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恭迎將軍黃富貴，審時度勢劉縣令

  永和縣在山西省西南部、黃河東岸、呂梁山西麓，西鄰陝西省，縣轄兩鎮，六鄉。

  劉振華大軍過境，自然瞞不住在這些鄉鎮裡面的巡檢，他們不知曉來到這裡的是哪一伙人，但是知曉這是『賊寇過境』了。

  消息先是到了永和縣令那兒。

  縣尊劉志知曉以後，立刻下令緊閉城門，這段時間總有流寇過境，不過大多都只是為了躲避陝西省兵卒的追殺，過不了多長時間就會重新回到陝西。

  「不必驚慌，少則一日，多則兩日，這些賊寇定然會離去。」

  劉志捋著鬍鬚說道，陝西境內民亂已經持續了快要一年，那些流寇基本上都宛如老鼠一般到處流竄，這一次也不例外。

  「可是，縣尊大人，這次的流寇似乎不一樣」

  巡檢王富說道，他的腦海中回想起了那批人，「那些人以騎兵開路，騎兵皆是手持紅纓槍，看起來煞是威風。」

  「騎兵？那叫做騎兵，倒不如說是馬匪，那紅纓槍，估計是劫掠了一些地方的兵庫，將其拿在手中，沐猴而冠罷了，徒有其表，沒有真本事。」

  劉志皺起眉頭，對於巡檢王富頗有些不滿，一些流寇也當的起騎兵二字？

  「縣尊」

  「不必多言，募集四百鄉勇於城上，那些流寇眼見事不可為，自然會退去，」劉志說道。

  王富大驚，四百鄉勇，「縣尊，對面可是足足有一兩千人，我等四百鄉勇，是不是少了些。」

  「縣中財政吃緊，無糧無錢，那些大戶又不肯開口，募集四百鄉勇已經是極限，」劉志對於王富更加不滿，一而再的插嘴頂撞，一些流寇就讓他一個九品巡檢嚇破了膽子，成何體統。

  「就這樣吧，你且去準備，另外，差人去將這個消息上報巡撫。」

  「下官知曉，」無奈，王富只能夠點頭應允。

  一番思索以後，他決定自己將這個消息帶去大同府，「聽聞流寇過境，雞犬不寧，殺官殺民殺富。」

  「日後若是縣尊追責倒也無法追責了。」

  他縱馬而去，王富可是親眼看著那些流寇過境，四百鄉勇，再加上永和這個低矮城牆，拿什麼去抵擋流寇呢。

  屆時城破，城中官員將會大戶無一倖免。

  「這一路走來，幾乎是十室九空啊，」劉振華坐在馬上感慨道，灶王的消息黃河這邊的人倒也算是有所耳聞，但是皆是抱著觀望的態度，不過在他們宣揚灶王之名前，那些得知消息的百姓早早地就逃竄了。

