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個個都是演技派（萬字大章求訂閱）
「什麼？
格萊西雅正在集結軍隊！
她究竟想要幹什麼？
難道真的以為有阿斯摩蒂爾斯為其撐腰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立刻讓我們位於邊境的軍隊也進入戰備狀態！」
距離地獄第四層面——弗萊格索斯最近的第三層面領主馬曼子爵，幾乎在第一時間就做出了極其激烈的反應。
此時此刻，這位擁有人類上半身軀幹、頭部和手臂，下半身則是毒蛇的大魔鬼，正吐著分叉的舌頭髮出怒不可遏的咆哮。
儘管他曾經跟地獄公主有過一段極為親密的關係，甚至差一點就成為合法的夫妻，但在地獄之主的強力干涉下最終不得不一刀兩斷。
而且隨著格萊西雅成為第六層面的領主，並開始積極參與各種政治跟權力博弈，尤其是鼓動菲爾娜女士幹掉她的父親畢萊爾大公取而代之，嚴重損害了馬曼子爵的利益跟計劃。
因為這位大魔鬼計劃是維持第四層面權力博弈的狀態，然後以此為要挾迫使老奸巨猾的畢萊爾大公不得不妥協並與自己結盟。
如此一來，他就能擺脫之前大清洗行動中因為過早向阿斯摩蒂爾斯臣服被貼上的叛徒標籤，重新獲得一個名義上的盟友，再以此為契機融入某個陣營。
很顯然，在馬曼子爵的眼裡，昔日的情人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相當危險的敵人。
更可怕的是這個敵人背後還有阿斯摩蒂爾斯撐腰，並且完全不像其他老牌層面領主那樣會遵守一些約定俗層的潛規則。
恰恰相反！
格萊西雅從上任之後就一直在不斷地打破規則，首當其衝就是在她上位當天對前任領主老鬼婆手下毫不留情的清洗跟屠殺。
地獄公主寧可重新構建統治體系也沒有選擇妥協，更沒有給自己留下哪怕一丁點的隱患。
所以根據馬曼子爵的判斷，這個年輕的欲魔女王絕對不是僅僅擺出一種姿態那麼簡單，她是真的有可能會付諸實際行動。
至於情人之間反目成仇，在地獄之中根本就不叫個事。
畢竟在魔鬼的眼中，力量、權力和地位才是最重要的，其他東西統統都要靠邊站。
最重要的是，馬曼子爵可不覺得統治第九層面的左思可以憑藉區區一封授權書就能搞定詭計多端的格萊西雅。
所以背後這一切行動肯定更多是出于格萊西雅的想法。
不過真正有趣的地方在於，馬曼子爵的動作瞬間引起了第二層面狄斯巴特大公的警惕，後者也開始在邊境集結軍隊。
緊跟著第五層面的領主萊維思圖斯也調集兵力加入了這場遊戲。
結果就是除了第一層面的拜爾正在指揮魔鬼軍團向無底深淵前幾層發動進攻之外，其餘領主全部都或是主動、或是被迫的捲入進來，看架勢儼然又是一副要爆發內戰的樣子。
眾所周知，地獄的政治是一個複雜的網絡，層面領主和魔鬼貴族之間往往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
他們之間有的敵對、有的結盟、還有的相互牽制，可謂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平日裡在遵守潛規則保持克制的情況下，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可當有一位領主開始打破規則貿然採取極端行動的時候，所有領主就會立刻隨之做出同樣的行動作為回應。
比如說上一次扎瑞爾這個戰爭瘋子，突然把集結在前線準備參加血戰的軍隊掉頭，攻擊了第二層面的領主——狄斯巴特大公。
而這一舉動直接引發了第八層領主莫菲斯托費利斯與第七層領主巴爾澤布大公之間兩大政治集團矛盾的全面激化，最終演變成為慘烈的魔鬼內戰。
更可氣的是，在圍攻第二層迪斯無果之後，扎瑞爾很快就撤回了第一層阿佛納斯，擺出一副隔岸觀火的姿態，從始至終都沒有再加入戰團。
