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煙瀰漫的制符室中傳來了一聲嘆息，林修齊打開窗戶，將室內的物品整理乾淨，對著華鳴譽和華小蟬拱手施禮，說道：「首席，華師姐，打擾了，告辭！」

「師弟留步！」

林修齊聞言，不解地看著對方，制符無需輔助，對方沒有理由挽留他才是。

「或許師弟的問題，有辦法解決。」

林修齊聞言一愣，一旁的華鳴譽同樣露出不解的神色。

「請師姐賜教！」

「能解決問題之人並不是我，而是閣內的一位師妹。她出身名門，若能得她指點一二，或許會有轉機。」

「不知這位師姐現在哪裡？」

眼見林修齊神色急迫的樣子，華小蟬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說道：「告訴你可以，但你要答應我，這位師妹出身名門之事絕不可向其他人提起。」

「要低調，了解！」

華小蟬滿意地點了點頭，告知了那位神秘符師的所在之地。

林修齊得到答案后，將制符之物收起，謝過華小蟬，向華鳴譽施禮告辭，朝著深處的一間制符室走去。

「蟬兒，為何要戲弄於她？」華鳴譽微微皺眉道。

「哼！掌院曾言，此女制符之術高明，蟬兒幾次討教都被她推脫，小小地戲弄一下又有何妨？」

「你我身為華家子嗣，勿以惡小而為之。」

「若她當真了得，或可解決林師弟的問題，如此一來，也算是為宗門增加了戰力，我等或許可以直接將他拉入家族，若是不成，也沒有任何影響，她該不會因為一個本就難以解決的問題而沮喪吧。」

一聲輕嘆，華鳴譽無奈地搖了搖頭。

林修齊來到一間制符室前，見上方亮著一個藍色的菱形標誌，並沒有敲門，而是靜靜地等待。

他知道藍色標誌在靈符閣代表此屋主人正在制符。

一刻鐘后，標誌變為白色，林修齊柔和地敲了敲門。

不多時，室門微微打開，出現了一名女子。

林修齊忽然呆住，愣了足有一分鐘，才結結巴巴地表明了來歷。

女子將林修齊引入符室，他環顧四周，這間符室的面積只有方才那間的一半大小，裝飾簡單，桌椅顯然有些年頭，牆壁之上殘留著一些難以識別紋路，應是制符留下的痕迹，屋子本身倒是打掃得十分乾淨。

從此女的辦公地點來看，別說是名門之後，反而像是落魄一族。

女子名叫白涵玉，得知林修齊的來意后，她微蹙娥眉，面露猶豫之色，不知正在想些什麼。

奇怪的是，林修齊毫無催促之意，而是站在一旁安靜地欣賞，原因無二，此女不是別人，正是當日在論武閣擂台之下，對他出手相助的女子。

片刻之後，白涵玉輕聲說道：「請師弟演示一下靈盾符的煉製吧。」

她的聲音宛若黃曆出谷，又似天籟初成，林修齊不知不覺已經沉浸其中，宛若牽線木偶一般機械地取出硃砂、靈毫和靈縷華章，然而，他卻沒有注意到對方在看到這些制符材料的瞬間，眼中閃過一絲羨慕之色。

這一刻，林修齊一想到即將在白涵玉面前演示制符便會出現心臟漏拍，四肢僵硬，面色潮紅，目光獃滯的癥狀，或許距離心電圖拉成直線只有一步之遙。

深呼吸了數次，他強行平復了激動的心情，開始制符。

事實證明，英雄總會在關鍵時刻扭轉乾坤，高手總是在毫釐之間分出勝負，林修齊的制符動作流暢出了一種獨特的美感，一旁的白涵玉眼見此景，竟然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好似沉醉其中，又似浮想聯翩，若是這個笑容被林修齊見到，必然會導致鼻血狂噴，失血過多的情況。

