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正清說道：「楊大人抄了我的家，遣散了我的族人。現在的我，已經毫無利用價值。不知道大人打算和我做什麼交易？」

楊梟嘴角上揚，不急不緩的道：「誰說典家主沒有價值呢？你還有很大的用處。只要你把最後的價值發揮出來，對本官而言，對松江府而言，都是一個極大的轉折。」

典正清眸子一眯，心中想到了一個可能。

此刻，典正清才是真的膽寒。

如果真的是這樣，眼前青年的心計真的是太深沉了。

未雨綢繆！

不，未雨綢繆已經不能形容。

應該是妖孽！

眼前的人，太妖孽了。

典正清壓下心中的浮躁，說道：「楊大人說笑了，我沒有用處。」

楊梟察覺到典正清的神態變化，知道典正清已經猜出來，說道：「典家主已經猜出我的來意，何必要推脫不知道呢？」

典正清道：「大人，我實在不知道您是什麼意思。」

楊梟道：「你知道的！」

典正清說道：「不知道！」

楊梟說道：「你若是不知道，被困在你家中的典家族人恐怕就會有問題。周炳中派人封住了典家，不準任何人進出。典家的人，還在本官的控制中。」

典正清睜大眼睛，大聲道：「楊梟，你是惡魔，惡魔啊！」

楊梟說道：「我是惡魔？好吧，稱呼我為惡魔也可以。事實上，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情而已。當初你定下對付我的計策時，就該想到有今日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是你自找的。」

典正清喟然長嘆，眼中有著濃濃的無奈。

一步錯，步步錯，便是如此。

如果沒有幫助賀明堂對付錢玉書，如果沒有幫助賀明堂對付楊梟，一切都會不一樣。

可惜沒有如果。

典正清舔舐了一下有些乾燥的嘴唇，說道：「楊大人，我若是幫你抓住賀明堂，賀家不會放過典家的人，我不可能答應您的。」

楊梟來的目的，便是賀明堂。

典正清只是台前的人，賀明堂是幕後的人。楊梟要斬草除根，就不可能任由賀明堂逍遙法外，不能讓賀明堂在後面搗亂。

否則，楊梟無法執掌松江府。

楊梟緩緩道：「典家主，你不幫我拿下賀明堂，典家的人就能好過么？我可以下令讓周炳中撤走包圍典家的士兵，但典家的人離開了華亭縣會發生什麼事情，就不知道了。」

典正清臉色大變道：「楊梟，你無恥。」

楊梟說道：「我無恥？這種事情不是你經常乾的嗎？這樣的事情你乾的不少吧！怎麼你做的時候，你就能接受呢？為什麼不想一想錢玉書死去的家人？為什麼不想想錢家的慘劇？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情這麼殘忍，你怎麼能無恥的下決心去做啊！」

典正清面色蒼白，瞳孔更是失神。

楊梟繼續道：「我和賀明堂是政治爭鬥，你插進來充當卒子，敗了，就該有這樣的覺悟。這一次你沒有選擇，助我拿下賀明堂，那麼，我保證你的族人安全離開。只要他們不和我作對，我就不會針對他們。」

典正清聽了后，眉頭緊皺。

這時候，他徹底陷入了抉擇當中。

作為一個跟隨賀明堂多年的人，典正清掌握著許多賀明堂不為人知的事情。一旦幫助楊梟，他就徹底和賀明堂決裂，典家徹底和賀家決裂。

怎麼辦？

典正清的心情，變得非常糾結。

楊梟說道：「典正清，你該做決定了。」

典正清說道：「楊大人，你真的不像是一個熱血青年，而像是一頭老謀深算的老狐狸。」

楊梟說道：「承蒙誇獎。」

典正清說道：「不是誇獎，實實在在的實話。你利用錢玉書作為突破口，把我拿下。然後，再利用我牽出賀明堂。如今的賀明堂毫無準備，你就可以趁著賀明堂毫無準備的時候，輕易賀明堂。一環扣一環，環環相扣，實在是厲害。」

楊梟笑了起來，說道：「這也是典家主積極配合，否則我不可能完成這個計劃。」

典正清深吸口氣，道：「我答應你的條件，希望楊大人遵守規定。」

楊梟說道：「典家主放心，我楊梟從來不自詡是正人君子，但答應的事情一定辦到。只要你幫助我拿下賀明堂，那麼典家的人便不會受到牽連。甚至，我還會給典家的人一定的錢財，讓他們至少能過日子。」

「多謝大人。」

典正清聽了這番話，心中鬆了口氣。

他死可以，但典家不能滅。

典正清說道：「你要我怎麼做？」

楊梟說道：「第一，這些年，你幫助賀明堂為非作歹的書信；第二，這些年，賀明堂收下的有關賄賂的賬本；第三，賀明堂犯下罪過的證據；不要告訴我你沒有留下記錄，我相信你必定會留一手，留下一定的證據。」

典正清輕嘆道：「真的是什麼事情都瞞不過大人啊！你說的書信、賬本我都有。」

楊梟道：「說吧，我派人去取。」

典正清說道：「有些複雜，你拿紙和筆過來，我寫在紙上，你讓人循著去找就是。」

「好！」

楊梟點點頭，立即吩咐道：「來人！」

「公子有什麼吩咐？」

劉景林聽到楊梟的喊聲，連忙跑了進來。

楊梟吩咐道：「準備紙和筆。」

「是！」

劉景林轉身離去，時間不長，就拿著紙和筆走了進來。

楊梟接過去，遞給典正清。

典正清鋪好了紙，一邊思考，一邊下筆寫。

他寫了一長串的地點，最後又檢查了一遍才停下來，說道：「所有的賬本書信都藏在典家的各個地方，依照上面的地點去找，能全部找出來。」

楊梟遞給劉景林，吩咐道：「依照上面的地點，仔細搜尋。帶上黃如來，然後再帶上幾個親衛。到了典家外面的時候，再找周炳中帶上一些士兵，以免出現意外。」

「是！」

劉景林點頭，急匆匆的就帶著黃如來離開了。

典正清問道：「大人打算什麼時候對賀明堂動手？」

楊梟說道：「就在今晚！」

「今晚？」

典正清表情皺眉，顯得非常不解。

為什麼選在晚上呢？

典正清這一回，真的是猜不透楊梟的心思。

楊梟說道：「賀家是松江府的百家大族，我僅僅拿下賀明堂，對賀家無法傷筋動骨，還會讓賀家記恨。到時候，賀家在很多時候，都可能給我使絆子。故此，我不僅要拿下賀明堂，還要針對賀家。今天晚上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我還會讓賀明堂主動鑽入我的圈套。」

典正清道：「大人有什麼計謀？」

楊梟道：「我有什麼計謀，你就不用知道了。你只需要知道，賀明堂很快就會來陪你的。」

典正清盯著楊梟凝視不語，良久后，忽然說道：「天生你楊梟，是漢家百姓之大幸。然而，卻是我典家的不幸，是賀家的悲哀。」

一聲長嘆，他回到牢房中鋪著茅草的床躺下，蓋上被子，背對著楊梟不說話。

楊梟也不再逗留，轉身離開了牢房。

【作者題外話】：第三更，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