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界的技術水平之高令林修齊驚嘆不已，許多場景他只在科幻電影中見到過，在這裡卻是再普通不過的東西了。

如果地球只是一級文明，玄界至少是在三級文明的頂端，甚至已經超越了這個程度。

就在這時，一個形如瓢蟲的半球體緊貼著地面從遠處滑行而來，停在了一個人流密集的地方。

「咔！」

半球從中間裂開，像是一隻準備起飛的瓢蟲，兩片翅膀揚起，卻又沿著球形軌跡滑下，在下方合攏，變成了一個不倒翁底座。

一個男人站在裡面，正在擺弄著一些機器，上面的指示燈凌亂地跳了一陣，一個小小的盒子從機器中飛出，落在男人手中。

盒子是光膜製成的，裡面的東西不知是什麼，紅紅綠綠的，像是布丁。

男人手指一動，盒子中的東西有一小塊飛入他的嘴裡，他閉著眼細細品味了一番，笑著點了點頭，隨手按下一個按鈕，下方的底座發出了綠色的柔光。

林修齊正有些不解，「嗖」的一聲，身旁一個圓盤飛了過去，男人微笑著將剛剛落下的盒子交給圓盤上的青年。

「老吳！昨天的不夠甜啊！」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吃那麼甜幹什麼？」

「今天營業到幾點？」

「嗯……五點吧！」

「你可真是隨心所欲啊！」

「嘿！就圖個省心！」

林修齊指著奇怪的「不倒翁」，疑惑道：「路邊攤？」

「沒錯！」

又有幾個修士改道去光顧，身為老闆的男人和每一個人都會說上幾句，顯然是老主顧了。

整齊乾淨的設備，一塵不染的服裝，以及幾乎完美的服務流程，這絕對是經過嚴格培訓的。

「許道友！擺攤也是允許嗎？該不會是某個大企業的外派人員吧！」

「當然不是！我玄界允許任何想法，只不過需要經過審查，像這路邊的小吃，食品安全和服務等級都需要達標才可以！」圓眼男子驕傲地解釋道。

細眼男子補充了一句：「只要不危害玄界，任何事都可以做，但都需要達標，因為我玄界不允許任何劣質的產品和服務存在，那樣是辱沒了我玄界修士的驕傲！」

國事即己任！

當每一個國民都心懷驕傲地去生活，真心地去為社會服務，而且將這些視為尋常之時，「人人為我，我為人人」就真正的實現了。

就在這時，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獨自一人蹦蹦跳跳地跑到攤位前，還夠不到櫃檯，男子微笑著輕輕揮手，小女孩凌空飛起，嘰嘰喳喳地說著自己的要求，男人耐心地聽著，沒有一點點怠慢，神情完全是出自真心，絕非培訓后的假笑。

過了一會，小女孩拿到了心儀的零食，興高采烈地準備離開，又忽然停下，轉身來到攤位前，用小腦袋頂了一下牆壁，而後離開了。

「這是……」

「付款！」

「額頭識別嗎？」

細眼男子微笑道：「其實不必如此！只是小孩子喜歡用各種方式來完成交易！」

圓眼男子為林修齊解釋了一下其中原理，林修齊不由得又是一陣驚嘆。

原來在玄界，所有新生兒會在嬰兒階段完成聚氣期的修鍊，有記憶開始的第一件事就是進階靈動期，換言之，修鍊是牢牢刻在所有人基因中的東西。

靈動期到金丹期之前，所有人的識海中會被植入一枚量子晶元，輔助修鍊，提供生活中可以想象到的所有便利，方才小女孩的頭槌就是在付款，由於晶元是唯一的，在識別到恐懼、緊張等情緒時，會酌情拒絕支付，幾乎可以避免盜刷情況。

另外，搶劫在這裡是重罪，會被直接流放。

到達金丹期之後，每個人手腕上會戴上一個手環，是靈魂識別，可以繼續提供幫助，卻不是強制性的。

換言之，玄界之人從出生起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但除了嬰兒期的修鍊是「義務教育」，其他階段都是可以選擇的，絕不會強迫任何一個人去做不喜歡的事情。

不得不說，玄界的一切看起來都很完美，來往修士的微笑、歡喜、疲倦……所有情緒都是那麼真實，沒有一絲掩飾的痕迹。

唯一讓他發現有逞強痕迹的是兩個修士的聊天，確切地講，二人是在吹牛，氣氛的熱烈程度與地球沒有區別。

短短几分鐘，林修齊已經對玄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神色之中流露出一絲嚮往，細眼男子正想介紹些什麼，忽然神色一動，他看向手環，猛地一驚，爭分奪秒般說道：「林道友莫怪！我們要立即返回！」

林修齊還沒有來得及答應，三人已經回到了實驗室。

空間傳送竟然沒有感覺！

「鐺~~~」

他正想詢問一下原理，一個黃呂大鐘般的聲響在耳邊響起，細眼男子連忙按下了一個按鈕，鐘聲只響了一半，戛然而止。

「這是……」

「讓林道友見笑了，只是設備出了點小問題！」細眼男子微笑道。

林修齊知道對方在說謊，或許正是玄界之人喜歡真情流露，說謊時的樣子才格外明顯。

「煩勞道友再進去一次，方才有一項測試的結果不太清楚，需要再來一次！」

「哦！」

林修齊也沒有懷疑，回到了那個玻璃罐子中，只聽見「滴」的一聲輕響，罐子的內壁被一層銀白色的靈光覆蓋，圓眼男子大吼道：「玄秦，你這是幹什麼？」

細眼男子的表情變了，目光中的冷酷可以凍住火焰，他直勾勾地盯著林修齊，那種表情就像是恐怖電影中的惡鬼。

林修齊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能夠用整張臉來詮釋心中的怨恨，彷彿細眼男子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想除掉自己。

