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到處一片萬物競發勃勃生機的場景啊。”

  劉振華穿著常服，面色灰撲撲的，時逢五月，天已經開始熱了起來。

  尤其是這秦中之地，大旱嚴重，冬冷夏熱。

  若不是這蠶絲衣衫內襯，劉振華感覺他的後背都該捂出來痱子了。

  “灶少爺，還是多虧了您啊。”

  楊立超站在身旁，轉頭笑著看著劉振華，這裡是延長，楊立超至今還記得這裡曾經的樣子。

  一片灰敗，到處都是面黃肌瘦的民眾，臉色和那黃土一般。

  而今，百姓臉色雖然依舊不如天兵紅潤，甚至有些泛黃，但不會出現“饑瘦”的情況了。

  大街小巷適宜土地之上都能看到一些綠色的莊稼。

  紅薯儼然成了灶王治下百姓的主食。

  雖然說，這紅薯吃了以後就是愛放屁和反酸，但是總比餓死強。

  再說了，紅薯葉子，蒸著吃也不賴。

  再加上灶王放糧治世，百姓們甚至已經開始長肉了。

  家家戶戶都有余糧。

  一副安居樂業的場面。

  劉振華點點頭，不過心中卻是知曉，若是換做江南等地，他恐怕就不會這麽順利了。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文化程度，這地方大部分都是平頭老百姓，十分好治理，只要給口吃的，能靠著土地和自己的辛勤勞動活下去，他們就不會有別的心思。

  而江南富庶之地就不一樣了，士紳多，讀書人多，他們可不會滿足於溫飽，會要求更多的利益。

  當生產力沒有到達一定程度，獲取離異的方式就只能夠是剝削和壓榨。

  劉振華的理念自然和他們相悖。

  想要穩固治理，劉振華估計要稍稍學一下黃巾，還有滿清，殺，將不服的階層都殺一遍。

  “要是人人都如同此地百姓一般質樸就好了，”劉振華感慨一聲，他帶著大軍回到延長。

  準備整頓一些時日，便朝著河南而去。

  眼下喬裝打扮一番，也是在學那皇帝微服私訪，看看手底下的城池到底如何。

  “走，喝涼茶去，”劉振華從摸出一個布袋，晃動一番，隨後丟給楊立超。

  在這太陽下面轉的久了，也是感覺口乾舌燥。

  旁邊適逢一個涼茶攤子。

  劉振華坐在長凳上，卻見一人滿臉堆笑的朝他而來。

  “這位爺。”

  那人自來熟一般坐在了劉振華對面。

  劉振華上下打量這人一眼，隻感覺這人滿臉寫著兩個字奸商。

  “你認識我？”

  “自然不認識，不過，小的知道，爺您吃慣了山珍海味，”沈一奸笑一聲，臉上帶著奉承之色。

  劉振華莞爾，從這句話就能看出來這人並不是發現了他是灶王，他雖然現在一副灰頭土臉的樣子，但是想必剛才丟出去一袋銀子背著人看到了。

  能拿出這麽多銀子的人，自然不缺少吃的。

  這人的眼睛就和算命的眼睛一樣，能夠從這些事情裡面略微判斷出來一些事情，然後拿出來奉承你。

  “你有何事？”

  劉振華問道，這人不是個江湖騙子，就是個投機倒把的奸商。

  “嘿嘿，爺，您吃慣了山珍海味，可我這有東西，您絕對沒吃過，”沈一捂了捂口袋，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

  不多時，楊立超端回來了兩碗涼茶，見到劉振華對面坐著的人，“這是？”

  “商人。”

  劉振華道了聲，有些打趣的說道，“這人說我吃慣了山珍海味，但是他有我沒吃過的東西。”

  “哈哈，”楊立超聞言坐在劉振華身側哈哈一笑，看來灶王的偽裝還是有效果的。

  這人明顯沒有認出來，竟然說還有灶王沒吃過的東西。

  沈一見狀，就知曉兩人並不相信，不過要的便是這種效果，“兩位爺可別不信。”

  他擼了擼袖子，隨後身體前探，腳踩在凳子上，一副開講八卦的樣子，“您可聽說過灶王。”

  劉振華和楊立超對視一眼，得，這人是來招搖撞騙的了，不過竟然打著他的名頭招搖撞騙。

  楊立超開口說道：“這陝西之地，有誰不知道灶王啊，你提灶王幹什麽？難不成，你說我家少爺沒吃過的東西，是灶王給你變出來的。”

