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堯這次來的一個主要目的，就是要將自己到達舒族的消息散播出去，所以這位越是想要低調處理，他還就越不能遂了這位的願。

  「你等等，你等等……」聽得王堯話風不對，梁善脖頸子上青筋都爆了出來，「我馬上向領導匯報，看看裡面能不能儘快安排一個接待你的地方，麻煩你等我一下？」

  梁善掏出手機懇求地看向王堯。

  「你儘快打，我這事情太急了，可拖不得。」王堯點了點頭。

  「上仙稍等片刻。」梁善鬆了口氣，趕緊拿著電話遠遠離開王堯，一邊小聲在電話里嘀咕著，一邊不斷地看向王堯，就像生怕他突然向橋上躥去了似的。

  過了半晌，梁善方才放下電話走了過來。

  「你看這樣可好，我們部里在城中有一個外賓接待處，我先陪上仙去那裡休息一下……你別急……你別急，你聽我說，我們族長此刻正有要事在忙，回頭就來外賓接待處見你。」梁善道。

  聽說這舒族外交部還是想把自己往城裡安排，王堯當即就要發飆，但緊接著聽得舒族族長願意見自己，他頓時便有些猶豫了。

  畢竟見喬不失才是自己此來的主要目的，人族長已經同意了見自己，自己再鬧騰，就顯得有些過分了。

  「這樣啊……他多久才能過來？我下午還有事，可等不了他太久。」王堯抬頭看看天色，為難地道。

  梁善臉上抽搐了一下，舒族就算在東川大陸一直韜光養晦，可也是整個大陸數得著的大族，族長豈是想見就能見著的？沒料到族長給你一個低級仙人面子，你居然還特麼拽上了？還沒時間？

  沒時間你滾蛋就是，跑來鬧騰個什麼嘛？

  其實這倒也不能怪王堯不懂禮數，他說的是實話，晚上有行動呢，他可不能一直等著喬不失，把行動給耽誤了。

  「那個……族長既然已經答應來見上仙，應該不會耽誤太久的。」梁善皮笑肉不笑地對王堯道。

  「好吧，我可以去等他，不過一到時間我可就得走仙，你們日後吃了虧，卻不能怪我事前沒打招呼。」王堯道。

  「那是那是，不會怪的、不會怪的……」梁善只想趕緊弄走王堯，見他態度鬆動，急忙嘴上連聲打著包票，領著王堯離開了橋頭。

  前方路邊，早有從湖心島趕來的轎車停在那裡，梁善、王堯上了車，在奶酪城裡穿街過巷，行駛了沒多久，就在一幢豪華的大廈前停了下來，大廈門前有老鼠侍應匆匆上前替他們打開車門。

  梁善領著王堯進去大廈，上到十八層走進一間寬敞的房間，這房間就像是賓館的一個大套間，外面是會客廳，裡面有臥室和衛生間，裝飾得很豪華舒適的模樣。

  有服務生進來替兩位泡上了茶水。

  「把開水留在這裡，我們自己來。」梁善揮揮手，打發走了服務生，方才與王堯分賓主坐下。

  「上仙好像應該是從仙界直接來的我們舒族吧？」梁善手裡擺弄著手機，似乎不經意地問道。

  「不錯。」王堯點了點頭。

  「那你怎麼會去的乙族？」梁善皺起眉頭認真地看向王堯。

  「哦，是這樣，我原來在仙界與張黃族的大長老通玄有約，所以一來這裡就被張黃族接走了。之後因為出現了一些意外，我又去了乙族，當時辦的都是一些私人事情。」

  「可當我逗留乙族時，接到了我們調查分隊隊長的指令，需要我執行些公務，主要就是以天庭調查分隊的名義，出使東川各族，所以才在乙族開了通關文書出來。」王堯也沒在意，照實答道。

  「原來上仙是去了張黃族，可……為什麼我們沒有上仙離境的記錄？得知上仙入境，我們甚至專門為上仙量身定製了一套服務方案，卻因為上仙的不告而別擱淺了。」

  「請上仙相信，我們舒族記錄各界外賓的去留絕沒有任何監視的意思，只是為了便於服務好各界外賓，不讓大家留下舒族慢待客人的印象，畢竟我們舒族一直以來都是以好客享譽聖域的。」

