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父下班回來。

他看到了沙發上，初母與謝知念對坐著的畫面。

兩人之間的氣氛，顯得有些凝重。

他跟初母交換了視線，便知道了些什麼。

他說道：「我跟她一起去吧，你在家裡等著就好……」

「不。」

謝知念站起身來。

他的臉色依舊很平靜，朝著門外走去。

「這樣的話……」初父似乎還想說點什麼。

謝知念已經站立在了他的面前。

他抬起了眼眸，說道：「你們送我到門口就好了，裡面的路，我就可以自己走了。」

……

殯葬館的位置偏僻。

初父按照定位系統上，繞了好大一圈才到了門口。

到了門內，更像是個迷宮似的，無數的走廊，無數的門。

他們不知道。

到底哪一扇門裡的，是人所在的休息室。

哪一扇門裡的，是已逝亡者的靈堂。

初母還在考慮，要不要去問一下路。

謝知念卻已經知道自己該要去什麼地方似的，邁開了步伐。

初父還想要制止，初母卻想起謝知念不久前，還說過的話。

他的母親以前似乎在這裡工作過。

因此，她伸手制止住了初父。

兩人對視一眼，便配合地跟在了謝知念的身後。

一路無話，他們找到了工作人員，被帶到了靈堂。

靈堂的中央停放著靈柩，蓋上了白布。

周圍都堆滿了鮮花，一看便是有人精心布置過的。

謝知念愣住了，如果不是掛在牆上的黑白照片，是熟悉的樣子。

他幾乎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他站立在那裡許久，直到，聽見熟悉的聲音響起：「念念！」

謝知念渾身僵住！

那是個看上去五六十歲的年紀，看上去老實忠厚，眼神里卻帶著掩飾不去的渾濁。

他的語氣還十分親昵，說道：

「你就是念念吧？這麼久沒見，都長這麼大了，應該還記得我吧？我是你……」

對方的話還沒說完。

謝知念的神色一變，下意識倒退了好幾步，匆匆轉身朝著初父所在的地方跑去。

初父還在跟工作人員交談。

他眼角餘光看到謝知念衝過來，躲到了他們的身後。

「怎麼回事？」他下意識一愣。

謝知念緊緊抓著他的袖子，語氣都在打顫，「你，你們能不能幫幫我？」

他的話音落下，神色帶著緊張，看到了初父的手邊掛著的西裝外套。

他一把抓住那個外套，就把自己的頭裹起來，活像是一隻鴕鳥瑟瑟發抖。

初父愣住，沒想到他突然這麼大的反應。

初母立即意識到了什麼。

她一伸手就摟住謝知念，往自己的身後塞。

「你是誰？」初父一皺眉問道。

「我姓謝，是他親生父親。」

對方沒有自我介紹的意思，淡淡說道：

「我接到通知，他母親沒了，就過來把他帶回家。」

「不好意思，他現在是我們在照看。」

初母的嗓音響起，客氣又帶著一絲排斥。

「帶回家這種事情，先把他母親的事情處理完，到時候再說吧。」

對方的語氣立即不大對了，「你們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帶我兒子回家，還有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