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塵煙步

  亂！

  此刻的徐陽所能感受到的，只有這麼一個字。

  隨著時間的推移，廢墟城市的進一步縮小，迷霧中的人越來越多，幾乎四面八方都有混戰的動靜，從迷霧中更是時不時飛來一支亂箭、飛刀等等利器。

  顯然也有人察覺到了，在混亂中他們的聽覺不夠強，於是選擇渾水摸魚，故意製造更大的動靜，敲碎一扇扇窗戶，將玻璃、碎片等種種扔向各處。

  局面一片混亂。

  徐陽在這混亂中倒是遊刃有餘，刀鋒所向必有死傷，甚至還拿到了三階的唐刀和三階的內甲，不過跟著他的何明軒以及醉伊，情況就不怎麼好了。

  兩人身上都是血跡斑斑，有來自他人的，也有來自自己的，混亂之中加上視覺受限，走到這裡想要無傷幾乎不可能，哪怕有徐陽頂在前面。

  四處都是混戰。

  身後的何明軒和醉伊時不時遭遇來自迷霧中的襲擊，幾人之間已經無法保持彼此互相背靠的形勢，在各種襲擊之下，很快就被迫分散。

  但如此混亂的局勢下，徐陽心中卻越來越平靜，整個人也變得越來越冷靜，心如止水般傾聽著四周的動靜，直至某一刻，他閉上了眼睛，所有的動靜仿佛都清晰的映照在腦海之中，那刺破雲霧的匕首，劃破霧靄的長槍，飛濺的玻璃碎屑……

  無聲息間。

  徐陽的身體輕輕側身，一根刺破霧靄的長矛直接從他身邊划過。

  又是迎面砸來的一扇巨大的門板，他矮身一躍，整個人仿佛一頁紙片，貼著門板的邊緣向上一滑，踏過門板一躍，從空中飛掠向前。

  有人察覺到動靜，手中一劍向上刺去，但刺出的劍穿透了雲霧，卻刺了個空，只隱約看到一道虛影在雲霧中一掠而過，反應過來時，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沿著脖頸流出。