  梁善解釋了一大通，要在以前，王堯肯定會嗤之以鼻，舒族對外來者進行監控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有必要解釋那麼多？可經過這一陣在舒族的經歷，他甚至有些相信梁善說得是真的了。

  「哦，可能是張黃族怕打擾到你們，他們當時採用了一些特殊手段接我離開的。」王堯撓了撓腦袋，那張黃特快什麼的應該叫偷渡吧？這當著人家外交官的面說偷渡的事兒，實在有些尷尬。

  「明白了。」不料梁善倒也沒就這件事繼續窮追猛打，他點了點頭，又問起另一件事情。

  「這次我們對上仙的記錄是從月餅關開始的，那裡是我們與涼族接壤的地方，上仙這是從涼族過來的？而且，我們的記錄上發現上仙入境時不是一位，卻不知道上仙的那位同伴現在什麼地方？」

  「額……」特麼的果然，舒族注意到了青禾的存在，只是奇怪的是，他們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的同伴就是涼族公主？難道說涼族發來的協查通報，沒有附上青禾的影像？是以他們沒認出來？

  王堯心念電轉，基本想通了青禾一路跟著自己順利逃票的緣由，但他心中卻又留下了更大的困惑，不過此刻面對梁善，特別是晚上青禾還有重任的前提下，他當然只能顧左右而言他了。

  「我確實是從涼族過來的，我出使涼族的目的與來你們這裡一樣，至於你說我有一個同伴，也確實是有那麼一位，只不過自打我昨晚陪她逛了街之後，她就失蹤了。」王堯眨巴著眼睛對梁善道。

  「逛街？失蹤？怎麼會這樣？」梁善的身子陡然坐直了。

  「沒啥，就是一個涼族小姑娘，說她想來舒族旅遊，要與我搭個伴，我原本就是要來舒族的，便答應了她，她到了奶酪城逛完街要單溜，我自然也沒理由攔阻。」王堯一本正經地對梁善道。

  「這樣啊，那個……能談談你去涼族以及來我們舒族的主要目的嗎？」梁善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本子，一邊急促地記著什麼，一邊接著問王堯。

  王堯既然已經隨著這位來了外賓接待處，當下也就沒再矯情，將調查分隊對猢族的懷疑，想要安置其他大陸逃亡者以及勸說舒族不要加入族群聯盟的意思全部又對梁善說了一遍。

  「我們知道舒族一貫有交好各界的傳統，身為聖域交通中心，又扼聖域與各界聯繫的咽喉，我們希望舒族能夠明白，族群聯盟的出現，絕不僅僅意味著聖域內部的勢力對比只是發生了些新變化。」

  「更意味著，聖域已經有了一股與天庭敵對的勢力，天庭對此是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的，舒族與天庭片刻可達，一旦選擇錯誤，後果不堪設想，所以請貴族一定要認真對待，避免導致不可挽回的後果。」