反倒是其他領主一個個人腦子都快打出狗腦子了，直至阿斯摩蒂爾斯出面發動令無數魔鬼聞風喪膽的大清算。
所以扎瑞爾後來被趕下台慘遭囚禁其實一點都不冤，絕對算得上是罪有應得。
那些跟隨她、因為服從命令而導致降級的魔鬼都快要恨死這位瘋狂的戰爭之女了。
正因為有前車之鑑，所以這一次其他層面領主都學精了，只是單純的準備而沒有貿然採取行動。
他們倒要看看，這位地獄之主的女兒會搞出怎麼樣的動靜。
不過眾多領主紛紛在邊境陳兵的行為，卻讓第四層面正在進行最後權力爭鬥的菲爾娜女士和貝利亞大公感到壓力山大。
尤其是分別站隊效忠於雙方的高階魔鬼，一個個都感受到了風雨欲來的氣息。
其中駐紮在阿布里莫克要塞的尖刺魔軍團指揮官——喀茲拉，更是每一天都生活在煎熬之中。
因為這位深獄煉魔是目前為止唯一一個還沒有明確站隊的實權派。
理由也非常簡單。
當初在被任命的時候，他的任命書是由菲爾娜和畢萊爾共同簽署的。
這也就意味著，這兩位大公都是他的直屬上司，手裡都掌握著可以將其降級的生殺大權。
無論倒向哪一個，都意味著會遭到另外一個的報復。
所以喀茲拉只能擺出中立的態度硬拖時間，希望雙方的權力鬥爭能快點結束，到時候自己只要遞上投名狀就不用太擔心會被事後收拾。
可問題是他手中這支由尖刺魔構成的軍團可是第四層面精銳中的精銳。
在地獄晉升體系中，比尖刺魔等級更高的就只有冰魔、角魔、深獄煉魔這些高級魔鬼了。
像骨魔、欲魔、倒鉤魔則統統排在尖刺魔之下。
此時此刻，深獄煉魔指揮官正一臉愁容的站在要塞頂端，居高臨下俯視著這座建立在死火山口上，用冷卻岩漿、黑曜岩和水晶打造的堅固要塞。
他現在無比希望偉大且無所不能的地獄之主能夠站出來，讓這場政治與權力的鬥爭快點落下帷幕。
不過狡詐聰明的喀茲拉也不是什麼都沒做，他偷偷派人在士兵中間散播有關某個死去神明即將復活的謊言，以此來作為搪塞兩位頂頭上司的召喚。
事實上阿布里莫克要塞有一個古老的傳說，那就是死火山口裡埋葬了一位被阿斯摩蒂爾斯親手殺死的神明。
而這座要塞下邊就是對方的墳墓。
也正因為如此，不管第四層面的領主是誰，都會在這裡駐紮重兵以鎮壓來自神明死亡時遺留下來的強烈怨恨跟詛咒。
不得不說，這一手玩的相當漂亮，同時也為深獄煉魔指揮官爭取到了相當多的緩衝時間。
可遺憾的是隨著局勢開始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他已經到了不得不做出抉擇的時候。
否則的話不管是菲爾娜還是畢萊爾，都會想方設法在動手之前解決掉自己這個巨大的隱患。
「唉——我當初獲得晉升的時候怎麼就沒發現，這裡是個大坑呢？」
喀茲拉忍不住發出了一聲無奈的嘆息，舉起拳頭狠狠砸了一下用黑曜石打磨而成的巨大石桌。
正當他準備權衡利弊準備賭上一切選擇向菲爾娜或是畢萊爾宣誓效忠的時候，一名尖刺魔副官突然從外面走了進來，先是彎下腰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隨後開口匯報導：「將軍！外面有一位自稱有辦法解決您當下困境的傢伙。
她很神秘，把自己隱藏在巨大的黑色斗篷下面。
我們看不清楚她的長相，更無法確認她的種族和身份。
請問您要接見她嗎？」
「神秘人？」
喀茲拉抬起頭眼睛裡閃過一絲警惕的光芒。
因為他不確定這個時間來找自己的究竟是使者、說客，還是來自兩位頂頭上司派出的刺客。
儘管刺殺一名強大的深獄煉魔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也並非完全不可能。
至少地獄之中就有很多強大的生物乃至部分願意接受僱傭的弱小神明能夠完成這項任務。
