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頭領離開以後。
鳳詢微微垂下眼眸,支著下巴半卧在床榻上,纖長的睫毛打下一片陰翳,呼吸悠長,彷彿已經睡了過去。
仔細看去。
他的眼眸低垂,望著自己指尖執著的那串菩提子,似乎在想著什麼。
她說的話,彷彿還在耳邊縈繞。
她承認自己是個妖女。
還會這等讀人心思的妖術。
她到底想做什麼?
他望著菩提子,下意識想摩挲平時隨身配戴的那一枚血玉扳指,想起暗衛頭領傳的話。
定情信物……
這個念頭一閃。
雖說是暗衛頭領的轉述,他彷彿跟在她的面前似的,彷彿聽見了她用輕薄放肆,又帶著懶懶散散地嗓音,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的薄唇一抿,迅速抬起指尖,彷彿格外嫌棄,想要與這個妖女撇清關係。
「妖女啊。」
他彷彿呢喃一般,輕飄飄說出了話來。
那個妖女,如此放肆輕薄,甚至意圖蠱惑人心。
她繼續當自己的皇太后,不生任何事端,自然留著她。
若是膽敢對其他人做些什麼……
「呵。」
他輕輕笑了一聲,望著自己白皙修長的指尖,帶著些許嘲諷。
他的手上,早就沾染了無數人的鮮血。
她說他是妖女。
那他這般的,大概早已經是阿鼻地獄中的嗜血修羅了。
到底誰死在誰的手上。
誰知道呢。
……
大抵是解除了對慈寧宮的監視。
攝政王的那些人,都被一波接一波撤走。
千秋也不客氣,進行一番清洗,整個太后的慈寧宮,都換成了自己的人。
不需要隨著小皇帝上朝。
她一覺睡到自然醒,醒來以後用膳完畢,跟雲水挑個布料,亦或者品品茶,抱著宮中的橘貓四處走動。
晚膳過後,花上半個時辰,沐浴更衣再熏香,早早入睡。
這樣早睡早起,非常充實的老年生活,讓千秋心情愉悅。
被派到身邊的暗衛,表示心塞。
他們每天回到攝政王府,都不知道這些瑣碎的東西,該不該上報,糾結萬分。
由於千秋的作息實在太規律。
他們沒辦法,只好一五一十,將千秋吃了什麼,喝了什麼,又看了些什麼的動向彙報。
通篇都是流水賬。
鳳詢下了朝,書房內看著那些奏章,聽著暗衛彙報的流水賬,神色依舊平靜。
暗衛小心翼翼彙報完畢,說道:
「主子,就是這些了。」
「沒了?」
「沒了。」
鳳詢沒有再說什麼。
暗衛也立即退了下去。
書房內。
他坐於案幾前,望著奏章,看似面色平靜,實際內心有些煩躁。
那些大臣在上面寫了什麼,他都沒看進去。
良久。
他輕輕合上了奏章。
「來人。」
暗衛飛快出現,「主子請吩咐。」
他站起身來,長袍在陽光下,如輕盈的流水一般,從座椅上滑落下來。
「入宮,告訴她,小皇帝舊疾複發,請太后親自前來。」
他將那個「請」字,咬得略微重了一些,意思格外明了。
暗衛微微一愣,有些猶豫,「主子,不是說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