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未來很糟糕嗎？

  重新變回羅伊德熟悉的『青梅竹馬』後，希爾蒂娜又帶著那種壞壞的笑意，跟哈茲萊德院長說道：

  「您看，我就說過羅伊德其實很好玩的，隨便逗逗他，就會有很可愛的反應。」

  說著，她又飄到了羅伊德的身邊，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又繼續說道：

  「你剛才是不是以為我變成另一個人了？」

  「我……我只是……」

  羅伊德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嘴，還是沒把真正想說的話說出來。

  他其實很想吐槽，你一位高高在上的聖者，怎麼還會有這樣一副狡黠善變的一面啊？

  不過話又說回來，會有青梅竹馬的一面似乎也很奇怪吧？

  「好了好了，先聊正經事吧，之後再多陪陪我，好嗎？」

  希爾蒂娜又轉口提議道。

  羅伊德哪裡還能反對呢？當然是聖者大人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於是旁邊略顯尷尬的哈茲萊德院長總算找到機會開口了：

  「這是為你頒發的傑出貢獻勳章，本來我是準備籌辦一次盛大的授勳儀式的，至少要比頒發優秀學術獎章要來得隆重，但蒂娜她建議一切從簡……」

  一旁的希爾蒂娜也連忙點了點頭，補充道：

  「是的，我覺得我家羅伊德現在還不適合太過張揚，萬一被其他女孩子盯上了怎麼辦？況且過去那些傑出貢獻勳章的頒發，也都很簡單吧？」

  「這倒是的，包括你自己獲得的那枚，你甚至都沒有親自回來領……」

  院長也跟著說道。

  兩人一唱一和的，似乎想要安撫沒能登上正式授勳儀式的羅伊德，但羅伊德對此卻根本不在意，或者說，他覺得眼下這種場景，已經足夠隆重和盛大，也足夠正式了。

  聖者都親自出面了，這世上還能有什麼比這更盛大更正式的？

  反倒是少了很多嘈雜和無意義的繁文縟節，更加符合羅伊德的心意。

  於是他也連忙說道：

  「現在這樣就很好了，畢竟有聖者大人親自出席了，已經是我畢生難忘的輝煌時刻了。」

  「嗯，那就好，勳章你先自己收好，然後這個是生物系送你的一份謝禮，算是對你拯救學院的壯舉表達敬意。」

  院長繼續說著，又拿出幾副專門盛放靈性材料的鉛盒，擺在羅伊德面前，簡單介紹道：

  「這是【否決】體系第四次【超脫】的全套材料，包括靈性墨水和薰香這些在內。」

  羅伊德心裡不禁竊喜，沒想到還能收穫這種恰好到處的實質性獎勵，本以為只是獎勵一些錢或者聖物啥的，結果居然是這種非常實用的超脫材料。

  其實比起錢、聖物、裝備啥的，羅伊德還是更喜歡這種剛好用得上的，能幫自己節省不少心思和精力，省得再去外面和人討價還價了。

  甚至還全套到連靈性墨水這種輔助材料都準備好了，真是無微不至的周到啊！

  然後再加上自己已經準備和物色好了後面第五次【超脫】的材料，接下來就不怎麼需要操心【否決】系材料的事了。

  只是還需要繼續收集【具現】系和【扭曲】系的……

  誰知院長那邊像是讀懂他的心思了一般，跟著就說道：

  「至於【扭曲】系那邊伱接下來的開銷，直接告訴我就好，就當是作為學院方面給你的獎勵。」

  羅伊德一聽這個，心裡更是一陣狂喜，本以為前面那份獎勵已經足夠貼心了，沒想到後面還有更加重磅的？

  有了校長這句話，意味著學院將承擔自己後繼【扭曲】需要的全部材料，甚至都不僅僅局限於【超脫】用的，等於是再也不用為【扭曲】系那些冷門又危險的材料發愁了，既省心又安全。

  僅僅是這樣的兩份獎勵，羅伊德已經是心滿意足了，結果沒想到接下來還有更加重量級的。

  「什麼？《虛妄之書》？」

  羅伊德聽見院長說出了法師系那邊給自己準備的大禮，心裡已經不是高興，而是震驚和渴望了。

  震驚來源於這種名字一聽就很了不得的東西，法師系居然允許自己借閱？

  還真是讓羅伊德覺得怪不好意思的，自己不過是救下了三位講師而已，法師系居然就這麼客氣……

  而渴望，則來源於《虛妄之書》這個名字本身，在聽見這個名字的瞬間，羅伊德心裡便莫名的湧出了一股渴望，就像是第一次從別人記憶中看見《真實之書》那樣，想要將其收入囊中。