尖刺魔副官顯然非常了解上司的擔憂，趕忙補充道：「對方的身高大概在一米七左右，體型看上去並不是很高大強壯，反而給人一種比較瘦弱的印象。
而且斗篷下邊也不可能隱藏什麼大型的武器，最多就是短劍、刺劍和匕首。
相比之下格外需要注意的是可能攜帶的危險魔法物品。
我嘗試過偵測的她的陣營和身上的奧術靈光，但最終卻失敗了。
很顯然，對方要麼是有備而來，要麼是佩戴了相應的裝備。」
「既然如此，那就把她先帶進來讓我見見吧。」
喀茲拉思索良久之後，最終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做出了一個比較冒險的決定。
「明白！」
尖刺魔副官微微點了下頭立刻轉身離開。
他無疑知道這位頂頭上司所面臨的困境，但卻並沒有像其他魔鬼那樣落井下石或是幸災樂禍等待對方下台，自己好取而代之。
理由非常簡單！
在第四層面權力角逐落下帷幕之前，沒有任何一個理智的魔鬼會選擇在這種局勢不確定的情況下貿然出頭。
反倒是讓上司頂在前面承擔風險，自己跟在後邊撿便宜才是最聰明的做法。
一旦上司站錯了隊，那尖刺魔副官就可以串聯其他軍官發動兵變，把一切鍋都甩給前者，他們則無需承擔任何後果、也不用擔心會遭到清算。
能爬到深獄煉魔指揮官這種位置，喀茲拉對於手下打的小算盤早就一清二楚。
可問題是以他現如今尷尬的處境，除了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以外還能怎麼辦呢？
即便發動清洗把那些私下串聯的軍官踢走換上親信，親信也會很快做出類似的決定。
這是由客觀局勢決定的，不以個人的意志為轉移。
更何況一旦沒操作好導致軍團內部出現叛亂，喀茲拉便會失去最後談判的籌碼。
菲爾娜和畢萊爾會抓住這個機會，先以失職為藉口廢掉他的指揮權，緊跟著直接拉攏尖刺魔軍官。
在地獄之中，權力的博弈是十分複雜且微妙的，遠不像混亂的無底深淵惡魔那樣，誰的拳頭大、誰的力量強，誰就能成為領主乃至惡魔王子。
就這樣又過了幾分鐘，尖刺魔副官終於帶著一個全身上下籠罩在斗篷下的神秘訪客來到了作戰會議室。
很顯然，這個造訪者的身材與高達的深獄煉魔相比，完全就是個脆弱的小不點。
但喀茲拉並沒有輕視對方。
因為在他漫長的生命中，曾經見過無數這樣不起眼的凡人突然爆發出語言無法形容的恐怖力量，直接在血戰戰場上斬殺最強大的惡魔或魔鬼，所以眯起眼睛小心翼翼的試探道：「你已經如願見到我了，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說了吧？」
「你確定要我當著你的副官說出來嗎？」
神秘人撇了一眼旁邊的尖刺魔反問。
瞬間！
深獄煉魔陷入了沉默，猶豫片刻後還是給手下使了個眼色。
儘管尖刺魔副官十分想要留下來聽聽兩人會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滿懷不甘的退了出去並隨手帶上門。
當房門關閉發出響聲的剎那，神秘人果斷摘下兜帽，露出了自己的真實面目，一個被爍油完化、半個身體被金屬機械結構取代的女性魅魔。
毫無疑問額，眼下整個巴托地獄都知道，只有左思統治的第九層才有這種從深淵中叛逃過來的邪惡生物。
雖然魅魔嚴格意義上並不屬於巴祖特魔鬼中的一員，甚至都不屬於守序陣營中的一員。
但在爍油的作用下，她們天性中反覆無常喜歡捉弄人的部分被極大的壓制和改造，眼下已經成為地獄中不可或缺的一股重要力量。
尤其是在通過欲望和美色引誘凡人墮落的工作中，效率簡直比性格急躁的欲魔強出不知道多少倍。
所以在確認來者的身份之後，喀茲拉臉上浮現出了驚訝無比的表情：「所以……你是代表第九層的領主索斯閣下？」
「呵呵，沒錯。」
魅魔嘴角微微上翹浮現出了嫵媚中帶著些許誘惑的笑容。