大約半小時后，制符已經接近了尾聲，林修齊心中緊張，動作卻絲毫不亂，點下最後一筆，他雙目一閃，開始成符。

這一刻，他的期待情緒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甚至已經在心中盤算著以獻祭的方式來換取這一次的順利成符。

可惜的是，回應他的只有一個響亮的爆破音。

林修齊對這種結果並不驚訝，反而覺得只是尋常之事，他搖頭苦笑，認為自己方才的期盼有些過於幼稚了。

白涵玉則是一臉驚訝地愣在一旁，不知如何開口。

對於制符師而言，炸符並不少見，只是以往的炸符與其稱之為「炸」，不如稱之為「破」，僅僅是靈符燒毀而已，只有輕微響動，此時卻是實實在在地炸了，從聲音到威力當之無愧。

林修齊看著白涵玉，無奈地說道：「這已經是今天的第八次了。」

白涵玉聞言，陷入沉思，半晌之後，她輕聲說道：「想必師弟也曾聽說過關於其他技藝的事情，煉器、煉丹、布陣皆有大量材料輔助，更是與爐鼎、地勢等因素有關，制符卻是不同，可用材料不少，但製作一種靈符之時，只會用到少數的幾種材料，你可知其中緣由？」

林修齊不明白對方為何會提到此事，同時，他能夠再一次見到白涵玉，心中甚至覺得制符什麼的並不重要，就讓它玩去吧，表面上卻是面露不解地搖著頭。

白涵玉繼續說道：「制符，看似將靈力繪於靈縷華章之上，以特殊手段封存，實則需要與天地共鳴，方可成功，越是複雜的靈符，越是如此。炸符，大多是因為無法精確把握靈力的輸出，導致能量不平衡，但師弟的動作精準無比，靈力輸出適度，炸符並不合理。」

「蟲哥，其他幾項也是需要與天地共鳴吧？」

「籠統來講是這樣，正如這小丫頭所說，制符對於靈力操縱和共鳴的要求更高一些。」

白涵玉忽然想起了什麼，輕聲說道：「曾有一個傳聞，丹符陣器乃是奪天地造化而生的技藝，成型一刻不僅需要靈力，更涉及到靈魂之說，只是此言太過飄渺，相信之人不多。」

林修齊聞言，陷入沉思，他忽然想到王洛川的話，煉丹之時需誠心祈禱方可成功，若當真有靈魂一說，或許祈禱只是一種調動靈魂之力的方式，只不過，靈魂……誰信啊！

「小女子才疏學淺，只能給出這些建議，希望師弟不要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額……多謝師姐！」

眼見白涵玉不再言語，林修齊的心中忽然有些小失落，他拱手施禮道：「打擾師姐了，告辭！」

他口稱「告辭」，腦中卻並非如此想法，一段熟悉的歌聲響起！

「其實不想走，其實我想留……」

平心而論，就算讓他在這裡坐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爛也是心甘情願，此時此刻，他卻沒有任何留下的借口，只能忍痛告別。

正在此時，白涵玉開口說道：「師弟，請留步！」

「沒走呢！」

白涵玉看著以「緩慢動作」離開的林修齊，指著制符剩下的材料，略顯不舍地說道：「你的制符之物……」

「制符與我無緣，這些東西於我無用，若不嫌棄，送給師姐吧。」

「這……」

林修齊忽然想到了什麼，開口道：「是林某唐突了，師姐怎會看上這些瑣碎之物，我這就去扔掉。」

「別！別扔，留下吧。」

眼見白涵玉略帶掙扎的模樣，煞是可愛，林修齊的腦中忽然萌生出一種「想欺負一下」的感覺，他隨即搖了搖頭，說道：「蒙師姐指點，受益良多，來日定有厚報。」

「不不，我只是給了一點點無用的建議，師弟不必客氣。」

林修齊沒有回應，只是微笑施禮，轉身離開。

「小子，方才你說話的風格不太一樣啊，有點字斟句酌的意思。」

「別廢話，我已經儘力了，早知道有今天，當初文言文就好好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