  只是渴望的程度沒有當時看見《真實之書》時那麼的強烈，畢竟當時是直接『親眼』看見並『摸到』了《真實之書》，對內心的影響和衝擊顯然更為直接，以至於那股渴望已經到了干擾自己思維判斷的地步了。

  眼下羅伊德心裡，頂多還處在『不得此寶，念頭不通達』這種程度，還是可以靜心克制下來的。

  希爾蒂娜這時又開口說道：

  「但我不建議羅伊德你立即去借閱這本《虛妄之書》，以你目前在【具現】這邊的造詣，還為時尚早，最好是把【具現】提升到三階或者四階之後再去看這本書，那樣對你更好。」

  「嗯，我記下了。」

  羅伊德用力點了點頭。

  他知道聖者的安排肯定不會有錯，也肯定不會害自己的。

  如果說這世上他最信任的人是姐姐伊芙蘿爾，那第二信任的人肯定就是聖者大人了，甚至還在薇婭前面。

  而且『虛妄』一詞，明顯與【具現】有著很深的關聯，以自己這點【具現】的水平，強行去閱讀這種書，恐怕只是浪費這次珍貴的機會罷了。

  羅伊德只是簡單的想了想，理性便壓制住了內心那股渴望，讓它們不再蠢蠢欲動。

  接著，他又偷偷琢磨了一句：

  獎勵應該就這樣了吧？不會還有吧？

  結果院長還真的繼續說出了歷史系那邊的安排。

  但羅伊德卻有點沒太聽懂這份獎勵的含義。

  「嗯？由一位歷史系的老牌教授親自為我主持第五次【超脫】的儀式？」

  這也能算是獎勵嗎？不應該是舉手之勞級別的事？

  倒是旁邊的希爾蒂娜對此還很是詫異的樣子，問道：

  「咦？導師您居然成功說服了阿什利教授？他當初對我們的理念，可是非常牴觸的……」

  「說明這次事件，對他的觸動很深，也可能是因為面對災難時的無力與無奈，讓他對漫長的生命與堅守感到了厭倦。」

  「這樣嗎？那真是太好了！羅伊德你一定要好好把握住這次機會。」

  「啊……好的，一定會的。」

  羅伊德雖然答應了，卻還是有些莫名其妙，怎麼這份聽上去很普通的『舉手之勞』，似乎很不一般？

  他真相多問問，可還沒來得及開口，嘴唇就被一隻溫暖的柔荑輕輕捂住了。

  「不要多問，不要多想。」

  『青梅竹馬』親自開口勸告道。

  羅伊德也只能點了點頭，又聽見院長那邊繼續說道：

  「至於工程系那邊，應該也會有所表示吧？但他們天天跟我抱怨預算不足，負責人更是出了名的一毛不拔，怕是很難拿出什麼看得過去的東西，我也懶得多說什麼。」

  「沒關係，已經足夠了。」

  羅伊德連忙答道，又很是謙虛的補充了一句：

  「以我目前所展現出來的優秀，拿到這樣的獎勵已經可以了，畢竟我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這番話，讓院長和聖者同時沉默了下來，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過了好幾秒，院長才哭笑不得的繼續開口：

  「好了，關於這次災害的嘉獎，暫時就這麼多，接下來學院要放三天假，現世那邊的時間，而學院這邊接下來的一個月，要進入一個修整期和招生期，學生們都會離開，教職工也得進行輪休。」