不僅如此，她還邁著輕盈的步伐來到近前，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對方那寬廣見狀的胸膛，意味深長的說道：「我想你現在一定非常糾結，到底是應該投靠菲爾娜女士還是畢萊爾大公，對嗎？
其實你完全沒有必要想太多，只需要按照索斯大人安排好的劇本演出即可。
他專門為你準備一個戲份十足，而且能夠讓你在事後非但不會遭到清算，還能得到獎賞的角色。
最重要的是，眼下巴托地獄的局勢已經相當緊張了。
再放任繼續發展下去，極有可能就會演變成為又一次層面領主之間的內戰。
這可不是偉大阿斯摩蒂爾斯希望看到的結果。
因此索斯大人認為是時候讓這一切以充滿戲劇性的方式結束。
而你，要在其中發揮至關重要的作用。
想想看，只要現在點頭同意，你不僅可以擺脫尷尬的處境，還能從中獲取足夠的好處。
甚至是收穫地獄之主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地獄儲君的青睞，何樂而不為呢？
現在請做出你的選擇吧……」
伴隨著最後一個字脫口而出，魅魔左半邊臉上的電子眼開始閃爍刺眼的紅光，體內的爍油引擎更是開始超負荷工作，發出一陣低沉而又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只要眼前這個深獄煉魔指揮官敢說出半個不字，她就會瞬間發動偷襲將爍油注入對方的心臟。
喀茲拉顯然察覺到了危險，全身上下的肌肉瞬間繃緊，大腦更是在短時間內飛速轉動。
足足過了兩三分鐘，他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感謝索斯大人的看重，我非常榮幸能夠在他親自編寫的劇本中扮演一個重要角色。如果不介意的話，能現在就告訴我接下來要做些什麼嗎？」
魅魔收回那隻準備刺穿對方胸膛的機械手臂滿意的點了點頭：「非常好，我就知道像你這樣的聰明人肯定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其實你要做的事情很簡單，那就是立刻公開向畢萊爾大公宣誓效忠。
然後剩下的就是等待命令在關鍵時刻發動背刺，送這位曾經掌控第四層面的大魔鬼離開權力的舞台。
不用擔心菲爾娜女士，因為不管是她還是格萊西雅大公，現在都僅僅只是索斯大人劇本中的一個角色而已。」
喀茲拉聽到這番話立刻意識到了什麼，兩眼瞬間迸射出駭人的光芒，恍然大悟道：「啊！我明白了！
格萊西雅大公召集軍隊準備開赴第四層面，實際上就是個用來迷惑其他領主的煙霧彈。
她並不會真的出兵，而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
畢竟作為一個層面的領主，直接出兵干涉另外一個層面的權力鬥爭，這會觸犯很多地獄中的法律和秩序，還有大量的政治潛規則。
所以索斯大人利用了格萊西雅大公在其他領主眼中隨心所欲、喜歡破壞規則的印象。
但實際上，他卻選中了身份特殊且擁有一支精銳尖刺魔軍團的我來作為最後的殺手鐧。
如此一來，在其他領主還在關注格萊西雅大公的時候，我就能在不受外界干擾的情況下，通過一次精準的背刺來奠定第四層面權力爭鬥的結果。」
「沒錯！
你很聰明，這也是索斯大人選擇你的原因之一。
不過我希望你的這種聰明能一直保持到最後。
否則我保證，當你開始不想要按照劇本演下去的時候，會發現索斯大人的後手可不僅僅只有你而已。
畢竟……
你手下有那麼多的尖刺魔軍官。
相信他們應該會非常樂意接受索斯大人開出的條件，在你選擇背叛的時候做點什麼。」
說完這句充滿警告意味的話，魅魔迅速拉起斗篷重新將自己包裹在其中，轉身打開門走出了作戰會議室，只留下一言不發的深獄煉魔指揮官。