  那是自己的血。

  「塵煙步……」

  徐陽心中呢喃。

  這是他最早掌握的三階技藝，但之後就一直進步遲緩，明明他都掌握了部分合一境的發力技巧，這門身法卻仍然達不到熟練級的程度，這也讓他一直有些費解。

  而直到此刻，感受著那瀰漫的濃郁霧靄，看見那刺破霧靄的槍，劃破霧靄的劍，他總算是有些明白過來，之所以身法方面一直進步遲緩，是因為他對刀術的依賴太強了。

  所有習練的技巧、所以的發力，他全部都在往無影的方向去思考，思考的更多是如何爆發出更強橫的力量，即使修煉身法，也是考慮如何閃避才更容易反擊。

  但實際上，塵煙步並不是鬼影刀的附屬身法。

  它本來就是一門獨立的身法，而且層次並不低，隸屬於『雲蹤』一脈的身法，其最高位是五階的雲蹤步，雲間無痕，身過無蹤。

  塵煙步的性質一如其名，是宛如霧靄塵煙，看似綿軟至極，實則渾不可破，像那一劍看似破開雲霧，實際上是雲霧主動的『避讓分裂』，然後又瞬息彌合，回歸原處。

  身處塵煙之中，無論如何出招，也奈何不了塵煙本身。

  剛才的徐陽根本沒用鬼影刀的技法，他使用的只是很普通的揮刀，但也輕而易舉的取走了一人的性命。

  有所醒悟的徐陽，在迷霧之中輕盈穿行，儘管有種種攻擊從霧中襲來，但他整個人卻如同一頁紙片，隨風而動，所有的攻擊都無聲落到空處。

  「什麼玩意。」

  有人瞪直了眼睛，看著自己胸腹間的傷口，還有些無法接受。

  僅僅只是看到一個影子，哪怕拼命的揮動手中的劍，卻連碰都碰不到一下，被對方輕飄飄的就靠近過來，然後一刀就落下了致命傷。

  這種明明一身力氣卻無處可用的感覺，讓他鬱悶的想要吐血，還想再掙扎一下，但身體卻已經無聲息的崩散成一團白光消失。

  唰！唰！唰！！！

  徐陽在霧中掠過，連步伐都逐漸變得悄無聲息，所過之處宛如一道塵煙雲影，刀下取走一條條性命，淘汰一個又一個對手。

  如果說之前的他，一直都是仗著合一境的發力技巧，以及鬼影刀的爆發和速度，以勢壓人的話，那麼現在的他就仿佛不食煙火，不染塵埃，所過之處，甚至都沒有什麼兵刃碰撞的聲音，只有殘影掠過，鮮血濺起。

  「原來是這樣。」

  徐陽心中輕吐口氣。

  他一直都想要將合一境的技巧用在塵煙步上，想要爆發出更快的速度，但實際上，這門身法的核心根本不是速度，而是一種以柔克剛的能力。

  越是用力，離其本質越遠，所以練了又練卻始終連熟練級都到不了。

  以他的身體掌控度，一旦明悟這一點，找到了方向，那適應起來不要太快，短短時間之內，他的所有行動都一改之前的剛猛，轉而化作雁過無痕。

  不用去看也知道，他的塵煙步這會兒必然已經越過了熟練級的門檻。

  「咦，是許影？」

  有人注意到了在雲霧中來去的徐陽，是一位新生天梯分前二十的存在。

  他手持一柄重錘，面對襲來的徐陽，先是大笑：「來來來，敢不敢接老子一錘！」

  手中重錘揮舞，

  剛猛的勁風甚至令方圓數米內的雲霧都為之一散。

  悲風當然不傻，知道自己的實力很難對付得了許影，所以第一反應便是發揮自己的長處，用重錘這種重型兵刃一頓亂舞，手持重錘硬碰硬可謂是誰也不懼。

  雖然這麼亂舞重錘對體力的消耗極大，但只要能抵擋住許影片刻就行，這混亂的局勢處處都在發生變化，說不定就會有意外發生，也說不定許影覺得他難啃就直接退走。

  可手中的重錘壓落，觸及的感覺卻讓他一愣。

  明明是徐陽揮著刀迎來，但刀錘碰撞間，他的重錘卻沒體會到任何碰撞的實感，就仿佛一錘砸在了雲霧之中，力氣無處發作。

  而與此同時，徐陽整個人便似一縷虛不受力的塵煙，貼著重錘的邊緣划過，手中的唐刀與重錘摩擦交錯，直至掠過去時，才陡然加快，迸發出鬼魅般的刀影一掠而過。

  唰。

  徐陽出現在悲風背後，然後也不回頭，就直接消失在雲霧中。

  咚！

  悲風手裡的重錘砸在地上，他整個人愣在原地，怔怔的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觸手之處一片濕漉，殷紅的血跡沾滿了手掌。

  沒等做出太多反應，魁梧的身軀就向著一旁倒下。

  「這……」

  身體化作白光消失前，他心中還殘留著一絲無法置信。

  他知道許影很強，新生天梯分第一當然不是開玩笑的，可無論如何，憑這一手重錘，打個十幾二十回合應該毫無問題，結果卻是連對方的衣角都沒摸到。

  徐陽在雲霧中穿行。

  何明軒與醉伊都已經在持續不斷的混戰中因傷勢過重而倒下，現在只剩下他在行走，但相比起兩人，他至今為止還是毫髮無損，哪怕換上過一件三階內甲，但也沒有哪個對手的攻擊真能讓他來不及閃避，打在他的內甲上面。

  剛才那個用錘的壯漢應該不弱，錘法剛猛有力，重錘爆發的力量硬碰硬的話恐怕能震斷他手裡的唐刀，一看就是三階層次的錘法。

  倘若是之前的他，或許真要硬碰硬幾輪，才能找到機會解決。

  但現在在他手裡卻一個回合都走不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