  起義軍大部分的名聲已經不太好了，畢竟他們的所作所為已經不單純的像是活不下去的老百姓，到越來越像是賊匪和流寇，怪不得明末起義的那麼多，幾乎如同過江之鯽。

  但是最後只有闖王一個攻入北京，干成了事兒，若不是被清朝趕出了京師，恐怕闖王也會成為一個平民創業的典範。

  關鍵就是後者最起碼宣揚的思想是『闖王來了不納糧』，算是得了民心，讓老百姓不至於聽到了後者的名號就四處逃竄。

  騎兵率先折返，劉振華的騎兵已經達到了三百人，他們已經到了永和縣外，若不是此處溝壑頗多，早一日便該到達了。

  「灶王，永和縣乃是土壘城牆，城牆低矮，不過丈高，上方並無太多守備。」

  楊立超匯報了永和縣的消息。

  劉振華頗有些意外，陝北民亂鬧的這麼厲害，永和不應該增加些防備嗎。

  看看陝西那些縣城，但凡是個稍微有點城牆的縣，都是縣尊帶著鄉勇嚴防死守。

  眼下這永和估計已經得到消息竟然還不好好準備。

  按照歷史來講，山西省一直到了崇禎二年才有流寇過境，不過劉振華蝴蝶振翅早早的讓陝北民變四起，否則現在山西估計還沒有「過境」這麼一說。

  劉志讓四百鄉勇守城已經算是給足了尊重。

  劉振華倒也樂得見到這一幕，不過他要考慮的可就是拿下永和以後該如何防守了。

  畢竟城牆低矮的話，對於守方來說著實不利，「大同府得到消息再出兵，估計也是十天八天的事情。」

  劉振華心中合算一番，十天八天以後劉振華估摸著騎兵得有八百。

  到時候也不怕對方派兵來攻城，騎兵出城配合步兵，兩千便能抵五六千。

  大軍前行，很快便來到永和縣外。

  永和縣治下的另一位巡檢見到城外出現的馬匹和整齊的方陣以後人都傻了。

  他盯著那規模龐大的方陣有些失神，「這這是流寇？」

  他們一面城牆上也就上百人，永和縣城牆高一丈，寬六尺，周長只有六公里。

  如此小城拿什麼抵抗人家這種規模的大軍。

  募集而來的鄉勇一個個都在打退堂鼓，根本就沒法打。

  巡檢黃富貴見狀，他知曉，這縣城已經沒有必要守下去，於是他來了一個騷操作，他在城牆上振臂一呼，「義軍來了，何人同我一起開城迎義軍。」

  說著，不等有人反應，他率先朝著城下而去，那樣子只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

  黃富貴來這麼一下，城牆上的一些鄉勇反應過來，紛紛跟著黃富貴的腳步跑下城牆，一些比較著急的甚至直接從一丈高的城牆上跳下去，在地上打了一個滾以後便跟著前面人的腳步來到了城門後，這城門比普通大戶家裡面的大門好不了多少。

  像是這種城門單單是靠著人多就能夠撞開，甚至不需要攻城車。

  黃富貴打開城門，率先跪倒在前方的土路一側。

  劉振華騎著馬看到了主動打開的城門和湧出的鄉勇。

  他頓時面露莞爾之色，這人倒是從心，劉振華已經發現了，這世界上有太多識時務的俊傑了。

  不管是最開始的張苟，又或者是後來的王吾，以及現在的這個帶頭開城門跪在地上的人。

  劉振華騎馬走在最前面。

  「恭迎將軍至此！我等迎接將軍，榮幸至極啊！」

  黃富貴五體投地，高呼道，後面的鄉勇也是跟著紛紛高呼「恭迎將軍」。

  「叫什麼名字，做什麼的，」劉振華問道。

  「卑職黃富貴，永和縣人，職巡檢。」

  黃富貴頭也不抬，謙卑地說道。

  「不錯，很有眼色，」劉振華讚賞道。

  「將軍說笑了，卑職原本願攜城中鄉勇死守，誰知觀將軍氣度，被將軍折服，故攜城牆上鄉勇來此跪迎將軍。」

  劉振華樂了，這放在皇宮割下二弟，多少也是個當紅的太監，這嘴兒巴拉巴拉的。

  「帶人去縣衙將縣令捆來，可辦得到？」

  劉振華問道，這小子多少是個牆頭草，當個樂子看還可以，不能夠因為他主動投降便許以官職。

  「辦得到，卑職絕不辜負將軍心意，卑職這就帶人將縣令捆來。」

  說著黃富貴站起身來，對著後面同樣跪地的一眾鄉勇們喊道，「誰願與我一同將縣令捆來！」

  這些鄉勇知曉，義軍說是義軍，一個不高興就可能將他們屠戮，對比招惹這些義軍，招惹縣令明顯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一呼二十應，黃富貴帶著二十人朝著縣衙衝去，永和就這麼大，很快一群人便衝到了縣衙內。

