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比那妖界的妖精，一旦一億六千萬人口對應的妖精數量超過一千萬以上，六界便都會有問題發生。」

  「這個結論是有數據支撐的，有好幾次出現妖精大鬧天庭的惡性事件，無不與那段時間妖族妖口與六界生靈數量失衡有關。畢竟妖族繁殖能力強大，倘若各個修煉有成，妖口便是超過人口都有可能。」

  「所以說，一旦輪迴計劃發動，雖然首當其衝的是那些蟲豸、禽畜之類低階生物，可也不能把它們全部收回冥界，維持一定的數量還是必要的。」

  「如果他們減少的數量不足以彌補冥界缺失，高階生靈自然就得填補上來。」

  「真到了嚴峻的時候，別說人，便是仙人也會成為輪迴計劃的犧牲品，這輪迴計劃實在是六界生靈的一次大洗牌，當真是兇險至極。」

  輪迴道道主嘆息著搖頭說道。

  王堯聽了輪迴道道主的話，心裡卻也明白了過來，簡單一點說，就是鬼死了三十二億，人界人口就得相應減少一億六千萬，那麼妖界的妖精就得跟著減少八百萬等等。

  六界主導生靈是這樣，那麼人界的禽畜與人口之間自然也是這樣一種關係，只不過現在人界禽畜偏多，但是一旦禽畜死到一定份上，那麼狼熊虎豹乃至於人也都得跟著去死。

  這說法倒是與他當年穿越之前聽到的生態平衡很相似，所有生物其實冥冥之中都有著某種聯繫。

  失去了平衡最後倒霉的必然是人類自己。只不過那種生態平衡是人類有意識地自我控制，在這裡卻是冥界在暗中操持著一切，不讓六界發生大的動亂。

  「你說這次冥界損失了大致有十億的鬼口，那人界豈不是要死去五千萬人？」王堯想了想，突然變了臉色駭然問道。

  五千萬人死去，對人界當真是一場慘絕人寰的大劫了，王堯一念及此不禁毛骨悚然。

  「情況還沒到那種程度，為了不至於一界生靈數量的偶然變化，便導致六界整體動盪，所以我冥界才會準備大量的鬼口儲備，這些儲備是不計入上面我說的那種比例的。」

  「不然的話，豈不是仙界多死了一個仙人，其他界面就都得跟著來一場大劫了？」輪迴道道主笑著和王堯解釋。

  「我們冥界為什麼蓋起這麼大一幢樓來？可不是十殿閻王好大喜功，你想想，三十七層樓就是三十七個界面，這麼大的空間就是用來做平衡六界生靈總數之用的。」

  「仙界多死了一個仙人，沒關係，我這裡鬼多得是，趕緊安排一個投胎去做仙人就是，妖族多生了一千萬，沒關係，我這裡地方大的很，妖界下來的，先住著就是，別急著投胎回去了……」

  王堯點點頭，感覺終於輕鬆了一些，這就是那冥分說的輪迴鬼和本土鬼了，不過那輪迴道道主說到這裡，卻又話風一變。

  「其實六界最怕的就是我們冥界鬼口大幅度減少，你別看數字上我冥界鬼口幾千億、幾百億，好像茫茫多，死幾個無所謂，可一旦真死多了，維持不了六界平衡，六界生靈總數就會跟著減少。」

  「而且這種減少還不似輪迴，可以有回覆的機會，一旦鬼口儲備上不來，六界生靈在一段時間內就只能維持在較低水平了。」

  「就好比六界發生過幾次慘烈的大戰，生靈死傷慘重，但是大戰之後，不要幾年，生靈便迅速恢復原來的水平，甚至還有所增加，為什麼？我冥界的鬼多得爆棚，結婚生小鬼的自然也就大幅增加。」

  「任你六界生靈有多大的虧空，只要我冥界鬼口足夠，就能保證六界生靈很快恢復，甚至還有所提高。可一旦鬼口大幅度減少，相應的六界生靈生育機能就會退化，嬰兒死亡率就會提高。」

  「畢竟每個懷孕的都能順利生產，鬼口跟不上，哪裡有那麼多投胎的嘛，而且嬰兒早夭對減少生靈總數的作用總比老邁生靈死亡要有效得多，所以一旦出現那種情況，嬰幼兒便首當其衝。」

