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坊要正式開張了，粟粟說，未免以後說不清，必須要在開張之前，重新跟八家人簽新契書，所以他今晚沒空教賈祥。

  「成，我會努力認這圖，姜兄慢走……等等。」賈祥把一個大布包塞給姜大郎：「我家用的驅蛇蟲的藥包，你拿回去用，別省著。」

  真正能驅蛇蟲的藥包很貴，賈祥認定姜大郎用不起，就給他配了一大袋。

  粟粟說，只要別人敢送禮，她就敢收，每次收禮還會來一句：是你們自己要收的，可不是我家要的。

  總之，不收白不收，收了也白收，因為她都是收禮不辦事的。

  姜大郎想到這裡，忍不住笑了起來……粟粟，這輩子，你要一直這麼的開心豁達。

  賈祥都看楞了，又忙道：「姜兄，一點小禮而已，不用樂成這樣。」

  你樂得我都害怕。

  姜大郎笑，沒有多解釋，拿著藥包回了秦家。

  秦家，九家人齊聚一堂，等他回來後，秦小米把重新寫好的契書分發給幾家人，又喊他：「大郎，把契書念給各位叔伯嬸娘聽。」

  姜大郎很高興她願意使喚他做事，笑道：「好。」

  姜大郎把契書念了一遍。

  念完後，秦小米道：「新染料的營生是跟葛粉營生分開的，所以必須重簽一份正式的紙面契書，以保全我家對這門營生的絕對掌控力。否則一旦你們被敵人收買，那不僅你們會死，我家也會陪著你們死！」

  這話說得，有些硬，秦爺爺是和緩的道：「聞靳解康四家是有錢有勢還有閒的，手下半奴又多，總是喜歡設計害咱們，所以為了不讓你們幾家被算計，我跟小米決定，重新簽分紅契書。」

  「簽完後，你們不用管對外的事兒，只負責作坊的活計，就能從我家這裡分錢。」

  秦小米家能分染料營生的三成純利，其他八家的分紅則是從秦家的三成利裡頭分，是徹底切斷了其他八家跟薛家、以及新染料營生的干係。

  秦存泉率先道：「五叔，我家沒異議，這本來就是小米想出來、拼出來的營生，我們能分到半成紅利，已經極其走運。」

  他是立刻簽字摁手印，把契書交給秦小米。

  「存泉，你這動作也太快了，老娘還沒說要答應！」秦六婆跳起來反對：「小米丫頭，雖說這營生是我們沾了你家的光，可要不是我們豁出命的幫你護住這營生，你這染料作坊也開不起來……」

  秦小米冷笑，反問她一句：「六婆，新染料這麼大一個營生的半成紅利，還不足以買你家幫忙拼一次命嗎？」

  她家是逃荒來的，獨木難支，且作坊開起來後，需要人來管理，而八家就是最適合的人選。

  可為了防止八家人反水，所以她給他們分紅，買他們的命，以及忠心。

  秦六婆道：「這紅利，自然是能買我們去拼命的，可這最後一條也太過分了……大郎，那一條是啥來著，你再念一回。」

  姜大郎：「如果做出損害新染料營生、損害作坊、損害秦家以及其他幾家的事兒，所有分紅要全部上交。要是涉及刑律，要報官緝拿重判。」

  「對對對，就是這一條！」秦六婆道：「見不見官的無所謂，可犯點小錯就要我們把家產都吐出來，老婆子絕不答應。」

  她就算是死，也要墊子銀子死，小米丫頭休想讓她家再把銀子交出來！

  秦梅覺得丟臉，忙道：「娘，您別鬧了，要不是小米，咱們家別說半成利了，是連沾都休想沾到新染料的營生。」

  那一群貴人都住到村口了，也沒能沾到新染料的利，可她家只因著親戚關係就得了分紅，還想咋地？

  「梅堂姑，你不用勸她。」秦小米看向秦六婆：「要是六婆不願意簽，那就不簽，反正也不缺你家這幾個人手……再不濟，我家可以借錢去買一批死契奴僕來，屆時只要我發話，他們不敢不拼命。」

  這？

  秦六婆被嚇到了。

  秦奶奶忙道：「小米，怎麼說話的，快給你六婆道歉！」

  又跟她講道理：「咱們都是親戚，又是一起逃荒共過生死的，你不能把親戚跟死契奴僕相提並論，傷情分！」

  秦小米聽罷，起身道：「六婆，對不住了，剛才是我話重了，您別生氣，但我說的都是實話。」

  「小米！」秦奶奶快氣死了，這丫頭說話真是沒個顧忌。

  可秦小米的話，雖然不好聽，卻極其管用。

  秦六婆怕了，生怕秦小米真把她家踢出局，趕忙吼秦老六：「你咋當家的？還愣著幹啥，趕緊簽字摁手印啊。真是木訥死了，每次都是要人罵了才知道動。」

  秦老六：「……」

  死婆娘就只會拿他出氣，你咋不敢去吼小米丫頭？

  然而，為了銀子，秦老六忍了，提筆簽名摁手印……誒，別看秦老六滾刀肉，可他也是會寫字的，寫得還不錯。

  「小米丫頭，你六爺爺簽好了，給你。」秦六婆把契書遞給秦小米，笑得萬分慈祥，還夾著嗓子，輕聲細語的：「以後呀，六婆會幫你盯好你六爺爺他們的，絕不讓他們犯錯，害了這門營生。」

  秦老六看著她，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又真心的道：「……你快別裝了，好好說話吧，你這麼說話，我們害怕。」

  姜小珠被秦奶奶養得極好，是不怕人，有話就敢說的，聽罷點著小腦袋附和：「嗯吶嗯吶，秦六爺爺說得對哦，秦六奶奶這樣說話，好嚇人噠。」

  秦六婆瞪她：「閉嘴，你一個吃著秦家飯的小賠錢貨，這裡沒你說話的份！」

  凶得要命，可姜小珠一點不怕，站起身，插腰哼道：「你才是賠錢貨。我嫂子說了，女的說女的是賠錢貨，那就是在罵自己！」

  「還有，我嫂子是秦家人，是秦小東家哦，論親疏，我家比秦六奶奶家親多啦！」

  才幾歲的小不點，卻很是能說。

  秦六婆氣夠嗆，指著姜小珠道：「五嫂，這臭丫頭罵我，你管不管？」

  秦奶奶瞪她：「是你做長輩的不對在先，被懟也活該。再說了，小珠說得沒錯。你以後可別再罵人賠錢貨了，不然丟臉的是你自己。」

  秦小米道：「六婆，坐下吧，再鬧下去，我就要懟你了……我說話可比小珠難聽多了，您要試試嗎？」

  呃，秦六婆趕忙坐下了。

  很快的，秦大石、秦大岩、秦二勇、徐喬等人家就把契書籤好了，交給秦小米後，各自回家了。

  明日作坊正式開工，他們都得早起，所以得早點睡。

  ……

  翌日，秦姜徐喬幾家是天不亮就起來，在秦家殺雞煮肉，準備著開工與祭拜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