作為一個從底層艱難爬上來的魔鬼，喀茲拉當然明白對方想要表達的意思，同樣也知道在剛才短暫的時間裡，自己的尖刺魔副官有很大概率已經跟魅魔達成了某些不為人知的交易。
所以他並沒有太多迴旋乃至選擇的餘地。
更何況左思的這一系列操作已經讓深獄煉魔對他這個地獄儲君心服口服，甚至可以說是充滿了敬畏。
畢竟能把老奸巨猾的畢萊爾大公玩弄於股掌之上就已經是不得了的成就了。
而且這一次還把成功欺騙了其他層面領主。
這對於任何一個魔鬼來說都是值得誇耀的成就。
最重要的是，左思的所作所為全部在地獄法律和秩序的框架內進行，讓所有己方參與者並不需要承擔太過巨大的風險。
既然下定決心，喀茲拉立刻連夜寫了一封效忠信，命令手下立刻送給畢萊爾大公。
至此，關於結束這場權力遊戲的所有拼圖總算是全部湊齊了。
……
眼下在第四層面弗萊格索斯遍布著火焰和高溫的宮殿內，曾經的領主、現如今失去領主頭銜但仍舊是實權統治者的大魔鬼——畢萊爾，正坐在一個滿是滾燙尖刺的椅子上，一邊享受著痛苦所帶來的愉悅，一邊翻看喀茲拉送來的肉麻效忠書信，忍不住發出了一陣開心的大笑。
「哈哈哈哈！
看看，喀茲拉這個傢伙最終還是選了向我屈膝。
現在，我們手頭又多了一支最精銳的尖刺魔軍團。
我那愚蠢的女兒居然還妄圖挑戰我的權威！
簡直就是白日做夢！
她根本不明白在我統治第四層面的這些年裡都幹了些什麼，更不明白權力的本質。
歸根結底，都怪格萊西雅這個蠢貨的挑唆。
不然菲爾娜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勇氣和膽量。
現在，我想她肯定已經開始後悔了。」
「恭喜！相信有了這支生力軍的加入，已經沒有任何力量能夠阻止您再一次成為第四層面的領主。畢萊爾大公萬歲！」
一名蛇蠍魔拖著略顯肥胖的身體趁機上前大肆拍著馬屁。
不光是他，在場的其他高級魔鬼的反應也都差不多，無一例外都是在大唱讚歌，仿佛勝利已經唾手可得。
畢竟這種操作可是所有魔鬼都必須掌握的基本功。
哪怕明明看到其中的危機，也不能在這種場合說出來掃上司的興致。
不過在眾多魔鬼中，只有一個愉悅魔孤零零的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用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眼神注視著眼前這幅「群魔亂舞」的景象。
她不是別人，正是被左思安排過來近距離欣賞這齣好戲的格拉米爾。
也唯有她知道，所有這些所謂的「好消息」、「勝利的徵兆」，全部都是自己效忠的領主事先安排好的。
只是格拉米爾不太清楚，左思究竟通過什麼樣的方法搞定了喀茲拉及其麾下精銳的尖刺魔軍團。
毫無疑問，以目前的形式來看，畢萊爾大公不僅獲得了來自第六和第九層面的支持，同時還掌握了第四層面數量最多、最精銳的魔鬼軍團。
怎麼看可都是情況一片大好。
但遺憾的是，這一切都是假象、是欺騙和愚弄。
正當畢萊爾考慮是否要向自己那位叛逆的女兒發出最後通牒的時候，突然看到了角落裡與周圍氣氛格格不入的格拉米爾，立馬沖這位「女兒的女兒還是我的女兒」招了招手。
格拉米爾顯然不敢違背這位大魔鬼父親的意志，趕忙徑直走到近前彎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
「你是在擔心自己那位母親菲爾娜的命運嗎？」畢萊爾直截了當的問道。
「我……我不知道。」
格拉米爾抬起頭露出十分複雜的神色。
確切地說，她現在擔心的並不是自己的母親，而是眼前這位父親的結局。
畢萊爾見狀立刻抿起嘴角笑著安慰道：「別擔心，孩子，我並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嗜血殘暴，也並不希望染上自己子嗣的鮮血。
所以等這場權力爭鬥結束之後，我不會殺死菲爾娜，畢竟她還是名義上的領主。