「哼！卑微的飛升修士也配成為貴族？妄想！！！！」

「玄秦，你在說什麼？」

「你不會自己看嗎？」

玄秦一聲大吼，圓眼男子許明連忙看向手環，登時眼睛瞪得更圓了。

「創，創，創世級靈絡！」

他像見了鬼一樣看著林修齊，一秒之後，他的眼神也變了。

嫉妒！怨恨！委屈！興奮！

複雜到來不及解讀的情緒一股腦出現在他的臉上，若是初次見面，林修齊會以為這是個機器人。

「下界人！你不配享受玄界的一切！不配！！！」

玄秦怒吼著，許明卻有些擔心地說道：「你攔住了慶玄鍾，要怎麼處理？」

「放心！交給我！一個死於敵手之人是不會被任何人在意的！呃呃呃！」

他的喉嚨傳出了類似吸氣的冷笑聲，聽得許明頭皮發麻，但林修齊沒有任何怒意，只是平靜地看著二人。

玄秦對林修齊的反應很不滿意，他希望看到的是乞求，是哭喊著讓他們手下留情，絕不是平靜。

他的手狠狠地砸在按鈕上，銀白靈光一閃，林修齊消失不見。

「玄秦！我們闖禍了！」

「哼！一個下界修士竟然擁有創世級靈絡，若是留下，最近空出的第五靈區督戰司副都統的位置或許會被他搶走！我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可那個位置也未必輪得到……」

「住口！」

玄秦大吼一聲，連忙收斂情緒道：「按我說的做，否則都要被流放！」

「好！」

一分鐘不到，幾個人飛進實驗室，為首的是一男一女，女子帶著面紗，看不清相貌，男子看起來很在意女子的樣子，表現得彬彬有禮。

「玄秦！創世級資質的道友在哪兒？」男子興奮道。

「創世級？玄風！你在說什麼？」

「玄秦！這件事不可玩笑，快將人交出來！」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好！不承認是吧！搜！」

幾人將這裡仔細搜索的一邊，得到的結論是，儀器故障。

這裡沒有任何飛升記錄，也沒有使用監控設備、輔助設備的記錄，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慶玄鐘敲響讓玄風有些疑惑，但他最終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尷尬地對著女子施禮道：「讓寧仙子見笑了！」

女子沒有理會對方，轉身離開，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語道：「怎麼會忽然消失呢？明明感覺就在這裡的呀！」

幾人離開后，許明直接癱坐在地上，大汗淋漓地喘著粗氣。

若不是二人將所有記錄清除，甚至用自己的設備頂替了用在林修齊身上的設備充數，如今已經被送上審判台了。

「玄秦！我可幫了你一個大忙！」

「放心！我玄秦不是忘恩負義之人！」

「那姓林的……被你弄到哪裡了？」

「第二靈區！」

「嘿嘿！你可真夠黑的，死在那裡，沒人會起疑心的！」

……

林修齊在虛空中一陣頭昏腦脹，他懷疑是玄秦故意用了劣質的傳送手段，只能稍稍顯露一點修為護住自己。

不多時，他只覺得眼前白光一閃，知道應該是到地方了。

不等他睜眼，四周嘈雜的聲音湧入耳朵，驚得他直接瞪大了雙眼。

「第三小隊還沒回來嗎？前方情況怎麼樣了？」

「衛氏第五軍發來消息，已經圍殺了探子，但懷疑最近畜牲們要發起猛攻！」

「哼！來的正好……嗯？怎麼這個時候有新人來？」

一個身材壯碩的男子注意到了林修齊，此人一副凶莽之相，鬍鬚如亂草一般，他走上前來，仰起頭盯著林修齊看了幾秒，忽然拍了對方一下，大笑道：「小子身體不錯！姓什麼？哪裡來的？是不是來鍍金的？」

林修齊掃了一眼四周，這裡人來人往，每個人神色匆匆，不是軍營，就是醫院。

他發現下界修士的身高有限，說不上矮，但只和地球凡間的水平差不多，平均身高只有一七五左右，而此時的林修齊身高已經超過了兩米一十，這還算是蠻族比較矮的，連司空素晴的身高都是接近兩米。

「小子！問你話呢？」

「哦！我姓林……我，我，我記不得其他的了，好像是有人讓我來這裡，但……」

「算了！算了！來了就別走了！正好我們需要人！元嬰期？修為低了點，你拿著這個，去斥候營報道！」

「哦！請問斥候營怎麼走？」

這一句話讓屋子裡的數十人全部愣住了。

「哈哈哈！」

所有人哄堂大笑，彷彿林修齊的話是個天大的笑話。

「小夥子！不如你去文藝團吧，你比那個說脫口秀的有意思！哈哈！」

「我看行！斥候營不一定缺送死的，我們缺笑料啊！」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擠兌林修齊，他卻不討厭這種感覺，因為這些人沒有惡意。

「好啦！別笑了！小子！你……嗯？你的手環呢？」

「我的手環呢！！！」

林修齊叫得比對方更大聲，彷彿發生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看到對方的反應，所有人露出「這才對嘛」的表情。

「好了！可能是傳送問題，你去裝備處領一個臨時的吧，就說是衛龍讓你去的！」

「衛龍？大麵筋？」

「什麼亂七八糟的！老子叫衛龍！」

「哈哈哈！老衛啊！我就說他適合去文藝團！」

「附議！附議！」

林修齊在歡聲笑語中離開了房間，離開了這座建築，踏出大門的一刻，就聽到「轟隆隆」的巨響不絕於耳，他環顧四周，又一次被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