  羅伊德對這個安排倒是不意外，災害的善後工作向來都是很磨時間的大工程，同時經歷過災害的學生們，也確實該回家好好休息一番。

  這不僅僅是心理層面上的，也是空間層面上的——

  以羅伊德目前對空間的了解，很清楚在異空間這種不穩定環境中如果呆的太久，會對現世產生一種難以消弭的生理排斥，繼續惡化下去，就會變得難以回歸現世了。

  何況還有時間層面上的影響……

  可以簡單理解為二次元手遊玩多了，就玩不來『是兄弟就來砍我了』，連羅伊德自己也不例外。

  這也就是為什麼勞倫斯教授前面說過，這裡的學生和老師一定要定期返回現世，

  而眼下這裡又遭受了空間風暴的襲擊，讓本就不穩的大環境變得更加混亂，也就更需要儘快返回現世進行休養和調整。

  不過羅伊德心裡還是有點疑問，都這樣了，還是要繼續招收新生嗎？

  但他沒敢開口問，只是聽院長繼續說道：

  「那就這樣吧，我也不耽誤你們倆的時間了。」

  「嘻嘻，那我們快走吧！導師再見。」

  希爾蒂娜就像個俏皮的學生那樣說道。

  話音剛落，羅伊德便感覺到自己掌心裡鑽進了一隻溫軟的小手，迫不及待的牽起了自己的手，就像是興奮的青梅竹馬，想要拉著自己出去約會。

  於是羅伊德便劃拉開一道傳送門，牽著希爾緹娜走了進去。

  他沒好意思直接把人牽回宿舍，而是把門開在了知識廣場上。

  等到腳剛一落地，他就看見身邊多出來之前那位絕美的少女。

  依舊是那樣的美麗動人，依舊是那身過分大膽的穿著，依舊是那雙香甜可口的玉足，依舊是那股怦然心動的感覺。

  羅伊德心裡頓時一喜，手上情不自禁的更加用力的牽住了希爾蒂娜的小手。

  希爾蒂娜則是偷笑著小聲說道：

  「嘻嘻，之前在導師面前，可不敢露出這副樣子，要是被他看見我穿成這樣，肯定會教訓我的。」

  「誒？院長他連這個都要管嗎？」

  羅伊德有些難以置信。

  「哼~他管得可寬了，只是你還沒遇見罷了，他以前比較閒的時候，連學生衣服上的紐扣樣式都要管。」

  希爾蒂娜偷偷說著院長的壞話，接著又做出一副深呼吸的動作，像是在回味當初的校園氛圍一般。

  「呼~真是好久沒有回知識廣場了，那尊難看得過分的雕像居然已經拆掉了嗎？」

  「其實沒有，是我偷偷用空間電梯砸掉的。」

  羅伊德也很小聲的說道。

  「太好了！這絕對是比從空間風暴中拯救學院更值得稱道的事！」

  希爾蒂娜一下子就高興了起來，接著又順勢挽起了羅伊德胳膊，依靠在他身上，親密得像是已經確定關係的情侶一般。

  羅伊德對這種感覺倒也很熟悉了，就只是簡單的愣了愣，然後放鬆了下來，這便與希爾蒂娜一起在知識廣場上隨意漫步著。

  青梅竹馬之間的約會，並不需要什麼大張旗鼓，精彩紛呈，就這樣簡單的依偎著漫步，便已經足夠了。

  而羅伊德心裡有很多話想跟對方說，只是一時間沒想好先問哪個。

  其實他心裡真正最想問的，還是聖者為什麼會對自己這麼好，又這麼親密？自己為什麼會在她身上找到那種『青梅竹馬』的感覺？

  但很顯然，這是絕對的送命題，絕對不可能直接開口問，只能自己想辦法去感受和領悟。

  結果還沒等羅伊德想好，反倒是希爾蒂娜先開口問道：

  「羅伊德，你為什麼總是盯著我的腳看？」

  「沒……沒有，我只是有太多話想說，一時不知道先說什麼。」

  「羅伊德，薇婭有沒有跟你說過，你一點都不會撒謊？嘻嘻，開玩笑的，想問什麼你就問吧，只要是可以回答的，我都會告訴你的。」

  「那……聖者大人你是不是……」

  羅伊德正準備開口，卻注意到身邊的聖者忽然皺了皺眉頭，好像突然就不高興了？

  「再這樣稱呼我，我就不理你了！難道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嗎？」

  「好吧……希爾蒂娜，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涉足了【扭曲】的事？」

  「誒……居然一上來就問我這個嗎？我本來還在擔心，你要是問我的年齡，我該怎麼回答呢？」

  希爾蒂娜甜甜的笑著，又轉口說起了羅伊德的問題：

  「至於你的提問，應該怎麼說呢……【扭曲】是一套比你預想的還要神奇和神秘的體系，所以我注意到你的時間，可能要比你預想中的更早一些。」

  「這樣嗎？」

  羅伊德原本以為自己與聖者的第一次接觸，是自己剛剛完成【否決】系啟蒙那時，但現在看來，很可能是自己在最初那次圖書館襲擊事件時，就被聖者發現了。

  呃……當時還為此擔驚受怕那麼久，以為自己誤入歧途，成不法分子了，結果全是自己嚇自己啊？

  不過【扭曲】畢竟是世人眼中的禁忌體系，本身的修行方式也是極其作死，聖者更不可能為此出面，所以自己那段時間的低調，肯定幫自己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誤會和麻煩，算下來也算是不虧的。

  而之後，聖者引導自己去對付顧問這個『師門叛徒』，也就順理成章了。

  羅伊德簡單捋了捋思路，又繼續問道：

  「那關於那朵花，還有你如今這副身體，這究竟是……」

  他能感覺到，希爾蒂娜這副美艷絕倫的身姿，就是自己的【投影】所變成的。

  而【投影】變成這樣之後，自己也就失去了對它的掌控，讓希爾蒂娜真的就像一個獨立的美少女一樣。

  但此時在知識廣場上，其實有不少人經過，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位絕美的少女，似乎羅伊德身邊根本沒有人。

