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界，宇宙中等級最高的界域。

這裡不是一顆星球，而是一塊大陸，外圍有界壁包裹。

尊界之中，仙域在西，聖域在東，九神器歸位之後，二域融合，可仙靈氣和聖靈氣的長久分隔，導致一層無形的屏障出現，需要很多年才能真正融合。

媧族和丹符陣器四族在仙域的最西邊，媧族像是四族屏障一樣擋在最前面，而玄玉宮則在媧族之東。

換言之，玄玉對於這五族而言，完全是守護神。

四族領地幾乎是並列的，林修齊原本以為陣族背靠著界壁，卻沒想到四族之後連接著還有一塊小小的地方。

一個陣法重重，極其隱秘的地方。

道舟停在一座古老的殿堂前，界壁近在眼前，這裡才是真正的極西之地。

「林道友！請隨我來！」

玄奇的神色變得鄭重，彷彿這裡是傳承久遠的古廟，需要齋戒沐浴才能進入。

踏上年久失修的階梯，經過斑駁的石柱，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畫像。

畫卷上是一個文質彬彬的男子，五官精緻，身材挺拔，眉宇間帶著淡淡的英氣，笑容卻是那樣柔和，有一種悲天憫人之感。

玄奇恭敬地鞠了一躬，傳音道：「林道友！他是媧族真正的血脈先祖，也是媧祖座下第一人，姬祖！」

林修齊鞠了一躬，對待先輩，他向來不吝惜禮節。

怪不得神神秘秘的，原來是另立先祖廟。

想來也對，九靈之中，只有古祖和妖族誕下一子，其餘強者並無子嗣。

畫像兩側是兩扇小門，林修齊隨玄奇從左門進入，竟然有第二幅畫像。

畫卷中是一位氣質優雅的女子，長相甜美，帶著濃濃的書卷氣，鮮蔥般的手指扯著衣角，像是正在思考，惹人憐愛，卻又不忍打擾。

這一次，玄奇和林修齊同時鞠躬，林修齊傳音道：「玄奇道友！這是二代姬祖嗎？」

「不！這是姬祖的徒弟，幻大人！」

果然都是單字為名姓，一聽就是大大大前輩，否則取三個字的名字都容易重名。

二人再一次從左門穿過，林修齊期待著第三幅畫像，卻發現到了一間會客室。

五張石椅，滿地蒲團，說是開壇說法之地，石椅並未懸空，沒有尊貴之感，說是聚會之地，連一張桌子都沒有。

「林道友請坐！」

玄奇坐在五張石椅的中央位置，林修齊本打算坐蒲團來著，卻被玄奇讓到身旁的石椅坐下。

「林道友！你可聽說過九靈之戰？」

「略有耳聞！」

「當初仙族與聖族矛盾不斷，九靈被迫參戰，聖族氣勢如虹，仙族卻節節敗退！究其原因是丹符陣器四族不擅戰鬥！」

玄奇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當時有一位強者將四族整合起來，煉製外物，輔助媧族，這才讓雙方的實力趨於均衡，而那個人正是姬祖！」

「原來如此！」

林修齊很無奈，這時候不接一句，沒法愉快地聊天了。

「大戰結束后，仙族同胞對丹符陣器四族頗有微詞，認為這四族雖有九靈在位，卻沒有守護同族的實力，是姬祖提議將技藝商品化，全面提升仙族實力，而不是像從前一樣，只是作為窺探天道的手段！四族結盟，有了一個全新的稱呼，宗師殿堂！」

「下界的宗師殿堂……」

「皆與四族有關！」

林修齊不覺得驚訝，卻很好奇，道：「宗師殿堂有什麼目的？」

「讓所有人體會到外物的重要！」玄奇忽然苦笑一聲，道：「在我看來，其實只是想爭一口氣，畢竟四族戰力不足，若能以外物影響戰局，也算是體現了價值！」

「為何把我帶到這裡？」

「有一個問題，我想聽聽道友的答案！」

「好！」

「在此之前，還要提一下幻大人！她是姬祖的徒弟，卻與姬祖理念不合！她認為仙聖之爭的本質是鍊氣和煉體之爭，不可調和，修士最終會毀掉一切，而宗師殿堂的宗旨無異於為野心勃勃之人提供兇器！林道友可認同這種想法？」

