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宸轉頭看了她一眼，不是試探，而是好奇。

對於不該問的問題，她很謹慎，也很懂分寸。

明事理，知進退。

她既沒有因為沈家的身份地位故意攀交，也沒有因為救命之恩要挾他們償還。

在雲家那樣的家庭里，能養出她這樣剔透的玲瓏心實在難得。

即便是在京都受過名媛式教育的千金小姐，在利益誘惑下，也未必能如她這般可以把很多事情看得如此通透。

「好奇害死貓，不該我知道的事情我不會問，畢竟我這條小命，我還是愛惜得緊的！」

「是嗎？知道愛惜就好！」

沈亦宸轉頭看了她一眼，嘴角的掛著的笑容隱隱有些苦澀。

平安夜那天晚上的刺殺，三叔都告訴過他了。

雖然對外封鎖了消息，可他是沈家的長孫，將來的家主，該他知道的事情家裡的長輩不會有所隱瞞。

她跑回去和慕少帥並肩戰鬥的時候，可有想過自己要面對的是身手矯健槍法精湛的雇傭兵？

又可曾想過，自己只是個女孩子，不應該去冒這樣的風險？

她跑回去的時候，恐怕什麼都沒想吧？

他並不希望她和少帥的世界有什麼牽扯，那是軍人的世界，男人的世界！

她一個女孩子，不應該承擔這麼多的責任和不屬於她的危險。

她就該像他初見的時候那樣，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救死扶傷，醫者仁心。

而不是，用她救人的手去殺人。

去的是一家老字號中餐廳，沈亦宸點餐的時候，雲曦伸手把餐牌拿了過去，「我來點吧！」

「好！看看想吃什麼。」

雲曦掃了眼菜牌，報了幾個滋補藥膳的菜名后把菜單交給服務員。

沈亦宸聽著她軟糯的聲音報著菜名，「何首烏烏雞湯滋補，最近天冷，看你這副模樣估計熬了好幾天吧？再加一杯紅棗枸杞茶……」

報完菜名，雲曦抬手把菜單交回給服務員，抬眸便對上沈亦宸溫柔的眸光。

雲曦有些尷尬，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又什麼不對勁嗎？」

「沒有。」沈亦宸笑了笑，輕靠在椅背上，清淺的眸底漾著繾綣柔光，「還是覺得你醫者仁心的時候最可愛。」

醫者仁心。

聽著這四個字，雲曦微微垂下眸，把玩著手裡溫熱的薏仁水，紅唇揚起淡淡的苦澀。

最近經歷的事情有點多，這四個字的意義對她來說，已經沒有辦法和以前那樣淡然洒脫了。

慕非池說的沒錯，她這雙手可以救人，也可以殺人。

救人和殺人都在一念之間，她殺的都是該殺之人，有罪之人。

只是很多時候，她做不到雲淡風輕，也沒辦法像慕非池那樣翻雲覆雨，總是會忍不住自責，甚至討厭這樣的自己。

「有些事，總由不得自己選擇，遵從自己的本心就好了。」

「遵從本心，跟在少帥身邊，那是遵從本心嗎？我知道你想要變強，只是不想看到你吃苦，女孩子，嬌慣一些並沒什麼。」

雲曦笑著搖了搖頭，「不，我有想要追逐的東西，付出努力在所難免，沒有苦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