  沈一聞言故作驚訝，“喲，還真被您給猜著了。”

  說著，他從懷裡摸出來一塊布，布裡面似乎包裹著什麽東西。

  劉振華和楊立超盯著那布袋，不知道這人要拿出來什麽樣的東西招搖撞騙。

  劉振華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件事情，最多懲罰一下他，完全杜絕是不可能的，盜版這玩意還有打著某個名頭招搖撞騙這些事情，早在宋朝就已經出現了。

  根本不可能完全杜絕。

  “你還真有灶王變出來的東西？”楊立超一臉驚訝的說道，“那我少爺說不定還真沒吃過。”

  “嘿嘿，這可是好東西，”沈一慢慢撥開布，幾個布滿茶色裂紋的雞蛋露了出來。

  “看，茶葉蛋，灶王手下天兵才能吃的東西，可是紅茶泡的，千金難求啊。”

  沈一捏起一顆茶葉蛋，左右看了看，隨後擺在桌面上。

  “怎麽樣，爺，一顆只要五兩銀子，”沈一伸出五根手指頭，“五兩可不多啊，這茶葉蛋，隻應天上有。”

  他另一隻手指著天空，“乃是紅茶鹽糖香料製成。”

  劉振華皺起眉頭，這茶葉蛋，“你那裡有多少，我買多少。”

  “識貨，識貨，”沈一立刻笑的見牙不見臉的，他沒有想到劉振華出手如此闊綽，竟然打算將他這次收到的貨全部拿下。

  沈一將袋子裡的茶葉蛋全部拿出來，細數了一下，一共八顆，隨後將茶葉蛋推到劉振華面前，做出了請的手勢。

  楊立超看著那雞蛋熟悉的樣子，心中咯噔一聲，立時從布袋裡面摸出來四十兩銀子。

  劉振華將桌子上的茶葉蛋挨個拿在手中仔細端詳一番。

  “爺，這東西保真啊，”沈一見到劉振華如此仔細的端詳，心中不屑一顧，灶王的東西，豈能是這人靠著肉眼看能看出來的，這玩意怎麽造假。

  劉振華看著這茶葉蛋，他可以確定，這並不是什麽仿製的東西。

  因為這每個茶葉蛋上面的紋路，幾乎都一模一樣。

  只有他變化出來的茶葉蛋會出現這種情況。

  “看來，有天兵，吃的太飽了，”劉振華心道，這東西很明顯是眼前這人勾結天兵，將這些茶葉蛋換成銀子。

  天兵餐吃完就會消失，而且，眼下，一餐的天兵餐分量確實是足了一些。

  一些天兵起了歪心思。

  “怎麽樣，爺，這玩意保真，”沈一掂量著銀子，又打開布袋數了數。
    忽然，劉振華冷笑一聲，“伱這東西是假的吧。”

  沈一的笑容收斂，“爺，這可不能開玩笑啊。”

  “咱做生意講究的就是誠信，這東西，全天下找不著第二個人有門路，整個延長也就我這裡能買到了。”

  他大拇指向後指了指。

  “哦，難不成你認識天兵？”劉振華反問道。

  沈一聞言，頓時皺起眉頭，“爺，咱有咱的門路，你放心便是，這絕對是真的，若是信不過，大可以不買。”

  劉振華將茶葉蛋放在桌子上，這人的警惕心很高，原本還想著將背後的天兵繞出來。

  “你這若是真的，那我這些呢，”劉振華冷笑一聲，翻手之間，掌心浮現出三個茶葉蛋。

  沈一原本還對著劉振華和楊立超冷眼相向，以為這兩人要找茬，見到劉振華這一手，兩個眼睛頓時凸了出來。

  “這這，”他結結巴巴的說著。

  “這三個，是真的嗎，”似乎怕沈一沒有看清楚，劉振華另一隻手一翻，又是三個茶葉蛋浮現在手中。

  這次，沈一怎麽可能還沒有看出來，這等變化手段，變出來的還是茶葉蛋，整個大明，整片天下，只有那灶王擁有這樣的手段啊。

  沈一慌忙後退兩步，長凳都歪倒在地上。

  他猛然跪在地上，“灶王饒命啊，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沒有認出您來。”