最多只會把她囚禁在宮殿的高塔內與世隔絕。
而且我會特許你每隔一段時間去探望她。
這是對你幡然醒悟棄暗投明的獎賞。
我相信你未來一定可以成為維繫第四層面與第九層面良好關係的紐帶。」
「感謝您的慷慨與仁慈。」
格拉米爾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再次向這位古老的大魔鬼行禮。
通過在第四層面活動的這段時間，她已經深深地明白魔鬼的權力究竟源自於何處。
不是很多人認為的頭銜、地位和實力，而是掌控能量分配權的多寡。
菲爾娜為何明明已經是領主，卻始終無法獲得相應的權力？
答案非常簡單！
她從始至終都沒能從自己的父親手中接過對整個層面壓榨出神聖能量的分配權。
而沒有這個分配權就無法掌握其他魔鬼的晉升與降級。
所以無數的魔鬼才會繼續向這位「攝政王」效忠，而不是名義上的領主。
後來透過一系列的明爭暗鬥，菲爾娜漸漸獲得了一部分的能量分配權，同時也任命了一些自己的手下親信，這才一點一點獲得與畢萊爾大公對抗的資本。
正當一旁的蛇蠍魔參謀想要插嘴說點什麼的時候，遠處空地上一道巨大的傳送門突然憑空開啟。
緊跟著一支由深獄煉魔率領的針刺魔軍團便浩浩蕩蕩從另外一邊涌了進來。
受到天生守序陣營傾向的約束，這支軍團哪怕是在行動過程中也依舊保持了完整的隊列，沒過一會兒功夫便整齊排列在空地的正中央。
他們身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刺，足以讓任何密集恐懼症患者起一身雞皮疙瘩。
同樣也讓周圍駐紮其他的魔鬼軍團緊張不已。
尤其是低級的小魔鬼、劣魔、倒鉤魔在慌亂之中紛紛後退，根本不敢靠近這些輕易就能殺死自己的上級魔鬼。
相比之下，骨魔軍團和欲魔軍團倒是還能保持鎮定。
不過好在這支尖刺魔軍團並沒有任何攻擊行為，跨過傳送門之後便開始了原地修整。
他們的深獄煉魔指揮官獨自一人大踏步的穿過層層守衛，徑直來到畢萊爾的面前，單膝跪地用滿懷羞愧的語氣說道：「萬分抱歉，大公閣下，我來晚了。」
「呵呵，不，你並沒有來晚，而是來得剛剛好。
別擔心，我不會因此而記恨你。
因為我知道你的難處，以及所要面對的壓力。
但不管如何，你最後還是做出了正確的選擇，我對此感到非常欣慰。
畢竟像你這麼聰明能幹的魔鬼可不多，我希望你能在未來繼續成為第四層面的棟樑之材。」
畢萊爾笑著做了個請起的動作，仿佛在迎接一個老朋友，而不是抗到最後才不得已做出選擇的牆頭草。
「您的寬容令我更加自責和難受了。」
說著，喀茲拉居然真的流下了眼淚，那表情就仿佛自己犯了罪大惡極的錯一樣。
「不必如此。
來，站到我的身邊來。
從今天開始，你和你的尖刺魔軍團就是我的貼身衛隊，負責保護我的安全。
我會向所有人證明，整個第四層面的魔鬼不管以前是否支持過菲爾娜，只要願意棄暗投明我都一概既往不咎。
不僅如此，我還會根據他們的才能委以重任。」
畢萊爾顯然打算利用眼前這個深獄煉魔做一場政治秀，以此來拉攏和瓦解聚集在女兒身邊負隅頑抗的勢力。
但他顯然並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為這個決定付出怎樣的代價。
喀茲拉則趕忙順著杆子往上爬，不僅成功打入了內部，而且還占據了一個極其有利的位置。
一時之間，在場所有的魔鬼都紛紛上前恭賀他成為畢萊爾大公的心腹，那其樂融融的景象簡直讓人有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不得不說，高級魔鬼個個都是實力精湛的演技派。
從畢萊爾大公到喀茲拉，再到其他深獄煉魔、蛇蠍魔，無一例外都帶著一層令人看不透的偽裝。
甚至有好幾個魔鬼就是菲爾娜故意派到這邊臥底的間諜。
