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衣婆子一聽,面露諷刺:「說得倒是好聽,你喊一聲試試,這驛站寫的可是你家名號?」
「這是誰家的粗使婆子這般不講理,便是不曾寫我家名號,也該有個先來後到的規矩才是。」話音剛落,一根纖細白嫩的手指輕挑開了帘子,緩步下了馬車。
「哪家小姐這麼沒有教養?」藍衣婆子趾高氣昂的態度,絲毫不減
「既然如此,那今天這個驛站,我還非住不可了,你又能如何?」說話的姑娘年長一些,稍顯老練,一身紫色的長紗,精緻的妝容無聲中也透露出清冷的氣息。
「姐姐。」二小姐聲音輕柔,沖著那姑娘搖搖頭。
見這姑娘下了馬車,藍衣婆子也不由後退了半步,奈何馬車裡的主人不動聲色。
隨即,目光一轉落在沈薇的身上:「姑娘,你來評評理,她們莫不是要仗勢欺人?」
沈薇輕抿的嘴角微牽,這事她可純屬路過吃瓜。
「好啊,要評理那就好好評評理罷!」紫衣姑娘也走了過來。
見狀,沈薇未免有些頭皮發麻,各自退一步不就萬事大吉嗎,非得鬧得不愉快。
「既然如此那就恕我直言了,這位姐姐帶母看病,想來更需要這房間才對,嬤嬤倒不如給人家行個方便,也不失去體面。」
二小姐掀起帘子,一雙清澈的眸子落在沈薇的身上,淺淺勾唇,算是謝了她的好言。
「小姑娘可不要站著說話不腰疼,你算什麼東西能夠站出來為她們說話?」藍衣婆子不退讓,反而還辱罵人起來。
「這是我家的私事,不需要外人幫忙。」紫衣姑娘對沈薇不屑一顧。
管家張陽聽不下去了,蹭的上前:「既然雙方爭執不休,那就都別住了,也省得吵到我家大小姐清靜。」
「呃……」沈薇目露尷尬,就不能低調一點嗎?
掌柜的看到張陽手裡的令牌頓時一愣,連忙露出了諂媚的笑意:「恕小的眼拙,小姐快樓上請。」
說完,扭頭瞥了眼一臉蒙圈的兩邊人:「幾位都不用吵了,去別家驛館吧。」
「這……」灰衣婆子傻眼了,忙問:「怎麼就給那小姑娘了?我們可是最先到的。」
「二位若是不介意,小店還有其他空房,這位小姐可不是好惹。」掌柜的悄聲回著。
聞言,雙方面面相窺,均也作罷。
「姐,還是給娘看病要緊。」二小姐壓低了嗓音說著。
「好吧。」紫衣姑娘只好咽下這口氣。
夜裡,沈薇捧著醫術挑燈夜戰,她有一目十行且過目不忘的本事,奈何這學無所用啊。
「咳咳咳……」隔壁房間傳來了劇烈咳嗽的聲音,聽得叫人難受。
沈薇敲敲門,開門的是那位二小姐。
「沈姐姐,是不是我娘吵到你歇息了?」她話語中帶著歉意。
「這倒是無妨,這麼晚了明日進城才能尋大夫,正好我略懂醫術,不介意的話可以給你娘看看。」沈薇正色道。
「那真是太好了,沈姐姐快請。」二小姐帶著她走過去。
床榻上的夫人面色慘白,唇色黑紫乾裂,雙眼無神,咳嗽中伴隨著星點血跡而出。
咳血,這可不見得是一個好兆頭。
脈象很虛且凌亂,呼吸沉重,這病情像是肺癆,面色又似肝病,的確棘手。
「沈姐姐,我娘的病情如何了?」
斟酌了片刻后,沈薇低聲說:「夫人的咳疾至少有一年了吧,偶有心悸或腹漲疼痛……」
「不錯,最近我娘時常暈厥過去,鎮上的大夫說是都城有名醫能治好。」二小姐滿臉擔憂的說著。
若是肝癌,依靠古代的醫學技術,華佗在世也救不了。
沈薇面露難色,走出了房間后,才說:「你娘的病拖得太久,如今身子大虛不宜再奔波,進了城得好好養著……」
後面的話不說也罷,或許,真有神醫呢?
「我就說她是胡說八道的,也不回答怎麼給娘治病,明日一早咱們就出發。」紫衣姑娘語氣不太好。
「沈姐姐也是好意……」
門口,沈薇無奈嘆息著,回到房間不由一愣。
「這麼晚了,管家還不睡?」這監管的程度,堪比考試啊!
「這是銀耳核桃粥,大小姐這些日背書,得補補腦。」張陽笑呵呵的說著,給她輕放在桌前。
「方才大小姐給那婦人把脈,不知瞧出什麼沒有?」他接著問。
沈薇一邊喝粥一邊斟酌著說:「嗯……那病確是棘手,恐怕師父的醫術方能瞧出來,我不敢妄下定論。」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西醫直接採用醫療工具,反覆多次才能確診,這種大病沈薇還真不敢亂說,免得壞了師父那老人家的名號。
張陽輕咳了一聲,正色道:「那大小姐可要加倍努力了。」
在管家的監督中,沈薇又背了半本醫術,這才上了床榻歇著。
深夜裡,隔壁房間的咳嗽聲斷斷續續,似乎更加虛弱了些。
這也導致沈薇整夜沒睡好,若是能有師父的醫術在手,該有多好。
黎明的曙光劃破黑暗,很快,天已經亮了。
晨間吃早膳時,沈薇撐著下巴打瞌睡,昏昏沉沉的不知今夕何夕。
「啊!」猛的被人敲了一下手心,沈薇抬起了一雙熊貓眼。
「管家,就不能讓我歇一歇?」
「不能,大小姐可不要在這個時候鬆懈,否則日後怎麼繼承神醫的衣缽……」張陽嚴肅的望著她,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氣息。
「我這死記硬背也不是辦法啊,我需要的是實戰。」醫書的內容是記下了,腦袋說會,可沈薇一抬手,根本不行。
張陽瞅著她是真的累了,便也作罷,大小姐這麼聰明,也不靠這一兩日的努力。
「小姐你瞧,那就是昨兒個跟小姐搶了房間的姑娘,也不認得是什麼身份。」那婆子聲音不大。
青衣少女緩步下樓,臉上雖戴著面紗,但美眸流轉,膚色白皙,想來也是個美人。
「犯不著同這些低等人計較,走吧……」少女刻意提高了嗓音,像是故意在對沈薇挑釁。
「你說誰是低等人呢?」沈薇抬眸看去,長得這般好看的姑娘,說話的嘴真像噴糞機,張口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