  聽了輪迴道道主所說，王堯不禁跟著點了點頭，確實，那老邁的在人界也呆不了多少年，可嬰兒卻是有漫長的一段人生在等著他，所以鬼口一旦減少，人界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慘劇必然就會增加。

  「我說的方成仙投胎機會選的不好，原因就在這裡，一旦天庭批准啟動輪迴計劃，人界首先死亡率上升的就是胎兒與新生兒，到時候生死全憑機率，連我也沒辦法控制。」輪迴道道主嘆息著說道。

  「那……還有沒有其他的法子？」王堯聽了之後急忙問道。

  「法子？倒也不能說沒有，只是麻煩得緊，你是仙人，最方便的辦法就是請天官賜福那方成仙投胎的人家，當然就可以消災避難，只不過我聽說天官賜福是要用功德去換的，要多少功德就不太清楚了。」

  「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去上十樓輪迴道的創作群去修改方成仙的命理，不過創作群那幫傢伙都是死腦筋，他們弄得命理又是什麼開放型設計，總歸說得自己一點責任也沒有。」

  「不過命理中指定會有夭折這一個分枝人生，你只要在那方成仙的命理文件里，把夭折這一節刪去，自然也就迴避掉了。」

  王堯點了點頭，微微一笑，上十樓輪迴道創作群，自己為了獨者莫洛坡的事情也要去跑一趟，倒正好替方成仙也把事情給辦了，用功德替他去換天官賜福，想也不可能嘛，自己的功德都還不夠用呢。

  「這麼說起來，六界生靈想要增加，還得首先你這冥界鬼口增加嘍？」王堯心下主意一定，當即又問起了其他話題。

  「那可不，所以黃泉道的冥婚辦責任重……額……」輪迴道道主說著話突然想到了王堯的月老身份，嘴巴禿嚕了一下，後面的話就全給他咽了下去。

  冥界的月老界面窗口可是五官王關上的，他一個小小的零號樓層輪迴道道主，別說沒一點辦法，連議論也不敢議論一句。

  王堯倒是沒在意他的尷尬，他眼看著又來到了第二道防線風道堵截點附近，急忙叫輪迴道道主停下，在那些倒地鬼中間翻找起貓鬼來。

  倒地鬼太多，他翻了半天也沒頭緒，突然想起來，自己系統倒是可以調出牽過的姻緣記錄，通過那個來找貓鬼必定要方便許多。

  「對了，你們冥界的鬼肢體殘缺打不打緊？」王堯一邊在系統中調閱，一邊問向輪迴道道主。

  「看是怎麼殘缺的，普通打鬥弄殘的倒不打緊，吸收陰氣就可以恢復，但是倘若是被你們仙人陽氣所傷，那就得請鬼醫診治了，如果陽氣太盛，別說恢復，整個鬼體全燒化了也有可能。」

  輪迴道道主說道。

  王堯在腦海里一頁頁翻看著自己所牽的姻緣記錄，卻也麻煩得緊，因為他來到冥界，一口氣牽的姻緣太多，既便這些姻緣都能調閱，可他哪裡記得先後順序，只能逐行往下翻找。

  而且很多姻緣的色澤黯淡，系統解釋，這是因為姻緣雙方有一方已經死亡，該姻緣就成了鎖死狀態，再也無法解除。

  系統里倒也有剔除這一類姻緣的選項，但他卻又不清楚貓鬼到底是不是死了，所以也沒辦法偷懶，只能在那裡慢慢尋找。

  「這麼說，用功法致殘的，也能靠吸收陰氣恢復嘍？」王堯怕輪迴道道主等的心焦，一邊翻找，一邊又在那裡問道。

  「你是說與你一起的那個平安道鬼才？」無影身體殘缺，輪迴道道主早就看在眼裡，這時見王堯動問，他急忙再確定一下。

  「對！」王堯點了點頭，心下微微一冷，貓鬼、生意鬼的姻緣記錄都給他找著了，上下連著呢，只不過這兩條姻緣也都已經褪色了。

  「這個可就難說了，畢竟鬼道術法多種多樣，而且大多為了追求效能，都帶有一些自殘傾向，因為鬼體殘破並不耽誤投胎，所以我們冥界創造術法的只一心追求效果，一般不會考慮自我保護這方面。」

