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靈珠懸於高空，散發著濃郁的空間之力。

玄玉的目光如影隨形一般盯著靈珠，她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只要煉化此物，她的天道世界定可大成，甚至超越大仙尊的桎梏，成為不朽的存在。

「你怎麼了！！」

希爾芙最先來到林修齊身旁，靈珠離體，他的死亡氣息瞬間瀰漫了身體，生機衰弱到了極致。

林修齊慘笑，他有了一次特殊的體驗，真正的迴光返照。

俗話說五十而知天命，修士才是真正知天命的存在。

林修齊對自己的狀態再清楚不過了，他的靈魂像是在燃燒最後的力量，讓他可以留下想說的話。

若是抓緊一些，或許還能做些想做的事情。

「別難過，我再入極陽仙界，或許能保住性命，總會有辦法的！」

說著，他正欲回身去觸碰白光，身體卻猛地從空中跌落。

御空也做不到了！

如今，他像極了即將死去的凡人，每一個細胞都失去了活力，最後的力量只是用在了保持人類形態上。

「嗤！」

他本以為觸到白光便可以繼續煉化，驅除死亡氣息，可指尖觸到仙光的瞬間，手指飛灰般消散，火焰瞬間封住了傷口，嚴格吞噬進入極陽仙界的部分。

「看來……在劫難逃了！哈哈！」

他笑了！

連自己都不明白為何會笑，但就是忍不住想笑。

林小喵暈倒，是林修齊一直壓制著自己對她的影響，如今卻不行了。

玄玉和魅尊者嘗試以自己的力量為他延續生機，毫無效果。

體內世界之中，靈域寂滅，靈族隕落，連雷鳴和霜雪都不例外。

它們沒有恨，只是平靜地接受了一切。

「永別了！老夥計！」雷鳴朗聲道：「最後，我想問一個問題！」

「什麼？」霜雪也很好奇。

「你究竟算男算女？」

「……」

短暫的沉默成了永恆的起點，靈域之中再無生命。

像是接受到了終結的信號，林修齊覺得眼睛好酸，好想睡。

魅尊者下定了決心一般說道：「讓我來試試吧！」

她的眉心飄出一枚粉色的本命印記，凝視而厚重，有一種難以掩飾的神聖之感。

玄玉暗暗吃驚，此女的本命印記猶如太古神山一般穩固，彷彿獨立於天地之外，不可動搖。

印記拓印出粉色靈光，落在林修齊的眉心，死亡氣息竟沿著靈光纏向印記，魅尊者及時切斷了靈光，讓一部分死亡氣息消散后，繼續投下粉色靈光。

她不能引死亡氣息入體，只能以極限的方式魅惑死亡天道，或可將死亡氣息排空。

只要林修齊恢復了一點點力量，應該可以藉助極陽仙界的灼燒保住性命。

效果是有的！

林修齊的眼皮在顫抖，彷彿隨時要閉合，卻始終沒有落下。

一分鐘后，魅尊者的仙光消散，絕美的面孔盡顯疲憊。

她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樣拚命，但就是有一個聲音在鼓勵著她，完全無法拒絕。

「撐住呀！」

玄玉無計可施，只能替魅尊者打氣，但對方已有了油盡燈枯之感。

這可是本命印記的極限操作，根本堅持不了多久，一分鐘已經是奇迹了。

「還是我來吧！」

希爾芙語氣溫和地說了一句，臉上沒有一絲焦急，平靜得讓人疑惑。

「你要怎麼做？」

希爾芙沒有回答玄玉的問題，一反常態地摸了摸玄玉的小臉，微笑道：「照顧好他！」

話音未落，她的眉心閃爍出一個虛幻的本命印記，俯下身，與林修齊額頭貼在一起。

「你瘋了嗎！！」魅尊者忍不住大叫：「共享死亡，萬劫不復！」

蓬勃的生機一瞬間將二人籠罩，希爾芙的身體一閃而逝，飄入靈域之中。

大鍬廢銅爛鐵般插在地面上，器靈不見蹤影，希爾芙落在大鍬旁，輕輕招手，一滴灰色的液體從鍬中飛出，落在她的眉心。

液體蜿蜒擴散，沿著虛幻的本命印記不斷遊走，修改著她的印記。

不多時，一個全新的印記出現，竟是與林修齊的本命印記一般無二。

希爾芙恍惚了一瞬，隨即露出瞭然的笑容，自語道：「原來是這樣！是不是我多此一舉了！」

她雙手十指相扣，半跪在空中，一棵金色仙木拔地而起，她的身體一瞬間失去了形狀，變成了一棵參天巨木。

若從旁來看，只是她的身體融在樹榦之中，直至最後一刻，依然保持著美麗。

玄玉和魅尊者完全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她們用盡方法感知希爾芙的存在，一無所獲。

