舟朝她看去，「你要找誰跟高助理說一聲就行了，你太久沒回來不知道，那片地區現在已經不安全，大晚上的不應該一個人過去。」

  「你已經幫了我夠多了，我不好繼續麻煩你，才沒有跟你說，」蕭心韻語氣委屈。「對不起，這麼晚了讓你從家裡過來，打擾你睡覺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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