  劉志還在喝著茶水，就見到黃富貴帶著二十百姓沖入縣衙。

  「哦？那賊寇這麼快就退去了？不過你帶這麼多人幹什麼？」

  「縣令劉志，將他抓起來。」

  還未等劉志多說，黃富貴背後的二十人一擁而上。

  「你們要幹什麼！伱們這是造反！是從賊！要殺頭的！」

  劉志高呼。

  不過沒人理會，將其扭送到了劉振華那裡。

  見到這些流寇竟然有如此多精騎，還有如此嚴整的隊伍，劉志頓時知曉了，為什麼這黃富貴要從賊了嗎。

  換做是他他也要如此。

  「你」

  「本尊乃灶王，」劉振華道了聲。

  這句話讓周圍的鄉勇紛紛議論，他們倒是聽說過灶王的名頭，從西邊傳過來的。

  眼下竟然來到了他們這裡。讓他們印象最深刻的便是灶王分糧分田了。

  一時間都不用有人帶頭，鄉勇們皆是紛紛跪地，「恭迎灶王！」

  他們高呼道。

  劉志面色慘白，他自然是知曉灶王的。

  殺延川延長兩縣縣令，大敗朝廷三邊總督之軍，可以說是無法無天之輩。

  想來他就算是募集一兩千鄉勇也無法抵抗這廝。

  不過最關鍵的是，他可能要死了。

  「你可願意在本王治下做事？」

  劉振華問道，他已經打聽了一番這個縣令，平日並沒有魚肉鄉里，倒也算得上清正廉明。

  再加上劉振華著實缺少像是他這種人才，因此才這樣問。

  劉志面色變了變，他感覺若是不從賊的話下場很有可能是死，但是他可是一縣之父母官啊，是大明王朝的官員，劉志一向自詡忠臣，忠臣豈有侍奉二主的道理。

  「劉縣令，官員是百姓的官員，可不是大明的官員，你要知曉，在哪一片天下，百姓才能活得更好。」

  「況且，活著的官才是官啊。」

  劉振華的話在劉志耳邊響起。

  後者頓時泄了氣，古往今來像是那種寧死不屈的官員很多，但是像是劉志這樣的有更多，審時度勢一番以後，劉志只得道了聲，「卑職，願在灶王治下繼續行所能之事。」

  「這才對，」劉振華笑眯眯的看著這人，「楊立超，差人送劉縣令去延長，他以後便是延長縣令了。」

  劉志聞言，心中稍微鬆了一口氣，那股子負罪的感覺少了不少，正如劉振華說的，他是百姓的父母官，不是大明的官，既然依舊是做縣令，在哪兒做不是做呢。

  「多謝灶王。」

  從縣令到主簿，幾乎所有的永和官員皆是被劉振華收編，而城中大戶則是被劉振華扎了起來，這些人裡面沒個好人，也怪不得這個縣令只湊出來了四百人，實在是沒人幫扶，這些鐵公雞不願意出錢出糧。

  至此，永和縣不費一兵一卒便落入劉振華手中。

  而另一邊，任宏利帶著他手下兵卒也開始了攻城，清澗的守備比永和沒有多多少，主要便是，王嘉胤等人在北上的時候順路將清澗劫掠了一番，眼下任宏利至此，五百弩手端著神臂弓朝著城牆外面一站，一輪弓箭下去，城牆上幾乎看不到一個人了，當然不是死了，那些人在見到有這麼多的弩手以後便跑下城牆。

  一個個打開城門高呼：恭迎灶王。

  所有兵卒皆是露出失望之色，只能說一句就這就沒了。

  拿下兩縣之地，不費一兵一卒，這誰敢想。

  清澗縣令剛剛走馬上任，他知曉灶王性格，善惡分明，因此心中毫無負擔的便帶著縣衙上上下下投降了。

  笑話，朝廷上萬大軍都沒有對付得了灶王，更何況是他這個小小縣城。

  至此，永和清澗算是落入劉振華手中，拿下兩城，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趕路上面。

  消息被劉振華知曉，他頓時哈哈一笑，「若是日後那些縣城皆是如此多好。」

  縣城可能如此，但是府城就不一定了，劉振華眼下還沒有拿下任何一個府城，他自然而然的將目光放在了延安上面。

  只是延安有三邊總督楊鶴，這個人在劉振華看來和吉祥物差不多了，畢竟這人在，劉振華才算是擁有了個把月和平發育的時間。

  若是拿下延安，這人該如何處置，一番思索以後，劉振華決定暫時不動他了，他將目光放在延安四周。

  拿下延安四周縣，延安就會成為一座孤城，「朝廷一日不撤去這個三邊總督，我就多一日發育的時間。」

  劉振華默默盤算，最多下年春，他就能夠擁有和大明王朝正面鬥爭的實力。

  到時候就不用如此小心翼翼，眼下好要靠這個三邊總督遮掩。

  「暫且安生一段時間，然後拿下延安周邊。」

  劉振華作出決定，先將永和的地盤鞏固一番再說，他不像是那些流寇，打下縣城劫掠一番以後就跑，他是真真切切要將這個地方打下他灶王的烙印，讓這裡徹底成為他的地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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