雙眼本已閉合的林修齊猛然身體一顫，目光清明。

「你，你活過來了？」玄玉驚喜道。

「我……好像還沒死！」

林修齊隨口應了一句，連忙感受身體的變化。

死亡天道被震懾住了！

一絲近似永恆的生機鎮住了死亡天道，彷彿有一根釘子釘住了一塊黑色簾幕，死亡氣息的擴散停止了。

這還不止，他的體內有一股柔和的力量正在修復身體，識海之中亦是如此。

等等！識海中的力量來自……希爾芙的印記！！

他睜開眼，不見希爾芙的蹤影。

「希爾芙去哪兒了？」

「她，她為了救你……不見了！」玄玉支支吾吾地說道。

「不見？怎麼會不見呢？」

「應該是進入你的身體了！」魅尊者補充道。

林修齊沒功夫感覺背後一緊，連忙內視觀體，將意識投入體內世界之中，化作一個投影。

靈域一片凋零慘淡，儼然成了一處死地。

「這棵樹！！」

林修齊的意識投影來到金色巨木旁，這個形態他再熟悉不過了，是希爾芙的聖靈形態。

彷彿事先約定過一般，林修齊直接將額頭貼在樹榦上，一枚本命印記浮現在巨木之上，竟然是他的印記。

巨木之中有希爾芙與他靈魂綁定的另一個印記，卻感受不到對方的靈魂。

這種感覺就像是撥通了對方的號碼，卻發現對方的手機就在自己手中。

聖靈的生機之中有一絲不朽氣息，正是這一縷特殊能量保住了他的性命。

「蟲哥！在嗎？」

「精靈丫頭犧牲了自己！」

林修齊額頭靠在樹榦上，閉著眼，眉頭緊縮。

為什麼又是這樣？

當初希爾芙為了保住小龔和童月溪的靈魂，以身化樹，但那時還有靈魂存在，可如今……

他忽然想起在地球上，有些情侶會在熱戀之時問對方一個問題。

你願意為我而死嗎？

如果對方說願意，會讓提問者感動不已。

如今呢？真的有人為我而死，原來……沒有什麼值得感動的！

願意為我而死之人，我亦如此，面對這等犧牲，會感動嗎？

會！但更多的是悲傷和自責，感動反而變得黯然失色！

「蟲哥，她的靈魂……」

「她利用你的世界核心修改了自己的本命印記，確切地講，她的靈魂已經與你融為一體了！」

「有什麼辦法？」

「沒有辦法！」

「變強也不行嗎？」

「除非你能逆轉時間！」

「掌握時間天道？」

「不！逆轉時間可不是掌握時間天道這麼簡單！你需要將整座世界逆轉，消耗之大難以想象！」

「沒有其他辦法嗎？」

「若是與時間想關的神器，也可以！」

「神器？道器不行嗎？」

「現在就算是主生之神出現，也無法將她復原！」

林修齊撫摸著光滑的樹榦，愣愣地發獃。

大鍬飄到了他的身旁，很親近，卻不見器靈出現。

他將手放在鍬上，契約印記還在，器靈……陷入了沉睡。

沉睡？

沒錯！或許希爾芙的靈魂是沉睡在了自己的靈魂之中，只要他變強，一定還有機會！

意識收回本體，他繼續感受著自己的情況。

死亡氣息還在，陰魂不散。

他一揮手，將林小喵收入靈域，安置在希爾芙身旁。

「我還要在極陽仙界中除去死亡氣息，你們先回去，就說我失蹤了！」

「你，你還會回來嗎？」

玄玉忽然有些緊張，怯生生的，像個小女孩。

「當然！」

林修齊將手放在對方頭上，揉了揉，經此一役，他基本上接受了玄玉。

「謝謝你！」

魅尊者點了點頭，算是給出了回應，身影一閃，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