……
另外一邊，在巴托地獄的第六層，格萊西雅已經完成了動員並組建起龐大的魔鬼軍團。
當她返回顱骨宮殿內詢問左思什麼時候可以動手，得到的回覆卻是「我什麼時候說過要發起進攻」。
於是乎，兩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的僵住了。
大概過了好幾分鐘，等地獄公主回過神來，這才氣呼呼的質疑道：「既然你不打算發起進攻，那為什麼要讓我召集軍隊？而且還擺出那麼大的陣仗？」
左思托著下巴耐心的解釋道：「當然是為了迷惑其他領主，把他們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
難道你以為我瘋了嗎？
會允許你貿然進入另外一個層面引發領主之間的全面內戰？
眼下的局勢已經夠緊張了，沒必要讓所有人繃緊的神經斷掉。
更何況我早就找好了最後的關鍵角色，現在一場好戲正在第四層面上演。」
「該死！那你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害我像個白痴一樣瞎忙活了半天！」
格萊西雅懊惱的掄起鞭子抽打一旁用來泄憤的魔鬼僕從，硬生生將其打得血肉模糊最終橫死當場。
宮殿內的其他魔鬼對此顯然早就習以為常。
負責打掃的小魔鬼迅速衝出來，以極快速度將現場清理乾淨，隨後消失在視線之外。
「如果我提前告訴你是假的，你還會表演的如此真實且賣力嗎？
不，以你的性格肯定會選擇敷衍了事。
所以為了讓一切看起來更加真實，我並沒有告訴你真相。
更何況想要欺騙敵人就首先要欺騙自己。
如果連你都不知道集結軍隊的真正目的，那麼其他領主安插在這個宮廷內的間諜自然也不可能知道。
通過他們傳遞迴去的假消息，可以讓那些領主信以為真並做出我所期待的反應。
因此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整個龐大計劃中的一環。
我希望你能通過這件事情學會不管遇到什麼情況都千萬別太過於急躁，冷靜下來思考才是唯一的出路。」
伴隨著最後一個字脫口而出，左思直接抬起手指了指站在周圍幾個身負要職的魔鬼，直截了當的吩咐道：「把他們都抓起來。就是這些傢伙暗中送出去了一份又一份情報。」
下一秒……
整個宮殿大廳瞬間亂作一團。
數十名魔鬼一擁而上，想要把那些被點名的間諜抓住。
可間諜門顯然不會坐以待斃。
他們非常清楚欲魔女王兇狠、嗜血與殘暴的本性，落在這位的手上還不如直接死掉來得痛快。
所以一場混戰不出意外的爆發了。
轉瞬之間，各種法術和類法術能力便在一聲聲的爆炸中被釋放出來，五光十色的能量不斷在空氣中閃爍。
格萊西雅更是在第一時間就禁止了宮殿一切傳送魔法生效，眼睛裡閃爍著駭人的凶光，根本不打算放過任何一個間諜或是叛徒。
作為一名總喜歡在別人宮廷內安插探子的人，她顯然無法容忍其他領主也對自己這樣做。
每當有間諜想要衝向通往外面的走廊時，這位地獄公主就會出手把對方逼退，然後站在旁邊看著對方在手下魔鬼圍攻下狼狽不堪的樣子，以及眼神中透露出來的絕望。
由於是人多打人少，而且還有援軍不斷從其他地方趕過來。
不到五六分鐘的功夫，六個間諜便全數落網。
「我想要親自處置他們！」
格萊西雅咬著牙提出了要求。
左思則一臉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隨你的便。
不過我建議你最好別下手太狠，而是要留他們一命。
因為很多時候，活著才是一種痛苦，而死亡反而是一種解脫。」
「這一點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在他們品嘗到足夠的痛苦之前，我是不會允許有任何人死掉的。」
