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陸瑤透過窗戶,看見李宗明那一車聘禮,還有上頭綁著的紅色綢緞,那灼灼的紅色,燒的她眼底一片血紅,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剜了一下,疼入骨髓。
陸瑤低頭,強迫自己看桌子上的賬目,不去想李宗明。
他終於去老沈家向沈夏提親了……罷了,反正兩人本就沒有什麼交集,他愛娶誰,便娶誰,與她陸瑤有什麼關係呢……
雖然這樣想著,可眼淚卻不爭氣的湧出來,吧嗒吧嗒的滴在賬目上,把上頭的墨暈染的化開了。
陸瑤回過神來,趕緊拿袖子把賬目上的水澤擦了幾下。
房門吱呀一聲開了,陸大叔滿臉喜色的衝進來,拉著陸瑤的胳膊就往外拽。
「爹,你拽我幹啥,我看賬呢!李宗明提親這熱情我不湊了,我忙的很。」陸瑤嘴裡苦澀,強做沒事狀。
「哎呀,都這會了,看什麼賬目!人家提親的媒婆都來咱們家啊,瑤瑤!」陸大叔道。
陸瑤腦子嗡的一聲,懵了,迷迷糊糊的被她爹拽出了院子。
李宗明站在樹下,看著她,淺笑,輕輕喚了聲:「瑤瑤,我來提親了,你可高興?」
陸瑤傻傻的看著他,再看看他旁邊的媒婆和聘禮,揉揉眼睛。
她莫不是眼花了,做夢了?
他怎麼會向自己提親,不應該是向……沈夏么?
「哎呦喂,這姑娘好啊!李小子,好眼光!」張媒婆放大的臉突然出現在陸瑤面前,將她從思緒里扯了出來。
張媒婆圍著陸瑤轉了幾圈,笑眯眯道:「陸姑娘,你就是玉美人鋪子那個大管事吧!哎呀你肯定不記得我了,我還上你們鋪子里買過水粉呢,當時是你接待的我,我還記得你呢!那時候我就想,這麼俊俏的姑娘,能說會道,人又能幹,會便宜哪家的臭小子!沒想到啊,我今個能有幸給你們兩做媒,哎呀真是高興啊高興!」
張媒婆一邊誇陸瑤,一邊轉頭沖李宗明擠擠眼:「李小子,好眼光啊!」
李宗明露出一個略帶羞澀的笑,對張媒婆道:「您瞧我說了吧,我看中的姑娘,比天上的仙女還好!」
周圍看熱鬧的人群哄的爆發出一陣善意的笑。
鄉下民風淳樸,沒城裡人那麼多講究,這會子嬸子們都湊過來湊熱鬧,將李宗明和陸瑤圍在中間,直誇兩人相配。
好些心裡存著希望李宗明跟自己提親的大姑娘們,這會都一臉失落,羨慕嫉妒的看著陸瑤。
沈夏一個人站在人群的最角落,看著被人群簇擁的李宗明和陸瑤,這輩子心裡沒這麼難受過。
李宗明本該是她沈夏的,只能一輩子寵她疼她,可現在李宗明怎麼去和另一個女人提親了,怎麼會這樣!?
沈夏心裡一遍遍的問自己,失魂落魄的靠在院牆上,手指死死的扣著門,眼睛一眨不眨盯著李宗明。
李宗明一定是惱自己不許他提親,所以才故意氣她,向陸瑤提親,好讓她吃醋,一定是這樣!
他一定是因為太在乎自己,所以才向陸瑤提親的!
沈夏攥緊拳頭,將這個想法放進心裡,放佛只有這樣,才能讓她因為嫉妒而扭曲發瘋的心平靜一些。
人群里,陸瑤一臉懵逼,還沒回過神來,李宗明怎麼就突然向自己提親了呢!?
那邊,老孫頭作為李宗明的家長,已經和陸大叔陸大娘張媒婆進屋詳談了。村民們湊了會熱鬧,便各自散開,院子里只餘下李宗明和陸瑤兩人。
陸瑤抬頭,神情恍惚的看著李宗明,咬著嘴唇:「你、你為何向我提親?你不是喜歡沈夏么?」
李宗明上前一步,走在她面前,搖搖頭:「我與沈夏,那是以前的事了,怪我識人不清,眼瞎心瞎。我向你提親,自然是因為……我喜歡你……我想娶你……」
我喜歡你……我想娶你……
這兩句話,在陸瑤腦子裡嗡嗡作響,她抬頭,看著李宗明,這個她從小喜歡到大,愛到骨子裡的男人。
曾經她以為她和他,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只能做個同村的鄉親,偶爾見一面,點個頭打個招呼,就這麼毫無交集的過一輩子。
可現在,他請了最好的媒婆,帶著最重的聘禮,來到她家,站在她面前,親口告訴她:我向你提親,是因為喜歡你,想娶你。
「瑤瑤,你願意嫁我么?」李宗明輕輕握住陸瑤的手。
陸瑤趕緊手心一熱,傳來李宗明的溫度。她低頭愣愣的看著他的手,他的手掌寬厚而溫暖,手指修長,指腹上帶著常年做活留下的繭子。
曾經多少次,陸瑤幻想過,如果被李宗明的手握住,那該是一種多麼幸福的感覺。
而現在,這雙手,就這麼溫柔而堅定的握著她的手。
幸福來的太突然,突然到令她惶恐不安。
「你、你真的喜歡我?」陸瑤懵懵懂懂,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瑤瑤,我是真的喜歡你,我想娶你,和你白頭到老,生好多好多的娃娃。」李宗明低頭,攥著陸瑤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去從軍,也是因為你。我想變得更出色,才配得上那麼努力進步的你。我要建功立業,回來娶你,讓你過一輩子舒心幸福的日子。我曉得,就算不靠男人,我優秀出色的瑤瑤,也能靠自己的能力過的舒心,但是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更要努力,總不能輸給自己的媳婦,那多丟臉,對不對?」
陸瑤獃獃的看著李宗明滿是真誠的臉,從他眼底看到了她最最渴求的溫柔,他用那麼溫柔的語調和她說話,用那麼深情的眼神看著自己。
陸瑤忽的抽出手,捏了捏自己的臉頰:我怕不是在做夢吧?
痛!哎呀,不是做夢!
陸瑤猛的抬頭,看著李宗明,這個她用盡全部力氣,愛了十幾年的男人!
忽的,陸瑤只覺得心跳加速,滿臉通紅,放佛再被李宗明的眼光看上一看,就要激動的暈過去似得。
於是她忽的轉身,拔腿就跑,一溜煙竄回自己房間,反手將門關上,背靠在門板上,摸著自個胸口,大口的喘氣,而後樂的一蹦三尺高:我的男神向我提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