「倒也有理！那為什麼不停止生產，只讓同一陣營之人得到幫助？」

「這也是幻大人的疑惑，但姬祖的最終目標是讓外物在戰鬥中起決定性作用，如此一來，便可以通過技術操控權力，讓尊界重歸和平！」

「好目標！尊界和平的曙光已經出現在了地平線上！」

「林道友贊成姬祖的理念？」

「地平線永遠都在遠方，永遠達不到！」

「哈哈！有理！」

「你要問的就是這個？」

「我想聽聽林道友對於外物的想法？」

「我倒是想聽聽玄奇道友對戰爭的看法？」

「戰爭是一種愚蠢的舉動！」

「但無法避免！」

「所以要加以控制！」

「這與發起戰爭之人的想法有何不同？」

「我不想發動戰爭！」

「但你想得到掌控一切的能力！」

玄奇恍然了一瞬，目光重新恢復平靜，道：「林道友！若是有一種方法可以讓所有人活在幻術之中，從根本上消除戰爭的根源，甚至是消除惡念，你覺得如何？」

「先確認一下，中了幻術之後是本體一動不動，思想繼續活躍，還是依然可以像往常一樣活動？」

「一切如常，但會將嫉妒的情緒轉化為羨慕，將憤怒的情緒消弭……諸如此類！道友認為如何？」

林修齊陷入了思考，不得不說，玄奇的假設很誘人，像是烏托邦一樣，甚至堪稱完美。

「玄奇道友！我給你說個故事吧！」

「好！」

「從前有一群螞蟻，它們會從蟻巢爬出來，到幾百米外的樹下採集食物，每日如此，卻不知道在相反方向幾十米外是另一棵樹，食物更多……講完了！」

「道友認為或許有更好的解決方案？」

「不知道！誰也不知道另一棵樹是否存在！」

「那就一直在百米外的樹下覓食不好嗎？」

「若生活一成不變，還有什麼樂趣？」

「用幻術也可以有快樂！」

「那施術者呢？」

「我不明白道友的意思？」

「為其他人編織美滿生活的施術者好慘啊！」

「若是有機會讓所有人滿意，卻要犧牲自己，道友願意嗎？」

「如果我不願意，所有人都會死嗎？」

「不會！」

「那我為什麼要願意？」

「但可以避免其他人因無謂的爭鬥而死去！」

「玄奇道友！你是認真的嗎？」

「當然！」

「我很佩服會做出這種犧牲的人，但我自己不會去做！」

「為什麼？」

「不想做！」

「若是現在真的有機會實現呢？操控眾生，讓所有人按照自己的意願而活？」

「怎麼感覺……你像是把實話說出來了！」

「這並不矛盾！若你能掌控一切，所有生靈都歸你掌控，誰會隨意將自己的子民毀掉？」

「唯一主宰，根本不現實！」

「為何？」

「世界分陰陽，若有絕對主宰，或是兩極重歸混沌，或許主宰體內誕生兩極，絕不會有真正的統一，連虛無都是暫時的！」

「道友不想嘗試一下嗎？」

「我連一個陣族都不想要，你問我要不要世界？不如問我要不要去死好了！」

玄奇看著對方，像是在看一個未知生物，怎麼可能存在沒有野心的生靈？

一定是在假裝！

「多謝道友解惑！可否請道友在十全的洞府中稍等片刻，有人想見你！」

「誰？」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沒空！」

玄奇略顯興奮地說道：「難道林道友著急回玄玉宮見姐姐？」

「咳咳！十全洞府是吧！」

「是的！」

「後會有期！」

林修齊離開之後，四族族長飛入殿內，默契地坐在了四張石椅上。

陣祖迫切道：「大人！林修齊怎麼說？」

「道不同不相為謀！」

器族若有所思道：「需要防備此人嗎？或者……除掉他！」

「除掉？」玄奇看著器祖，笑了笑，悠悠道：「別說姐姐未必同意，至少我沒有必勝的把握……不！或許打個平手都困難！」

四族族長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玄奇從未如此評價過一位仙尊，連十全也只是勝多負少。

最關鍵的是，林修齊剛剛進階，若是繼續變強……

「大人！我們該怎麼做？」符祖嚴肅道。

「以交好為主，告誡族人少去惹他！」

「難道他的朋友在族中為非作歹也要置若罔聞嗎？」

「公平處理即可！」

……

四族之行結束，小龔、岳落雪和陣仙子都是受益者，在丹族卻有一人悶悶不樂。

丹雲禾聽聞林修齊要遊歷四族，欣喜不已，穿上了最漂亮的衣服，打扮了好久……

此刻，她正對著鏡子碎碎念。

也是此刻，林修齊回到了十全的洞府，洞府的主人不見蹤影，會客室中卻坐著一位相貌威嚴的老者。

明明是久居上位，卻偏要裝出慈祥模樣的老者。

「哈哈哈！老夫媧道昇，見過林道友！」

林修齊露出官方笑容，心中不停地抱怨著，這老頭誰啊！一副自來熟的樣子，你告訴我名字，我也不知道你是誰啊！玄奇真是不靠譜，整天凈想些不著調的，關鍵信息一點不說！

「見過媧道友！」

媧道昇不由得一怔，無奈一笑，道：「老夫是玄奇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