說罷，格萊西雅沖手下蛇蠍魔情報總管點了下頭。
後者心領神會，立刻把俘虜帶去了位於地下的監牢拷問室。
在那裡，所有的間諜和探子都將享受到最高級的待遇，連想死都是一種奢望。
大概幾分鐘之後，突破天際的慘叫聲、哀嚎聲與求饒聲便迴蕩在整個宮殿內。
即便是邪惡的魔鬼在聽到這種聲音後都忍不住輕微顫抖並低下頭，不敢與欲魔女王那雙充斥著怒火的眼睛對視。
沒有任何生物可以在地獄的拷問室中保守秘密，這是整個宇宙的共識。
別說是保住秘密了，大部分凡人在那些恐怖駭人的刑具上堅持十幾分鐘乃至一兩個小時，都會獲得許多額外的超自然力量。
比如說像巨魔一樣的癒合跟再生能力，再比如說大幅度提升一個人疼痛忍耐力和相關抗性。
由此可見裡邊究竟有多麼嚇人。
等蛇蠍魔帶著拷問出來的情報返回大廳，格萊西雅在看過上邊的內容後立刻氣得暴跳如雷。
除了左思控制的第九層面、阿斯摩蒂爾斯掌控的第十層面、她自己統治的第六層面，還有拜爾統治的第一層面，其餘領主幾乎各個都在最靠近核心權力的宮廷安插了探子。
其中有好幾個還是故意通過演戲表現出不受自家領主重用，然後秘密投靠過來的碟中諜，參與過許多所謂的「機密計劃」的制定。
簡直就是把她當成傻子一樣耍。
這讓向來自視甚高，覺得自己比其他領主更聰明、更狡猾的地獄公主如何能夠接受。
她憤怒的摧毀了整個大廳內除了左思屁股下面那個王座之外的所有裝飾、擺設。
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格萊西雅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咬著牙問道：「我之前在你們的眼中是不是就像一個小丑？」
左思笑著回應道：「小丑算不上，比較天真稚嫩是真的。
這也是阿斯摩蒂爾斯希望我來教導你的原因。
現在，我已經幫你剔除掉了安插在宮廷內職位比較高的幾個間諜。
短時間內那些領主們應該無法再及時得到你這裡的情報了。
接下來你要做的就是提拔一些真正的心腹，同時建立起一套反間諜措施來保證類似的情況不會在上演。
給，這是我這段時間對第六層面占據各個重要職位魔鬼的底細調查，你感興趣的話可以看一看作為參考。
記住，駕馭手下為自己服務是一門非常高深的學問，而讓他們心甘情願的為你去死則是一門藝術。
它跟學會在法律規則框架之內玩權力與政治的遊戲同等重要。
在你掌握這兩項關鍵的能力之前，永遠都只是阿斯摩蒂爾斯的女兒，而非第六層面瑪爾博吉的領主，更無法贏得其他領主的尊重與敬畏。」
「你竟然在如此短的時間裡對我手下的魔鬼做了底細調查？」
看著手中的那一連串名字，以及後邊少則十幾個單詞、多則一兩百個單詞的描述，格萊西雅臉上浮現出了震驚與駭然。
她簡直無法相信，左思竟然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狀況下，悄無聲息完成了這麼多的工作。
「不必那麼吃驚。
絕大多數魔鬼又沒有心靈防禦能力。
只需要簡單的記憶和思維讀取就能搞清楚他們腦海中最真實的想法。
而且我也說過了，這份調查只能作為一個參考。
畢竟他們都是活生生的智慧生物，想法會隨著時間的推移、環境的改變和其他因素不斷變化。
所以忠誠和信任僅僅是一個相對的概念。
你不能把一段時間的觀察與測試結果來作為給某個手下一生的判斷……」
左思微笑著向格萊西雅傳授自己通過實踐總結出來的「御下之道」。
當然，至於對方究竟能不能學會那就不關他的事情了。
要知道並不是每個人都像左思一樣掌握著許多可以瞬間大範圍讀取思維和記憶的法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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