  所以這【投影】就顯得像是自己的東西，但好像又不完全是？而是成了某種『共同財產』？

  「這個嘛……你應該還記得吧，這具【投影】並非完全由你自己所凝聚，我偷偷的做出了一些干涉，都是為了能像今天這樣，能以我過去的樣子，站在你身邊……

  只是你目前在【具現】這邊還不夠熟練，對【投影】的掌握還很稚嫩，等以後你在【具現】那邊有所成就之後，也許我也就只能任由你為所欲為了喲？」

  希爾蒂娜給出了一番不算清晰的回答，又轉口岔開了話題，繼續說道：

  「不過你現在的進展也很不錯了，值得獎勵一下。」

  說罷，她那副嬌軀凌空飄了起來，飛快的在羅伊德臉頰輕輕吻了一下，便算是獎勵了。

  羅伊德也不由得露出一副傻笑，又聽見希爾蒂娜繼續說道：

  「羅伊德，你真的很優秀，我一直見證著你的成長，從未讓我失望過，更是屢屢能給我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所以我才非常非常的看好你，認為在你身上，肩負著我們人類的未來。」

  既然話題來到了這裡，羅伊德便不由得順著問道：

  「我們人類的未來……很糟糕嗎？」

  他在外面現世對此是真的沒什麼感覺，甚至覺得是一副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境界，卻沒想到進來本應是世外桃源的密茲卡托克後，這裡仿佛所有人都充滿了危機感，總是把『人類未來』掛在嘴邊。

  而希爾蒂娜也沒有粉飾什麼，很直接的答道：

  「是的，很糟糕，但為了現世目前這點難能可貴的秩序與生存空間，我們儘量的不把這些表露出來。」

  說著，她主動牽著羅伊德，來到廣場上的一張長椅坐下，又伸出小手在空氣中輕輕揮動著，在羅伊德面前呈現出一副世界地圖，而且還是羅伊德從未見過的船新版本。

  這副地圖與市面上能買到的那種比起來，要大得多得多……

  上面一共只有兩種顏色，大片大片深邃的黑，與偏安一隅的一小抹白。

  整體則像是一個不規則的沙漏形狀，北面要更大一些，中間要更粗一些。

  而那一小抹的白色，只是屈居在東南方小小的一片區域之中，占據的面積，大概也就十幾分之一，讓這抹可憐的白色看著非常不和諧，不禁想要伸手抹掉。

  「這才是我們這個世界真正的全貌，而這一小片可憐的區域，就是我們僅剩的生存空間。」

  希爾蒂娜說著，指了指那些被塗成漆黑的部分，繼續講解道：

  「這些地方在過去的輝煌時代，坐落著一個個朝氣蓬勃的國度，有著無數繁華的城市和祥和的村鎮，還有著上百億的人，過著各自的人生，而如今，就只剩下這麼一點點了。」

  希爾蒂娜輕輕點了點那一小抹不和諧的白色，又說道：

  「而在過去的那些區域，沒人知道那種環境下究竟會孕育出什麼，又有什麼在等待著如今的我們……即使拋開阿斯特拉的【預言】，僅僅是這樣的現狀，就已經很危險了。」

  接下來其實都不需要希爾蒂娜過多的描述，已經足夠羅伊德體會到院長和聖者他們的心態了。

  這絕非是杞人憂天，過去那個輝煌時代的隕落，足以證明這個世界的危機與惡意。

  「在那裡……會有什麼？魔物？或者說……邪神子嗣？」

  羅伊德低聲問道。

  「不知道，或許都有吧？可能還有更厲害的？也許它們還沒注意到我們，也許是還不在意目前的我們。」

  希爾蒂娜低聲答道。

  羅伊德不禁嘆了口氣，感慨道：

  「這可真是個最糟糕的答案了，未知的，往往才是最可怕的……」

  「是呀……這真的很糟糕。」

  希爾蒂娜說著，連忙伸手抹了抹，把這副能讓人抑鬱的地圖丟掉，然後又重新笑了起來，還伸手捧起羅伊德的臉，用手指撥弄著他的嘴角，讓他也『笑』了起來。

  「但是沒有關係，我會努力守護你，守護人類的。」

  她只是用很隨意的口吻，很隨意的說著，似乎只是普通的說說大話。

  可羅伊德卻能從其中感受到她的認真，感受到她這柔弱肩膀上所承擔的重量。

  於是情不自禁的伸手摟住了她的嬌軀，又一字一頓的說道：

  「我很快就能來幫你。」

  希爾蒂娜微微眯起雙眼，像小貓一樣蹭了蹭羅伊德的胸口。

  「嗯，我期待著那一天，一直期待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