  沈一直接磕在地上，茶水攤的小二愕然的看著這一幕。

  顯然沒有反應過來這人為什麽要跪在地上，恍惚間似乎聽到了灶王二字。

  “起來。”

  劉振華輕聲道。

  沈一哪敢不從，聽到劉振華的話便連忙站了起來，對於這灶王，沈一的敬畏是發自骨子裡的，他手中有灶王變化出的食物，自然是知曉灶王神通廣大。

  “坐下。”

  沈一忙將凳子扶好，坐正，宛如在聽課的小孩子一樣。

  “說我都說，希望灶王給我改過的機會，”沈一不等劉振華開口問便主動說道。

  他可是聽說過的，當初朝廷有刺客刺殺灶王，灶王本來可以直接動用神通手段將那奸細揪出來，但是灶王心懷天下萬民，故而給了那些刺客機會。

  沈一以為，眼下也應當如此。

  當然，沈一以為他的罪責是沒有認出灶王。

  至於販賣茶葉蛋，沒聽過做倒賣生意還犯法的，天兵餐也是灶王賞賜給天兵們的，那就是天兵的私有財產。

  “這茶葉蛋是李民和沈祁賣給咱的，灶王您偽裝的太好，草民一時間沒有認出來。”

  沈一忙解釋道。

  劉振華沒有開口，腦海中一直在斟酌著這件事情，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夠任其發展。

  這玩意掙的都是有錢人的錢，平頭老百姓也買不起這玩意。

  但，這是天兵乃至於圍繞在他身邊的官員專屬的東西，這份額在目前來說是有限的，具有獨特象征意義的。

  若是能夠被買賣，其獨特性便消失了，就如同鑽石一般。

  當其揭下了愛情的面紗，就會變得廉價。

  “李民，沈祁。”

  “這沈祁乃是草民的親戚，李民則是其好友啊。”

  沈一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副認錯態度良好的樣子。

  劉振華點頭，面色看不喜怒，這是有主動權之人對於被動之人獨有的手段，不露喜怒，讓其陷入猜測和糾結之中。

  “還需要你做一件事。”

  “灶王請吩咐，草民定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啊。”

  沈一連忙拱手說道。

  延長城外。

  這裡早就有了完備縣城的校練場，在其周圍是鬱鬱蔥蔥的紅薯苗。

  晚冬早春零星的雨雪，可能不夠支撐其他作物的生長，但是對於紅薯來說已經足夠了。

  隨灶王東征的天兵民兵鄉勇們陸續列陣於此地，本來這幾日是灶王讓他們放松來的，說是結束以後便要一路急行。

  眼下卻突然緊急集合起來。

  “這是怎了嘛，朝廷又派出來大軍打過來了？”

  天兵隊伍裡面，有人小聲嘀咕，眼下還未完全整備，他們可以開口議論一番。

  “不會吧，有偵察兵呢，朝廷有動靜早該知道了。”

  “不會是有袍澤兄弟昏了頭犯錯了吧？”

  有人猜測。

  兵勇們有著自己的規矩，不拿群眾任何東西，不得仗勢欺人，總的來說就是玩可以，絕對不可擾民，不可毀壞公物。

  “這事兒若是出來了瞞不住啊，咱們也沒聽說啊，況且，兄弟們都不傻，因為一時爽快丟了天兵身份，怎麽可能。”

  有人嘀咕一句。

  “那就是其他事了。”

  沈祁和李民聽著周圍人的議論，心理一陣打鼓。

  人便是如此，就像是普通人面對審判官的時候就算是最近沒有做什麽可能犯法事情，心理也會忍不住會議一番。

  更何況，沈祁和李民這兩天可是背著別人做出了一些事情的。

  眼下周圍議論紛紛，再想想灶王的神通手段，他們都有些想要直接站出來去找灶王認罪了。

  “穩住，穩住，灶王將天兵餐食賞賜給我等，可是允許帶回家中與家人同享的，也就是說，那便是我等私有，再說，已經這麽多天，灶王若是真因為此事召集眾兵，也不會拖到現在。”

  沈祁給了李民一個安心的眼神。

  李民懸著的心這才放下去了一些，沈祁作為班長，多少應該知道一些。

  “肅靜！”

  一個個令兵高呼。

  原本還有些喧嘩的場地頓時安靜下來。

  “灶王到！”

  令兵撕扯著喉嚨。

  劉振華依舊是起碼而來。

  沈祁剛好在最前面，他看著為灶王牽馬的人，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