  王堯最後認真地對梁善說道。

  「我們明白，我們明白，我們一直在慎重處理與族群聯盟的關係。」梁善聞言，一邊緊張地在本子上做著記錄，一邊連連點頭。

  「那這樣，月老大人且先休息一下，容我出去打個電話。」梁善記好了收起本子，對王堯恭敬地道。

  王堯點點頭，目送梁善出了房間，他自己則走到房間對外的落地窗邊，掀開窗簾，看外面天色已近正午了。

  「月老大人，請問你的那位涼族同伴昨晚是在什麼地方與你分手的？」梁善沒過多久又回了房間，他一進門就問道。

  「額……具體地方我還真說不太清楚，離開百味大街沒多久她就下車了。」王堯愣了愣，他緩緩踱回座位坐下，皺著眉頭回答。

  他也不知道這舒族的監控網絡有多麼發達，只能模糊作答，否則倘若他說了一個明確的地點，那裡的監控卻沒有發現青禾，可就是在當面撒謊了，會非常被動的。

  不過有一點王堯還是確定的，他倆幸好沒有貪圖私鼠的士的折扣，沒有打折，私鼠的士自然也就不會開監控，所以乘私鼠的士期間倒是有很多可以遮掩騰挪的空間。

  「那個……」梁善聽了王堯的回答，眨巴了一下眼睛又問。「月老大人，您方不方便告訴我，您現今在奶酪城的住址？」

  「這個嘛……」王堯神秘地一笑。「請原諒，不是很方便，我知道就在昨天，族群聯盟有個使團到了奶酪城，梁司長您一直都還在對我保密，這就讓我不能不懷疑舒族如今和族群聯盟的關係。」

  「您是怎麼知道的？難道是……」梁善聞言臉色大變，他想盡辦法將王堯請來外賓接待處，就是因為湖心島上正在舉行族群聯盟與舒族的密談，他害怕被族群聯盟發現有天庭仙人此時出現在了奶酪城。

  卻不料他防著那頭知道天庭仙人的情況，這邊天庭仙人卻居然已經清楚掌握了族群聯盟使團就在奶酪城，頓時便感覺有些措手不及。

  對於不情願在東川大陸與族群聯盟之間選邊站的舒族而言，這次族群聯盟使團來訪，他們實際上是採取了極為低調的處理辦法，一路上安保森嚴、密不外宣，就是為了避免外界的注意。

  然而令梁善沒想到的是，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族群聯盟使團的到訪其實已經引起了天庭調查分隊的警惕，這不禁讓了解本族困境的梁善大為驚愕，甚至感覺到了深深的危機。

  「怎麼知道的？我們當然有自己的情報來源，只希望貴族好自為之。」王堯老神在在地微微一笑，這話他是有意說的，畢竟自己總是被梁善追問，實在有些被動。

  果然這個消息一出口，梁善就方寸大亂，也再難顧得上對青禾的下落緊追不放了。

  「請上仙理解我們聖域族群的難處，在這大爭之地，想求得一塊讓族人安居樂業的所在，有些事情，實在是不得不去極力騰挪啊。」梁善坐下對王堯苦澀地道。

  「可梁司長也應該知道，世上哪裡有什麼兩全之法，關鍵時刻總要進行選擇，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王堯也語重心長地道。

  兩位在房間裡談談說說，眼看著時間已近午後，王堯心中漸漸焦急，然而就在他估算著租車行的交車時間，準備告辭的時候，一個身材矮小魁梧的老人推開房門，大步走了進來。

  梁善一見老人，急忙站起身，躬身連稱「族長好。」王堯在心裡默默點了點頭，這舒族還算說話算話，喬不失說來可不就來了。

  「對不起啊，月老大人，上午族內正在和聖域最近出現的一個風頭極勁的族群聯盟進行會談，老夫雖然不需要參加，但由於此事干係極大，所以老夫不得不全程關注，耽誤了來見月老大人。」

  「不知道月老大人與我們梁司長談得可還愉快？」那喬不失一進房間，立刻笑呵呵地對王堯道。

  也不知是梁善已經把王堯得知族群聯盟使團在舒族的消息透露了回去，還是這喬不失胸襟豁達，不屑於東躲西藏，他一進門就亮明了舒族正在與族群聯盟使團會談的信息。

  不過在王堯看來，梁善從上次打過電話後，就一直沒離開過房間，所以應該還是喬不失主動向王堯坦承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由此他不禁對這位舒族族長的觀感有了不小的改變。

  「怎麼……喬族長下午就不用繼續關注了？」王堯站起身笑著問道。

  「談判嘛，你來我往有得磨蹭，下午休會，他們各自在就上午的談判結果進行閉門協商，對方需要有個機會向上面匯報我們這邊的關切，討個答覆，我們這邊呢，該說的上午已經說過了。」

  「下午就讓他們自由討論吧，這樣的會還有得開，總歸不是三五天能定得下來的，也不必搞得太累、太緊張，所以我下午就給自己放個假，出來見見月老大人。」喬不失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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