  「不過這裡面又有不同，有的輕度損傷，可以通過吸收陰氣恢復，重度損傷就要靠服用靈丹妙藥了，也有的一般使用不會造成損傷，但過度使用造成的傷害就沒法恢復，只能依靠投胎解決。」

  「各種術法特性不同，倒也不能一概而論，我看那平安道鬼才的速度術法效果極佳，便是我全力以赴，也達不到那種疾速，所以我估摸著，這種強力術法造成的肢體殘缺，恐怕不是那麼好恢復的。」

  輪迴道道主說著話，搖了搖頭。

  「具體怎麼樣，其實也只有那鬼才自己心裡明白。……咦？你……」

  輪迴道道主這邊說著話，王堯已經邁步順著樓道往來路奔去，他終於找到了貓鬼所在位置，儘管明知他已經死去，但還是忍不住要去看一下究竟。

  貓鬼其實離著王堯他們站立的地方並不遠，只不過被幾隻鬼壓在身下，王堯走過時沒有發現罷了，他趕過去掀開壓著貓鬼的幾具鬼屍，貓鬼殘破的身子終於露了出來。

  只見貓鬼剩了一半的身子正在逸出清晰可見的屍氣，頭部四分之一的部分都已不見，缺損部位明顯是被其他厲鬼撕咬造成的，傷口破爛、猙獰。

  他的臉部表情因為曾經陷入過厲鬼狀態，變得扭曲痛苦，卻又因為面部缺少了一部分而呈現出一種莫名的滑稽感。王堯想起最後與他分別時，這張臉上曾經露出的微笑，突然感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

  這是一個多麼無辜的生命啊，前世被虐殺，進了冥界，既便是留在這零號樓層，可他能夠進入體制內，想必也是費盡了千辛萬苦，畢竟他還不像那生意鬼，有兒孫為他燒紙錢。

  他辛辛苦苦，孤獨地在這冰冷的世界掙扎著，卻最終還是被這個世界吞噬了。王堯掏出醒神令，一下一下輕輕敲擊著貓鬼殘缺的身體，化了，都化了吧！也許徹底的消失才是對這個生靈最好的結果。

  貓鬼身體剩餘的部分太小，王堯沒敲幾下，就剩下了一張皮平平地躺在地面，仿佛這個生靈從來就沒有存在過，存在的只是一個覆著皮囊的玩偶，如今內里都掏空了，只剩下了外面空空的皮囊。

  「月老……月老大人……」輪迴道道主在一邊急促地呼喚讓王堯從茫然中清醒過來。

  「鬼器不會吸收屍氣，過去都是由黃泉道能源辦收取，送入三通中心固態陰氣儲留倉。如今本樓層陰氣收納工作短時間無法恢復，就讓它留在這裡吧，慢慢就會化作陰氣消失的。」

  道主見王堯醒神令依舊漫無目的地敲著貓鬼剩下的皮囊，在一邊輕聲向他解釋。

  「哦……」王堯收起醒神令，緩緩站起身來，心道原來冥界果然有鬼器這麼一種東西存在。「等這裡忙完了，我想深入一趟冥後區，那裡到底是什麼對頭在作祟，我好奇得很。」

  「月老大人慎重，還是等其他仙人下來再一起進去，到那時，說不得卑職也要陪你一起去看看，可如今你孤身一人，之前已經有兩位仙人失陷在裡面，兇險得很吶，孤身犯險要不得！」

  輪迴道道主聽了王堯所說，愣了愣，急忙在一邊勸道。

  「我和他們不一樣，沒什麼大不了。」

  王堯冷冷一笑。心中對那製造這場冥界大劫的禍首痛恨得無以復加，若不是知道還有許多鬼等著自己去救，他只怕立時便會轉身衝進冥後區，哪怕與那禍首同歸於盡也在所不惜。

  輕輕易易便造成了十億鬼口的損失，由此引發的生靈塗炭還遠遠沒有結束，這等兇殘陰毒的傢伙，沒必要繼續留在世上，哪怕這對頭死後來了冥界，王堯也要尋到他的鬼魂，送他與貓鬼做伴去。

  「走吧。」王堯心中打定主意，卻也沒和輪迴道道主多說，兩位繼續上路，向最後的陣地，那商業廣場趕去，畢竟那裡許多鬼都是新近倒下的，被救的機會要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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